趙鶴年來到東街米鋪,隻見人群擁擠,街道堵塞,難以行人。忙扒開人群往裏走去,那些人見他無禮,皆是擠著不讓,誰料隻是挨著他就被擠到兩旁。


    不管旁人疑惑,趙鶴年一路來至店鋪門前,隻見幾個官紳模樣的人正和沈老爺說話,一個藍色錦袍的中年人說道:“沈兄開罪縣尊,不如就此遠走,也免得在此地受盡白眼。”


    沈老爺說道:“趙兄,多年交情,又何必苦苦相逼,我祖業在此,又怎忍離此斷了祭祀。”


    另一個青袍老者說道:“沈賢侄此言差矣,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你當明此理。我幾人雖受縣尊囑托,也是看在世代友好,前來相勸,並無相逼之意”。


    沈老爺拱手道:“李世伯好意,小侄心領,隻是此事還需容我考慮”。


    青袍老者搖搖頭,說道:“你看這四周人群,哪裏能容你多做考慮,聽老朽一句勸,盡快離了此地吧”。


    沈老爺苦笑道:“隻是如今拙荊身體抱恙,實在不宜遠行,世伯能否稟明縣尊,寬限兩日”。


    藍袍中年人說道:“沈兄,此事實在不是我二人能夠做主的,縣尊有言在先,今日一定要沈家人出了白元縣,還望沈兄見諒”。


    沈老爺隻是低頭不語,看得二人心中也是焦急,他二人也懼怕縣尊遷怒,他們這般縣中富戶,比不得郡中世家望族,根底淺薄,得罪不起官府老爺。


    趙鶴年在旁看的分明,來到幾人麵前打個稽首,說道:“幾位有禮了,眼下災情未過,城外災民等待解救,你等為一己私利,咄咄相逼,不知是何道理?”


    青袍老者皺眉不喜,打量道:“不知道長何人?哪座道觀修行,如此無禮,可不是道人風範。”


    趙鶴年淡淡笑道:“貧道雖隻是行腳道人,但也知輕重厲害,有禮無禮的話也不用說。貧道手中有一藥方,乃是神仙傳授,可解城中瘟疫,如此不知你等可願放過沈家”。


    青袍老者聞言,不由驚喜,脫口道:“此話當真?”一旁圍觀百姓不由轟然躁動,各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其他官紳見此,不堪吵鬧,連聲喝止,議論聲漸漸小了下來。藍袍人問道:“道長若有藥方,我等幾人可為沈兄向縣尊出言勸說,隻是不知道長如何證明能醫治疫病?”


    趙鶴年笑道:“貧道這些時日也依據藥方,煉了些成品丹藥出來,可當街驗證,隻是不知何人能出來做個例子”。


    圍觀眾人見趙鶴年看來,紛紛退避開來,不與趙鶴年直視。直到趙鶴年掃視到後麵,隻見剛才問路的年輕人站在後麵,見到趙鶴年看來仍然仰頭直視。趙鶴年見此,不由笑道:“這位兄台可能前來一試?”那年輕人見此也不怯懦,說聲“好”,便往裏麵擠來。


    趙鶴年見他性格爽直,問道:“兄台膽識過人,不知如何稱唿”,年輕人迴道:“我名宗六”。


    趙鶴年點點頭,看了看其麵色,臉上還未顯露病氣,隻是精氣已有損耗,又拉開衣袖,果然有著紅斑。看來此病並非急症,若是身體強健,便能多熬些時日。他心下已經明了病情,也不去摸脈探查,便從袖中取出一隻瓷瓶,然後向旁邊人要了一碗水,不一會兒便有人端了一碗清水過來。


    他從瓷瓶中倒出一顆丹藥落入碗中,又晃了晃手中瓷碗,隨即丹藥便從碗中化開。他將瓷碗遞給宗六,吩咐道:“喝一口即可”,宗六依言喝下,隻覺滿口馨香。趙鶴年卻知道,這大元丹雖是法丹,但並非對症藥物,隻能依靠其中靈力衝散病灶。這宗六又隻是凡體,若不能當場見效,也不能見證神奇。於是他握住宗六手腕,假意診脈,實則渡入真氣,快速激發藥中靈氣。


    他將藥力推過兩個周天,宗六隻覺體內有股涼氣遊走,不過多時,藥力揮發出來,趙鶴年鬆開宗六手腕,宗六額頭也沁出冷汗。趙鶴年拉開他的衣袖,紅斑已經消退不見。


    圍觀百姓見此,頓時群情激昂,紛紛圍上來請趙鶴年醫治。趙鶴年連忙將人喝止,說道:“諸位不必著急,不管誰先誰後,都一定會為諸位醫治,若是不能安排順序,如此紛亂,又如何為諸位醫治?”,說著又請幾位官紳維持秩序,不一會兒便井然有序。旁邊有人趕緊搬來桌椅板凳供趙鶴年醫治。趙鶴年索性讓旁人抬來一口瓦缸,裏麵注滿清水,再以丹藥化開,即刻開始診治。症輕者當場見效,症重者症狀減輕,不過小半日功夫已治療數百人。趙鶴年本已精氣受損,又如此密集醫治,也大感吃不消,於是太陽落山便不再醫治,留待明日。幾個官紳得了趙鶴年醫治,此時也是心存感激,紛紛表示願意為沈府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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