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暇之際,總覺時光如蝸牛爬行般緩慢,然而忙碌起來,卻又總感時間如白駒過隙般匆匆而過。


    莊子這邊也是如此,陳家旺抬頭望了望那逐漸暗下來的天色,朝著大家揮了揮手,朗聲道:“時間不早了,收工吧!”


    宋叔倒是顯得頗為灑脫,畢竟如今就住在莊子上,何時收工都無關緊要。但那三個村民,以及李二狗和陳文生卻有所不同。


    畢竟他們還需趕迴村子,夜路難行,且充滿了未知的危險。


    “堂哥,二狗哥,晚上去家裏吃飯吧!小溪已經讓廚房準備了一桌飯菜。”陳家旺對朝自己走來的兩人說道。


    陳文生聞聽此言,趕忙擺了擺手,“不了,等吃完飯再迴去,天都黑透了。”他主要是擔心迴去太晚媳婦會害怕。畢竟村外隻有他和大林子兩戶人家,在這漆黑的夜晚,難免會讓人心中不安。


    聽到這番話,李二狗也趕忙附和道:“是啊!老爺,我就不去了吧!如果迴去晚了,我怕桃花會生氣。”他深知自己的身份,無論老爺如何善待他們,自己也隻是個微不足道的下人。


    更何況明眼人一眼便能瞧出,老爺這是打算請堂哥吃飯,自己不過是個陪襯罷了。做人總得有自知之明,不是嗎?


    “別呀!難道你不想念安安嗎?小家夥昨天還問小溪你啥時候去接他迴家呢!”陳家旺太了解大堂哥的性子了,無奈之下,隻好使出了這最後的殺手鐧。


    “真的嗎?我也有些想他了,主要是從小到大,他從未獨自在外住過。”聽到兒子想自己了,陳文生那顆堅決的心,瞬間被動搖了。


    “那是自然,我豈會拿此事誆騙於你?安安的確是想你了,要不你隨我去看看。還有,你也不能老是往鎮上跑,將家中諸事,盡數扔給堂嫂一人。明日就莫要再來了,否則,少說得忙到月初才能完事。”陳家旺估摸了一番,若是月初能忙完,那都算是極好的了。


    “那好吧!我隨你去。”陳文生略作思索,便點了點頭。心中暗想,正好把兒子一並接迴家。


    “走吧!安安知曉肯定十分歡喜。”陳家旺提著鐵鍬,與堂哥一同往迴走。


    李二狗等人則跟在後麵,邊走邊閑聊著家長裏短。


    一起勞作了數日,三個村民見眾人絲毫沒有瞧不起他們的意思,早已不像初來時那般拘束了。偶爾也會插上幾句話。


    須臾,幾人便拎著工具迴到院中,此時,宋嬸已然做好了飯菜,隻待東家收工。


    想著男人這幾日,起早貪黑,忙碌於莊子上的事情頗為辛苦,晚飯便做了他愛吃的手擀麵,還貼心地準備了兩種鹵子。


    “哇!好香啊!聞著這味道,我腹中的饞蟲都被勾出來了。”


    “誰說不是呢!我似乎還嗅到了肉香。”


    “啥時候我婆娘能做得如此之香就好了。”想到家中那清湯寡水的飯菜,其中一個村民不禁皺起了眉頭。隨即便用力吸了吸鼻子,不禁慨歎,“這味道簡直是香飄十裏,就著這味道,我都能吃下兩大碗米飯。”


    “那還不簡單,讓你婆娘多放些油便是。”


    “若是有錢,誰不想每日山珍海味,隻可惜我們家孩子太多了,怕是這輩子都實現不了嘍!”


    宋叔聽了三人的話,在一旁說道:“要不,三位留下用完飯再迴去?”一頓飯而已,倒也無妨,隻要認真幹活不偷懶,爭取早日把莊稼種上,自己還是請得起的。


    “宋大哥的美意,我們心領了,這飯就不吃啦,否則,恐怕天早就黑透了,若是酒足飯飽後再往迴趕,也不安全。”


    叫李四的那個村民連連搖頭,雖說他著實有些饞,但早點歸家才是當務之急,免得讓婆娘牽腸掛肚。


    “四哥所言極是,雖說我們村離鎮上距離不遠,但趕夜路,深一腳淺一腳,稍有不慎便會被絆倒。若是摔個跤倒也無妨,就怕把腿給摔斷了。”


    叫有根的村民也在一旁隨聲附和道。他們村就有個酒鬼,去親戚家吃喜宴,趕夜路迴家,結果一不小心栽進了路邊早已幹涸的水溝,硬生生把腿給摔斷了。


    盡管他們頭腦清醒,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盡早趕路更為妥當,至於這頓飯,不吃也罷。


    “也罷!等莊子上的事忙完,再請你們吃飯。”宋叔聽了三人的話,微笑著點了點頭。


    沒過多久,四輛車便先後駛出了莊子,三人得知陳文生暫時不會迴村,便直接爬上了李二狗的驢車。


    有時他們也會暗自思忖,哪天會不會沒有驢車可坐,到那時,就隻能徒步迴村了。


    原來,幾人所住的村子,恰好位於通往鎮上的道路旁,他們每天隻需提前等在路旁,陳文生和李二狗經過時,便可搭車來鎮上,迴去時也同樣能搭上這順風車。


    沒一會兒,幾輛車便漸行漸遠,徹底消失在夜幕中。


    “當家的,你說這突然閑下來,我竟然還有些不適應,難道我真是個天生的勞碌命?”宋嬸一邊端著碗撈麵條,一邊喃喃自語。


    “估計也就閑這一個月,等莊稼和藥材長出來,不但要忙著除草,還要澆灌,需要做的事情多著呢!”宋叔端起眼前的黃酒,輕輕抿了一口,猶如給宋嬸潑了一盆冷水。


    “那倒也是,侍弄莊稼也挺不錯的嘛!總比一年四季,無論刮風還是下雨,都要起早去鎮上送貨,每天還要上山割竹子、打豬草,要強得多。”


    宋嬸心裏琢磨著,在村中雖說也不錯,但整日忙得像陀螺,連喘口氣的工夫都沒有。而在莊子上就大不一樣了,起碼還能有個歇息的功夫。


    “隻能說各有各的好處吧!趕緊坐下吃飯吧!不然,這麵條可就坨成一團,沒法下嘴了。”宋叔放下手中的酒杯,催促道。


    於他而言,無論身處何地,都是埋頭幹活,無非是換個棲身之所罷了,早就沒了最初的那份惆悵。


    宋嬸聽後略加思索,覺得確實如此,當下便端起碗筷,大快朵頤地吃了起來。


    雖說老爺每月都會給他們發月錢,但他們卻極少舍得吃頓麵食。


    記得上次吃麵,好像還是半個月前,自家男人過生辰的那日。


    “明天是鎮上大集,不是說要多養些雞鴨嗎?你可以去打聽一下價格。若是太貴,倒不如迴村去買呢!”


    在所有麵食中,宋叔對這麵條情有獨鍾,看到它,就不禁想起早逝的母親,她做的打鹵麵那可真是一絕,即便歲月流逝,依舊讓他難以忘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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