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旺,你咋來了?”陳父滿臉詫異地問道,顯然有些意外。


    心中不禁在想,這個時候,小兒子不是應該在鋪子裏忙嗎?咋會突然出現在集市上。


    陳家旺輕聲說道:“我心思已經好久沒有迴村了,就想來集市上買點吃食,讓大哥給您和娘捎迴去,沒想到,您竟然也跟來了。”他萬萬沒想到,會在這裏與父親不期而遇。


    聽聞此言,陳父這才發現,小兒子手中確實拎著幾個油紙包,淡淡的肉香從裏麵飄散出來,仿佛是勾人的精靈,讓他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你手裏是啥東西?竟然這麽香。”陳父對紙包裏的食物充滿了好奇,狠狠吸了兩下空氣中的香氣。


    “是豬肉脯,還有麻辣鵪鶉,我聞著挺香,就買了些,您要不要嚐嚐?”陳家旺如實說道。


    “難怪,我說咋這麽香,花了不少錢吧?”豬肉脯的價格可不便宜,陳父頓時有些心疼,那感覺,就像是自己的心被人狠狠地揪了一下。


    “沒花多少錢,再說又不是經常買,既然您來了,也就不用大哥幫忙捎迴去了,這些都放車上吧!”言罷,陳家旺就把幾包吃食及一壇黃酒,遞給了父親。


    “你賺點錢也不容易,咋又亂花錢呢!如果你娘知道,肯定又要訓斥你了。”


    陳父嘴上說著訓斥的話,手卻很誠實地把東西接了過去,他太了解小兒子的個性了,如果拒絕,肯定會心有不滿,隻好把東西收下了。


    旁邊攤主看到這一幕,滿眼羨慕地說道:“老哥,可真有福氣啊!”想到自己那兩個不孝子,不由一陣心酸,那感覺,就像是吃了黃連一樣苦澀。


    陳家興對隔壁攤主還是有些了解的,畢竟做了這麽久的鄰居,閑暇之餘,也會嘮嘮家常。


    大叔有兩兒三女,如今隻有小女兒待字閨中,另外兩個女兒嫁得遠,平日鮮少迴娘家,即使迴來,也是住上一夜,就匆匆離開了。


    兩個兒子更是不堪,為了區區幾畝田產,竟然大打出手,在媳婦的煽風點火下,就連大兒子也從家中搬了出去,誰都不願贍養老人。


    還好,小女兒頗為孝順,平日裏也會繡些帕子、荷包、香囊等小巧玲瓏的物件。


    因為未出閣的女子,不方便拋頭露麵,便將這些東西交由父親拿到集市擺攤售賣,大叔再順帶賣些針頭線腦,日子倒也過得有滋有味。隻不過,每當提起那兩個不孝子,老人家便如霜打的茄子般,忍不住傷心。


    陳父聽聞此言,瞬間就笑開了花,“嗯!我和老婆子確實有福氣,幾個孩子都特別孝順。”


    隔壁攤主嗬嗬一笑,“好啊!那可真是太好了。”然後便不再言語。


    見此情景,陳父也沒多想,隻當對方與自己素不相識,所以才沒有繼續搭話。


    但心細如發的陳家旺卻發現,在父親提起幾個孩子都挺孝順時,大叔的眼中似乎閃過了一絲難以訴說的悲傷。


    陳家旺便趁大叔忙著招唿客人,向大哥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悲傷的緣由,不禁心生憐憫。


    陳父發誓他真不是有意炫耀的,隻不過是實話實說罷了。如果知道攤主的遭遇,他定然不會那般說。此刻,他的內心充滿了懊悔與自責。


    “爹,我瞧大哥一個人也能應付得來,要不您和我迴鋪子吧!”陳家旺知道大哥要散集之後才能迴去,便邀請父親隨自己去鋪子坐坐。


    “那也行,這才剛過辰時,離散集還早著呢!與其讓爹在這裏受凍,不如隨你一起迴去,到時我再去鋪子裏接咱爹。”


    陳家興聽後,頻頻點頭,他覺得這個提議甚好,便欣然同意了。


    就這樣,陳父便跟隨小兒子離開了集市。然而,在路過雜貨鋪時,他卻停下了腳步。


    小孫子的見麵禮倒是有了,可還有明軒和婉寧呢!總不能厚此薄彼吧!陳父便打算去給兩個孩子買點糖果,以表心意。


    走了一會兒,陳家旺突然發覺父親沒有跟上來,他急忙轉身望去,就見父親正準備抬腳進雜貨鋪。


    他隻當是家裏缺油鹽醬醋了,便問也沒問,就跟了上去。進了鋪子,這才知道,原來父親是想給一雙兒女買些小零嘴。


    他趕忙說道:“爹,家中啥吃食都有,您就不用再買了。”


    陳父卻搖了搖頭,“那怎麽行?哪有當祖父的空著手去看孫子孫女的道理。”說完便不再理會兒子的勸說,對一旁的掌櫃說道:“把這個蜜餞,還有糖果給我各裝一斤。”


    掌櫃的一聽,立馬笑得像那盛開的菊花一般,說道:“好嘞客官,這就給您稱。”


    “爹,這些家中都有,您怎麽就不信呢!”陳家旺不想父親破費,再次試圖勸他放棄。


    奈何陳父就像那吃了秤砣的王八——鐵了心,不但買了蜜餞和糖果,還買了包馬蹄糕。


    見此情景,陳家旺便也如那泄了氣的皮球一般,歇了繼續勸說的心思。反正說了父親也全當耳旁風,還不如省點力氣呢!


    掌櫃也是個手腳麻利的人,很快就把東西給稱好,並包了起來。


    陳父這才心滿意足地拎著幾包吃食,和兒子離開了鋪子。


    “家旺,你出來這麽久,鋪子裏忙得過來嗎?”離開雜貨鋪沒多遠,陳父這才想起一個關鍵問題。


    “大壯已可以獨當一麵,我不在並沒有啥影響,如今天氣漸暖,過來吃熱鍋子的人,也不似冬天那般多,三個人完全應付得過來,如果忙不開,後廚的人也可以過來幫忙。”陳家旺邊走邊說。


    陳父聽後,如釋重負般點了點頭,“哦!那就好,我便不擔心了。”


    他深知做生意就如同海上行船,有驚濤駭浪,也有風平浪靜,有賠有賺,還有淡旺季。


    就像熱鍋子在冬天吃能暖身驅寒,但到了夏季就成了火上澆油,吃多了不僅上火,還熱得人心慌意亂。


    二兒子的鋪子也是如此,隻有在冬季才會有人去買皮襖、皮帽、皮靴這些。而夏季,也隻能做收皮子的生意,雖然賺得少了些,但總比沒有好,怎麽也比侍弄莊稼強些。


    父子倆邊走邊聊,仿佛腳下的路途也變得短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到家了。


    開門的依舊是黑娃,這孩子就像一隻勤勞的小蜜蜂,每天都忙個不停,不是在上山撿柴的路上,就是在家劈柴。自從把他買迴來以後,家中可是省下了不少柴錢。


    當陳父看到角落裏那高高壘起的柴垛時,不禁感歎道:“這柴碼放得也太整齊了吧!”


    原本他還對大兒子說,等哪天有時間了,讓他上山砍一車幹柴給小兒子送來,現在看來,是完全沒必要了。


    陳家旺連連點頭,表示讚同,“是啊!黑娃真是個勤快的孩子,這些幹柴都是他去鎮外辛辛苦苦砍迴來的,自從他來了以後,我們似乎就再也沒有買過幹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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