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門的木環已經腐朽不堪,但薑鳴還是依禮扣了扣門,鄭重喊了聲:“師父,我來了。”


    除了夜間的大風和蟲鳴,沒有人迴應,不過薑鳴並不在意,反而推開了廟門,


    這屋子說是廟,卻也不比薑鳴的屋子大上多少,屋內家什倒是比薑鳴那裏多上不少,雖然都很幹淨,但看得出來很久沒有人用過了。


    有的物件就是這樣的,就算是勤清理,隻要沒有人使用,終究少了些人氣味。


    屋子裏沒有神像,或者說連神位都沒有,隻在朝東的牆上掛著幾張褪色的紅紙,紅紙上曾經寫著什麽,但是墨跡已經看不清了。


    內牆很多地方還有著明顯的陰影,從痕跡上看應該是張掛了不少麵具和鬥篷類的服裝,屋子的主人夜晚點油燈時油煙日久天長地熏陶留下了這些歲月的痕跡。


    薑鳴空手空腳地走到屋中唯一一把凳子前坐下,右手虛握做了個提壺倒水的姿勢,一邊倒一邊說:“師父,三桃沒了。”


    薑鳴對著虛空聊著天,漆黑的夜下顯得有些莫名的恐怖,這是一個現代人對壁結村上代守村人特殊的懷念方式。


    薑鳴嘴裏的師父並不是什麽神秘高人,相反,隻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神漢罷了,你要說他和其他神漢有什麽不同,也就隻有他是發自內心的相信自己那套玄而又玄的理論而已。


    壁結村真的是人傑地靈,連續兩任守村人都不是真正意義上瘋子,隻是一個現代人和一個迷信過度的赤腳醫生。


    薑鳴這位師父無名無姓,篤信自己那套錯漏百出的玄學理論,就連基本的風水堪輿都是薑鳴從無牙老祖那裏學來以後“夢中傳授”給自己師父的。


    但在薑鳴心中,他這位師父才是壁結村貨真價實的守村人,因為他師父對壁結村的每一個人都有一顆不求迴報的純善之心。


    也是這位師父力排眾議當著所有人的麵選了薑鳴做自己徒弟,讓薑鳴有了合理合規多吃兩年百家飯的借口。


    這位師父死得也很普通,有一年村裏一家有些積蓄的辦白事,拿出一壇子低度酒來,從未喝過酒的師父就貪杯多喝了兩口,結果在獨自迴家的路上從田坎上掉下去,一米不到的距離腦袋砸石頭上,扭斷了脖子,生生死了。


    後來不滿十歲的薑鳴就己任了師父的位置,成為新的守村人。


    丘老也好,老楊叔也罷,這些鄉裏人雖然不如薑鳴見識的多,但卻有自己為人處世的精明。


    他們可能不懂什麽叫半步宗師,也不知道能讓一個半步宗師心甘情願跟著代表什麽,但是他們的經驗讓他們在這個世界活了下來。


    薑鳴雖然腹中自有計劃,但是他答應了送信,短時間就不能出現在壁結村附近,畢竟對他的安排就是一群曆經世事老人的希望所在。


    所以他也就借此機會過來和師父道個別,畢竟事情也的確有可能如丘老所料,所有的事情都有變量,不可能一帆風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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