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老伯,您近來可好?腿部是否仍隱隱作痛?如若不然,我帶您去再醫館再瞧瞧吧!”陳家旺接過水杯,凝視著老人家的左腿。詢問道。


    老人家連連擺手,“稍稍有點疼,並無大礙,日後天氣漸暖,想必便會痊愈。”


    陳家旺口頭應承著,心中卻暗自盤算著,待迴去以後便尋黃大夫開些藥,給老人家送來。


    “許久未見明軒和婉寧了,那兩個孩子又長高了吧!”從陳家搬迴來後,就再未見過兄妹倆,老人家心中甚是掛念。


    他著實喜愛兩兄妹,乖巧伶俐,模樣生得也甚是可愛,任誰見了都會心生歡喜。


    “嗯!確實長高了些,改日定帶他們前來探望您。”言罷,陳家旺便將那包裹著烤雞與竹鼠的紙包輕輕打開,滿臉笑意地說道:“老伯,這些都是剛出爐的,尚有餘溫呢!您是否趁熱嚐嚐?”


    紙包開啟的刹那,濃鬱的肉香如洶湧的潮水般撲麵而來,即便是一向對美食無欲無求的老人家,也不禁深吸一口氣,沉醉其中。


    “好,那我便嚐嚐。”老人家掰下一隻雞腿,送至唇邊,輕咬一小口,讚不絕口:“嗯!不錯,外皮酥脆,肉質鮮嫩,似乎比以往的滋味更勝一籌。”


    陳家旺聞之,嘴角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是啊!兩位嬸子掌握的時間越來越好,我也覺著比以往更為香氣撲鼻。”


    起初,他還憂心忡忡,生怕兩位嬸子做不來,未曾想,幾番嚐試下來,竟是一次比一次出色。


    兩人猶如父子般,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著。原本清冷孤寂的房間,也因這溫馨的氛圍,增添了幾分溫暖。


    “家旺,莊子上那邊數十畝地,你都栽種了些什麽?”對此,老人家不禁心生好奇。


    八十幾畝地,那可是好大的一片,老人家甚至想親眼去瞧瞧,那是否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陳家旺喜笑顏開地說道:“除去租給佃農的二十幾畝,還有自家留著種糧食的,剩餘的三十五畝,全部種上了藥材。”


    “藥材?怎麽想起種它了?種玉米多省事啊!”老人家聽到陳家旺的話,不禁憂心忡忡,他曾聽人說過,那東西似乎並不好伺候,這萬一半路死了,豈不是耽誤了一年的收成。


    “這不是去年村裏的藥材大獲豐收,收益是我種二十年莊稼也望塵莫及的,黃大夫得知我又買了個莊子,就問我有沒有擴大種植規模的打算,我和小溪一合計便同意了。”陳家旺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和盤托出。


    “種植藥材確實收益頗豐,但若是賣不完怎麽辦?”老人家長歎一口氣,臉上寫滿了愁雲。


    “老伯無需擔憂,黃大夫已與我立下契約,但凡莊子上的草藥,無論數量多少,他都照單全收,銷路問題皆由他包辦,我隻需精心打理藥材即可。”


    陳家旺自然明白老人家的顧慮所在,便將他與黃大夫的約定也和盤托出。


    “是這樣啊!那我就安心多了,不過,可得悉心照料,否則,一年的辛勤勞作就將付之東流。”老人家剛剛舒展的眉頭,瞬間又擰成了一團。


    “您放心吧!宋叔有打理藥田的經驗,必不會出現半點差池。”陳家旺對宋叔信心十足,若是連他都不放心,其他人就更不用說了。


    “我活了一把年紀,從未聽聞芙蓉鎮有人種植藥材。倒是那采藥人,每個村都有那麽一個兩個。”老人家起身再次給陳家旺茶杯蓄滿,臉上的愁容也隨之消散了一些。


    “嗯!確實如此,黃大夫也說過,江南乃是種植藥材最多的地方,而我們所處的位置,氣溫偏低,部分草藥實難存活。但我所種的這幾種,還不錯,都是比較好養的。”


    若換作他人,或許會覺得老人家愛管閑事,但陳家旺卻不以為然,反倒很享受這份來自爹娘以外的長輩關心。


    二人正交談間,大門口忽地又傳來唿喊聲。


    但見那原本還喜笑顏開的老人家,臉色須臾間變得難看起來。甚至還表現出一副不耐煩的神情。


    聞其聲,門外應是一青年男子,陳家旺揣測大抵是孫家族人,遂問道:“要不,您坐著,由我去開門?”


    老人家擺了擺手,“不必,還是我去吧!”言罷,便起身朝門外走去。


    待打開院門之際,一個麵容精明的青年赫然映入眼簾。


    “五叔,家中做了白麵包子,擱了不少豬油渣,特送來一些給您嚐嚐。”言罷,男子便掀開蓋在大碗上的花布,三個宛如玉盤般的白胖包子,便呈現在眼前。


    不過,僅有三個,是否稍顯吝嗇了些,陳家旺心中暗自思忖。既是欲討好,卻又如此小氣,恐此生難成大器。


    “不必了,端迴去給孩子們吃吧!我年紀大了,實不喜這油膩之物。”老人家毫不留情地迴絕了對方的好意,甚至連一絲笑容也未曾展露。


    由此可見,對方想必是常來獻殷勤,否則,老人家斷不會是如此態度。


    “那怎麽行,我媳婦說了,無論怎樣,這包子您一定要收下,也好讓我們這些晚輩略盡孝心。”


    青年趕忙搖頭,俗話說得好,吃人嘴軟拿人手短,他就不信,自己時常過來送些吃食,還無法打動這老頑固的心。


    對,在他眼中孫舉人就是個老頑固,自己幾次三番上門示好,結果,對方都以各種理由迴絕了他。


    “我說不必就不必,趕緊端著包子迴去吧!一會涼了,就索然無味了。”老人家一臉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就欲將大門關上。


    “家中是來客人了嗎?正好我閑來無事,也陪五叔坐一會兒。”言罷,青年就如泥鰍一般,趁機擠進了院中,看向陳家旺的眼神中,還隱隱透露著一股敵意。


    自從得知,經常有人去老頑固家走動,族裏那些覬覦其家財的人,就開始蠢蠢欲動,爭著搶著要過繼,給老頑固做兒子,將來養老送終。唯恐老頭子一糊塗,再將家財給了外人。


    原本他對這種行為是不屑一顧的,平時不往來,突然開始討好,是人都會猜到其中緣由。


    更何況老頑固還是個學富五車的讀書人,當年可是中過舉人的,如果再接著參加科舉,說不得如今早已飛黃騰達。


    但家中孩子實在太多,一個人賺錢,卻要養活六張嘴,他也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老人家早已領略過對方那比城牆還厚的臉皮,對這番情景,仿佛已司空見慣。


    老人家看了青年一眼,沉聲道:“你賴在這裏不走,也不過是徒勞,別以為我不知你們心中的那點小算盤,但我要說的是,你們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就別在這裏做無用功了,還是早點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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