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小吏過來通知大家要進正廳入席了,眾人方才整理衣冠,陸陸續續邁步踏入了正廳。


    大乾的瓊林宴並不是完全按照科舉名次排定座位的,科舉排名隻是其中一項參考條件。


    位置排序還要考慮到年齡、地位等因素。


    賈玦發現自己的位置非常靠後,幾乎接近正廳入口了,而狀元溫墨則幾乎是坐在最前麵的。


    榜眼劉承直的位置雖然沒有溫墨好,但也是與溫墨同處一席的。


    賈玦認為就算自己年幼,但好歹是探花,位置不應該如此靠後,應當是有人針對自己。


    但現在位置已經排定,賈玦也不可能因此說什麽。


    隻好默默地坐在靠後的位置,等待著瓊林宴的開始。


    不多時,當所有新科進士都坐定,會試的主考官、副主考、同考官便從後堂轉了出來。


    殿試主要也是這一群人在操持。


    看到這一群人出來,包括賈玦在內的所有新科進士都站了起來拜見這一群人,口中的稱唿都是恩師。


    這些人對於在場的新科進士無疑是相當重要的。


    從過了會試那一刻開始,會試的主考官便是在場所有新科進士的座師,副主考、同考官便是在場所有人的房師。


    對於大部分來說,特別是寒門子弟,座師和房師幾乎就是他們在官場最重要的依靠。


    就是剩下的小部分人,很多時候都需要座師或房師提攜。


    錢謙益身為內閣大學士兼翰林院掌院學士、有名的飽學鴻儒、賈玦等新科進士的座師,自然是在場所有人中地位最高的一個,他示意大家坐下,接下來講了一番勉勵的話便徑自離開了。


    所有人都沒感覺到意外,畢竟錢謙益的地位太高了,以他在官場和在士林的地位,沒必要也不能在親自籠絡人心。


    在場的人,今後若不能在官場嶄露頭角,可能再也不會與錢謙益產生任何瓜葛。


    當然,若是你展現了值得他重視的能力,他肯定還是很願意優先提攜你的,畢竟他是在場新科進士座師的這一層身份是無法抹除的。


    接下來就是大家推杯換盞欣賞歌舞了,這些跳舞的都是禮部教坊司專門培養的用於宮廷或國家大事的舞姬。


    平常都是皇帝才能觀看的,特殊時候如現在的瓊林宴,或迎接外邦使臣,新年元宵等節日等等,大臣才能有機會一睹為快。


    賈玦看著源源不斷的去向各位房師敬酒的新科進士,雖然知道這樣效果不大,這麽多人,這些房師不可能記得多少。


    但既然人家都在敬,賈玦不敬也不行,不然很有可能導致這些房師沒把敬酒的人記住,卻把沒敬酒的記住了。


    現場有個人對賈玦比較特殊,那就是會試的同考官王圭,他同時也是賈玦鄉試的主考官。


    鄉試的主考官也是座師,所以王圭既是賈玦的房師,也是賈玦的座師,兩者比較,自然是座師更為好聽一點。


    賈玦首先就向王圭走去。


    “學生賈玦,見過恩師,多謝恩師在鄉試和會試的取中之恩。”


    王圭已經喝得有些醉眼朦朧,但此時聽到賈玦這兩個字時瞬間愣了一下,隨即酒就醒了大半,然後就用複雜的眼光看了一眼賈玦。


    當初他想盡辦法錄取賈玦,隻是想著賈玦心性堅韌,將來必成大器,便生出了籠絡之心,結果沒想到拆封後,根據名字一查報考名冊,才發現這賈玦是榮國府的人,根正苗紅的勳貴子弟。


    當時王圭悔得腸子都青了,但名次已經確認,名字也拆封了,反悔是沒辦法反悔的了,若是在拆封考生的籍貫、名字後更改取中名單,恐怕會被人參一本科舉舞弊,到那時恐怕就是流放結局了。


    王圭生來謹慎,自然不會承擔被流放的風險,但哪怕賈玦隻是鄉試最後一名,王圭也是痛心疾首,自己廢了那麽大的勁,承擔那麽大的風險,甚至還為此擺了楊漣一道,結果就這結局?


    賈玦敏銳的察覺到了王圭看著時的複雜眼神,暗自納悶怎麽迴事,自己以前除了鄉試與會試,與王圭並無交集啊!


    王圭最終歎了口氣,口中說道:“今後切記要實心做事,辦好朝廷的差事,如此也不枉我在鄉試取中你。”


    賈玦忙到:“學生明白。”


    見王圭視乎不願意多聊下去,賈玦識趣的走到了一旁。


    隻是他的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座師王圭對於自己的感官似乎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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