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慧說道:“因為雙搶的時候先幫他們收的,等到收的時候他們的就先成熟,就隻能先幫他們收。”


    “第二年開春種的時候不是可以你家先種嗎?”湛北琰也在漁村待過好多年,知道水稻是怎麽種的。


    冉慧說:“我大伯很心機,我爸又太老實,總覺得我大伯是他大哥,總說兄弟隻有今生今世沒有來生來世,吃點虧就吃點虧,算了。


    每年春耕的時候都要先犁地,我大伯家有牛,年年都是先犁他家和三叔四叔家的地,我家地犁得晚了,自然播種就晚了。”


    “你大伯家的牛免費?”湛北琰問。


    冉慧都要氣笑了:“和外麵一個價。”


    “那為什麽不用外麵的?”


    “因為我大伯說自家親兄弟還去外麵請牛工要被別人笑話說他們兄弟不合。所以年年我家都種得慢,雙搶隻能先搶收他們的。


    我媽後來實在氣不過,走路一個多小時去我外婆家借了牛趕迴來犁地,那年我們想著終於可以先搞我們家的雙搶了。結果,我大伯三叔都不肯,說分開雙搶,各搶各的。”


    “早該分開了。”湛北琰憤慨。


    冉慧大概是太久沒和人傾訴了,打開了話匣子,又說道:“我爸大前年突發心梗,是因為我堂姐正月初二迴大伯家拜年氣的。


    我家和大伯家挨著的,我家在前麵,我大伯家在後麵。


    我堂姐來我大伯家拜完年以後,沒來我家,而是從我家背後繞到了鄰居家去拜年了。


    我爸一直等著堂姐從鄰居家拜完年以後來我家,茶和炮竹都準備好了。


    後來看到我堂姐從鄰居家離開以後,迴大伯家了,沒來我家。


    我爸又等,之後聽到摩托車離開的聲音,他去外麵看,看到我堂姐和堂姐夫離開我大伯家了。


    我爸一下氣不過,就急性心肌梗死了。”


    湛北琰說道:“其實你爸應該想,你堂姐不來,省了炮竹省了茶。”


    冉慧心疼地說道:“我就是這麽跟我爸說的,但我爸心頭那口氣過不去。他說我堂姐小時候,他對她很好的。他知道因為我們家窮大家都看不起,但起碼表麵做做功夫……這麽多年,欺負我們的事情不止一件兩件……現在我媽生病,他直接打我家豬的主意了。”


    “一會兒你就跟你大伯說,豬賣了,他來晚了。”湛北琰笑著拿手機給冉慧轉了8千塊。


    恰好,車到醫院門口了。


    冉慧說道:“湛少爺,今天耽誤你時間了,我現在給你叫代駕。”


    “不用,我陪你上去,先解決你的事情。”湛北琰說。


    “我可以的。”


    “我還等著你帶我去拉豬呢。”湛北琰說。


    冉慧一想,也對,人家錢都轉給她了,她還沒有給他豬。


    她點頭道:“好,那弄好這邊我就帶你去拉豬。”


    她想著,人家給她轉了8千塊,她雇個車幫他把豬送到他指定的位置,這個錢她出。


    “嗯。”湛北琰挑了挑眉梢。


    兩個人下車往醫院走。


    才走到病房,裏麵就吵吵鬧鬧。


    冉慧媽媽坐在床上氣得要死:“我家的豬不賣。”


    冉慧大伯一直勸:“王梅,你家現在這個情況,豬不賣總麻煩人家照看,我們也跟著挨說。”


    “你們跟著挨什麽說?”冉慧媽氣憤。


    冉慧大伯說:“你現在住院,我和你大嫂身體也不咋好,要喂自己家的牛,沒精力幫你家喂豬。你托給翠容幫你喂,她倒是幫忙了,別人說得有多 難聽你是不知道,說我這個當大哥的不是東西,你們家現在落了難,我都不幫忙。”


    “那你是東西嗎?”冉慧媽氣狠了,直接剛。


    冉慧大伯眉頭一擰,聲音一厲:“老二,你不管管你家媳婦?”


    冉慧爸歎著氣說道:“大哥,我們也是沒有辦法才拜托翠容幫我們喂豬。”


    冉慧大伯說:“你昨天打電話跟我借錢,我也是想著你們沒錢隻能賣豬,那賣給別人還不如賣給我,畢竟我們是一家人。


    這樣,你家的豬也喂了兩年了,雖然隻吃點白菜紅薯不用花錢,但兩年也是花了點時間和精力的。我一頭豬再加500塊,兩頭3千塊。另外再送你們30斤豬肉過年。30斤豬肉也要賣600塊……”


    “你也知道30斤豬肉要賣600塊?”冉慧衝進病房,氣勢六親不認,直接懟人,“怎麽,我家人就要命賤一點,辛苦養兩年的豬800多斤隻配3千塊,你一天不用養,30斤就值600?”


    “別沒大沒小的,賬是你怎麽算的?你800多斤豬,除了毛和內髒一頭最多300多斤。”冉慧大伯說道。


    冉慧譏誚地看向大伯:“所以呢?我300多斤隻值1500,你30斤值600?”


    “你!”冉慧大伯氣結了一下,看向冉慧爸爸,說道,“錢我帶來了,你不是說醫院催交醫藥費了?”


    “我們有錢交醫藥費,就不勞大伯費心了。”冉慧說。


    “你哪裏來的錢?”


    “我把豬賣了。”


    “你!”冉慧大伯急了,看向冉慧爸爸,“老二,你這是什麽意思?”


    “慧慧,你什麽時候把豬賣了?”冉慧爸爸也一頭霧水。


    冉慧媽媽覺得很痛快,大聲說道:“賣得好。”


    不管賣給誰,都比賣給家裏這個落井下石的東西強。


    “剛剛賣的。”


    “賣給誰了?”


    “賣給我了。”湛北琰說道。


    “你不是慧慧的男朋友?”冉慧大伯上下打量湛北琰。


    “當然不是。”冉慧說。


    “所以,你找個人來陪你演戲?你那豬還好好的在欄裏呢。”冉慧大伯不信她把豬賣了。


    冉慧把手機微信打開,直接給大伯看她的收款記錄:“剛賣的,八千,兩頭豬。”


    “把錢退給他,我已經定好屠宰場了。”冉慧大伯近乎命令的語氣。


    “退款雙倍賠償,我們簽了合同的,你替她賠?”湛北琰淡漠地看向冉慧大伯。


    冉慧爸爸一聽退款要雙倍賠償,立即說道:“不退款,不退,賣給你了就是你的了。”


    他又對冉慧大伯說道:“大哥,我也不知道慧慧把豬賣掉了,那就隻能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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