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落低低的笑了笑,說道:“是啊!你的技術挺好的,我又有什麽好嫌棄的?”


    這話一出口,連薑落自己都怔住了,更別說是範無咎了。


    範無咎竟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他一臉不可思議的審視著薑落,問道:“你剛剛……是在說話嗎?不……剛剛是你在說話嗎?”


    薑落心想,有這麽值得震驚嗎?


    不過想來的確,他以前從來沒覺得性有什麽好的,的確很刺激,也的確會讓人血脈賁張,可他從來沒有沉迷過這件事。


    而且性這種東西,是會控製肉體的,否則神仙也不會渡身欲之劫。


    但他現在突然找到了關於性的不一樣的理解,或許渡身欲,要渡的並不是克製身欲,而是找到身欲裏麵真正重要的東西。


    從前他一直覺得欲是不好的東西,但既然是不好的東西,天道又為什麽會允許它一直存在?


    欲,則意味著新生,更是一切親密關係必不可少的東西。


    他與霍延丞是因情生欲,他與範無咎則是因欲生情。


    薑落確信自己沒有墮入身欲裏,但他卻並不排斥了,甚至覺得可以享受一下。


    他捏住範無咎的下巴,輕聲笑著問道:“怎麽?覺得我不再是原來那個單純幹淨的薑落了?還是顛覆了你心目中矜持高貴的鏡麟?陸擎,你喜歡的,到底是一個人的影子,還是一個人的全部?還是一個全新的我?”


    說著他輕輕滑了下去,將獨屬於他的氣息含在了口中。


    如果輪迴是一道道無盡的苦海,欲望便是這苦海上的一頁頁扁舟。


    扁舟雖隨波逐流,卻能讓渡海之人得片刻安樂,雖隨時會被風浪覆滅,卻也能隨著風浪起起伏伏,在沉沒前給人一個安穩。


    從前讓他厭惡的,敬而遠之的東西,就這樣被他奉入手中。


    範無咎從一開始的震驚中迴過神來,隻覺得自己被這世界上最溫柔的東西包裹著,如墜溫柔鄉,如浴朝陽,如眠花海。


    範無咎的唿吸有些淩亂,他問:“為……為什麽?”


    薑落抬頭看著他,表情裏透了幾分豔色,笑答:“別問我為什麽,你先說你喜歡嗎?”


    範無咎心想喜歡嗎,去掉那個嗎字好嗎?


    他何止是喜歡,他簡直是愛死了。


    從前那個禁欲高貴的鏡麟他喜歡,如今這個妖嬈纏綿的小薑落他更喜歡。


    他們明明就是一個人,為什麽鏡麟和薑落卻仿若兩人?


    不,不是仿若兩人,鏡麟,當年你明明就是在裝,你明明就是喜歡的,你喜歡我,喜歡我那樣對你,更喜歡我的極盡纏綿。


    隻是你心裏的包袱太重了,你有國仇家恨,更胸懷大義,你背負了太多的東西,以至於無法讓自己放縱哪怕半點。


    這一世的他,是終於放下那一切了嗎?


    範無咎想問問他,可是此時他卻什麽都問不出來,隻因為眼前的青年實在太讓人流連忘返,讓他隻想在他身上攫取更多的甜蜜。


    一夜酣暢,薑落窩在範無咎的懷裏沉沉睡去,他臉頰紅紅,唿吸均勻,溫熱的身體軟綿綿的,仿佛放下了一切的戒備。


    範無咎卻一夜未睡,他就這麽看著薑落,看著這個兩世都讓他心心念念的人。


    他心裏的確有秘密,是一個很大的秘密,但他不能說。


    其實他已經十分滿足了,他本以為自己沒辦法再與薑落有相處的機會,至少再見麵也是相看兩相厭,最好的結局也是自己強迫他,他像上一世一樣被迫承受。


    但他剛剛卻為自己做了那件事,那件自己一直想讓他做,他卻從來沒有做過的事。


    他以為那對他來說是折辱,是淩虐,是將他高高在上的尊嚴放到地上踩踏。


    可他好像錯了,雖然他不見得多喜歡,可他剛剛的表現分明是不討厭。


    他難以想象,如此高高在上的他,竟然能為他做到這一步。


    他應該高興的,可他的心裏卻是一陣陣的絞痛,因為他越留戀,就會越舍不得離開,可是他卻必須要離開。


    早在他把自己切成兩半的時候就知道,自己是一定要離開的,另一半的自己是能留給他的唯一的東西。


    如果他喜歡,就留著用,如果不喜歡,可以直接讓他去死。


    隻要不給他續命,壽元到了自然就死了。


    範無咎看著薑落,他皮膚白晰,唇紅齒白,脊背嫩滑如絲。


    這天夜裏,他覬覦般的不知道偷偷摸了多少次。


    他說要去查四通,四通已經被自己滲透的仿佛篩子了,有什麽可查的?


    還有半年的時間,那個東西就要覺醒了,那是他殺死他唯一的機會。


    此時陽光透過窗簾徐徐的照了進來,灑在了薑落的眉眼上,他的睫毛顫抖了一下,緩緩睜開了明眸。


    範無咎立刻假裝自己還在睡,隻覺得身邊的人翻了個身,輕輕的打了個哈欠,還把腿纏在了他的腰上。


    範無咎:……


    這個……家夥!


    晨起就是不好,不論哪裏都很敏感,更何況他現在還處於身欲的劫數裏,讓他怎麽可能忍得住?


    於是,順勢而為,迷迷糊糊的薑落又吃了一頓葷腥很大的早餐。


    好在持續的時間不是很長,否則就要錯過和袁浩坤他們匯合了。


    不過有了昨天晚上這件事,薑落突然反思了一下自己,他覺得自己一直在被範無咎牽著鼻子走,自己所查到的東西全是他曾經查過的。


    或許,自己應該另外選擇一個方向,隻是眼下的線索仿佛一片迷霧,讓他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查。


    就在他一籌莫展的時候,薑落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一道靈光。


    在極北神殿的前殿,他在占卜星流術前麵獲取過一段記憶,那是天道對陸擎所說的一段話。


    天道說,他所選中的小鬼帝要開始曆劫了,讓他照拂一二。


    也就是說,天道才是這件事的始作俑者。


    或許,找到天道,他就能把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全都弄清楚。


    可那是天道,應該到哪裏去找呢?


    見薑落發呆,駕駛座上的袁浩坤便喊了他一聲:“老大?你在想些什麽呢?”


    薑落迴過神來,搖了搖頭道:“沒什麽,我們先去南林寺吧!”


    南林寺距離s市並不遠,m市與s市隻隔了一條高速。


    隻是南林寺在m市的山區,達摩山故名思義,以人為名,他是華國禪宗的始祖,所以南林寺如今也是華國佛教的聖堂。


    一行人開車來到達摩山,發現這裏的香客絡繹不絕,破道觀跟它一比,簡直是一個地上一個天上。


    薑落感歎道:“寺院門前停的全是豪車,這是豪門寺院吧?”


    蕭帥道:“看來所有人都在為有錢人服務,包括南林寺,說是豪門寺院也不為過吧!畢竟在唐朝的時候,很多寺院都是為皇家服務的。”


    薑落點了點頭,思忖道:“我覺得……我們就這麽進去,他們肯定不會理會我們。不如……我們稍微做一下改變?”


    袁浩坤聽明白了他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說道:“明白,跟我來!”


    身為一個曾經的豪門紈絝,還是在國外和一群狐朋狗黨玩過好多年,裝過好多年逼的,袁浩坤當然知道怎麽充牌麵。


    於是,兩個小時後,一個車隊緩緩開進了達摩山的盤山公路。


    打頭的車是一輛加長型的商務車,目測價值八位數,後麵跟著青一色的黑色敞篷車,車上全都坐著穿著白色製服的保鏢。


    由於薑落名聲在外,所以他稍微做了一下易容,也沒有用自己的本名,而是給自己取了個名字叫霍延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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