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鶴年又拿起地圖,仔細端詳,見其中並無隱語之類,便又收起。又拿起玉盒,隻見其中乃是一隻玉蟬法器,觀其靈氣,隻是中品法器,雖也不甚在意,將之收入囊中,便坐於榻上閉目凝神。


    紫府、絳宮、氣海之中各懸浮一篆文,字方一丈,八角垂芒,綻放道道清輝。趙鶴年通曉雷文雲篆,知曉玄奧變化。隻是這垂芒篆並非與雷文雲篆相同,此字乃先天生成,蘊含造化之密,其息深邃,其意莫測。雖知此三字乃“始”、“元”、“玄”,但並不能深解其意,正如道經雲:強為之名。


    他將神意凝於一線,往紫府宮“始”字篆輕碰,篆文頓起漣漪,其上青色玄光蕩漾,如簷下露水,往紫府宮滴答而下。他不由心神一輕,遁入虛無之中,隻見天地混沌,陰陽初判,一道青氣自虛空中升起,聽之不聞,視之不見。空寂窈窈,無名無狀。他於其中不覺形體,卻又元靈舒泰,如入母胎之中。不知過了多久,猶如嬰兒轉醒,神意略作舒展,便於定中醒來。


    此刻他隻覺通體輕盈,體內真氣飽滿,精神竟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不由心中驚奇,此篆竟生如此變化,又不禁心中猜想,另外兩篆又不知有何玄妙。他將周身真氣循環,真氣靈動活潑,竟然通暢無比,他趕緊內視丹田,隻覺丹田都擴大一圈,真氣蟄伏如望井之鱉、鎮海之龜,如如不動,念念無生,沉凝無比。


    他不禁又驚又喜,他周身真氣乃是以《三洞混靈無極真經》煉成,本就精純無比,乃是道家最上乘真氣,此刻竟生如此變化,他這一身根基怕是世間少有。隻是丹田乃虛無之物,正如靈台方寸、芥子須彌之喻,不知為何竟能擴展。


    他按下心中疑惑,又自揣摩字中真義。忽聽和風前來稟告,他即喚入室中問話。和風取出一冊奉於趙鶴年,他拿過一看,隻見其上名姓、居所、所獻何物、有何所求皆是一一列舉,隻見其中多數乃是恭賀,並邀請前往赴宴之事,隻有寥寥幾人或是問詢道侶,或是祈收弟子,或是入門名額之類。


    他見所求之人盡是世家子弟,心中已是了然,他自己乃是師徒傳承,斷不會為了些許財貨,而阻了師徒一脈道途。這修真資源也是有限,若傾向世家,必然師徒受損。他允計老道之求,也隻是無心之舉,並不會為此開先河。於是對和風說道:“恭賀之人你便一一替我迴書道謝,若是送禮辦事之人一一迴絕,退還禮品”。


    趙鶴年又說:“之後依此辦理即是,若有拿捏不定再報於我知”。


    “是”,和風忙應道。趙鶴年擺了擺手,著他退下。


    不一會兒,忽聽和雨前來通報,言道:“門外有一位韓嚴道長求見,說是老爺舊識”。


    趙鶴年聞言忙下了床榻,問道:“不知人在何處?”


    和雨道:“正在香蘆館內”,趙鶴年聽罷,忙往香蘆館而去。


    來到地方,果見一人正坐於座上飲茶。身著白鶴道袍,頭插白玉發簪,劍眉星目,直鼻方口,神色溫和。聽到動靜,起身觀望。


    趙鶴年走至館中忙拱手道:“不知韓師兄前來,未及迎候,還望見諒”。


    韓嚴忙還一禮,說道:“趙真傳言重,實不敢當”。


    趙鶴年見他如此,不悅道:“韓師兄如此客套,可是想與愚弟生分?”


    韓嚴忙解釋道:“並非如此,禮不可廢,真傳如今名錄真籍,非我等能及,喚聲師弟也是我等托大,實不敢造次”。


    趙鶴年雖知如此,但到底不能眼見昔日交情如此淡漠,遂堅持說道:“今無外人在場,師兄也要如此麽?門規雖大,但到底難禁兄弟之義”。


    韓嚴見他語氣真誠,略遲疑道:“既如此,那為兄就冒犯了”。


    趙鶴年見他如此,也是高興。兩人分賓主坐下,趙鶴年問道:“自當日下山一別,你我兄弟已久不見麵,聽聞師兄於派外就任,不知諸事可順?”


    韓嚴道:“為兄自下山曆練,雖遇風波,實無大礙。聽周師妹飛書提及,師弟晉升真傳,既驚又喜,不想師弟得此造化,實乃上天垂青,非是他故,師弟吉人天相也。”


    趙鶴年搖頭說道:“生死禍福非是我等可料。愚弟卻也知人不自生,天亦難其生也。不墜當年之誌,莫問前途艱險,奮力進取即是。”


    韓嚴聽得此言,不由低頭默然,他隻如此資質,即使苦心修持,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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