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寶終於吃到了心心念念的血腸,心中感歎道,果然像小夥伴講的那樣,真好吃。


    小堂弟的親事,還是冬梅與她娘牽的線,家中殺豬肯定得請李家人。


    為了感激李母給兒子做媒,飯桌上田家大伯沒少給老兩口敬酒,還沒等吃完,李父就已經有些暈乎乎的了。


    大家一邊吃一邊聊,平日裏極為寂靜的小院,瞬間熱鬧了不少。


    陳家老宅,杜氏正望著馬上要見底的米缸發愁,想起罪魁禍首的小兒子,就忍不住想把他拉出來暴打一頓。


    但自從小兒媳帶孩子迴了娘家後,兒子像變了一個人,每日沉默寡然,除了吃飯,大部分時間都在房中度過。


    望著日漸消瘦的小兒子,杜氏也不知是何心情,如果不是他,家中日子也不會過得如此窘迫,但看到他這副模樣,又恨不起來。


    “老婆子,今日吃什麽?”


    家中已經有月餘沒沾葷腥了,今日去吳家溜達,聽說侄兒家殺豬,想起肥肉的滋味,陳滿倉不禁咽了下口水。


    知道以他與二弟的關係,陳家旺肯定不會請他吃豬肉,但得知李家老兩口都去了,心中難免有些不平衡。


    他對不起二弟在先,幾個侄兒不與他來往,也是理所當然,但怎麽說,他們才是至親……越想越氣,在吳家待了沒一會,陳滿倉就氣鼓鼓的迴來了。


    “吃吃吃,就知道吃,也不說想辦法弄點銀子迴來,家中馬上就要斷炊了。”


    “我可沒地方弄銀子,要是有那能力咱家早就發財了。”


    撂下一句話,陳滿倉就朝爹娘的屋子走了過去,也不知今日是怎麽了,饞的慌,仿佛不吃到肉就會死一樣,抓心撓肝。


    他覺得如果爹娘出麵,陳家旺怎麽也不會讓老兩口空手而歸。


    當年把小叔子趕出家門時,人家身無分文,都可以把日子過得風生水起,反觀自家卻是越過越差。


    望著男人離開的背影,杜氏有些想不明,為何同父同母的兄弟,差距卻這麽大,早知這樣,當年說什麽也不會嫁進陳家。


    “什麽?老大我沒聽錯吧!你竟然讓我與你爹去要飯。”


    “娘,您咋把話說得這麽難聽,那明明是取好不。”


    陳老太太沒想到大兒子竟會如此厚臉皮,讓他們老兩口,去從不往來的孫子家要吃食。


    再說她有何臉麵上門,二兒子都把他們當陌生人,還指望孫子會有好臉色,那不是自討沒趣嘛!


    年輕時是他們一時蒙蔽了雙眼,把大兒子當成了寶貝,甚至受不住杜氏攛掇,把還未成家的二兒子趕出了家門。


    當年是他們夫婦識人不清,這麽多年過去了,早就後悔不該那麽對二兒子,如今隻想安安穩穩過完晚年,再無所求。


    此時再讓他們去做沒臉沒皮的事情,無論如何也做不來,直接迴絕了。


    “想吃肉自己想辦法賺錢買,而不是讓你娘與我去找那二皮臉。”


    一直沒有言語的陳老爺子,看到大兒子那副沒出息的模樣,心中就堵的慌。


    “你們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別忘了如今隻有我能給你們養老送終。”


    “你……你個逆子”


    陳老爺子聽完大兒子的話,氣得險些沒摔倒在地,顫抖著雙手大罵陳滿倉不孝子。


    陳滿倉的話,雖然說得難聽了些,但也是事實,二兒子早與他們恩斷義絕,小兒子分家後,也搬去了嶽父家生活,可不就像大兒子說的那樣,隻能靠他養老送終。


    想到如今的遭遇,陳老太太覺得這大概就是報應吧!


    杜氏聽到公婆房間裏的爭吵,洗了把手,就過來了。


    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後,特別讚同男人的想法,主要是上頓下頓鹹菜糙米飯,她都要吃吐了,難得有占便宜的機會,怎能輕易放過。


    還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看夫妻二人的想法是多麽一致。


    對於夫妻倆的無恥,老兩口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如果反對肯定會被趕出家門,一把年紀的他們,早已經沒有能力養活自己。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為了苟延殘喘,隻能按照大兒子夫妻的話去做。


    沒一會功夫,杜氏就找來兩件已經露棉花的襖子,讓公婆換上,還特意拿了一個家中最大的盆。


    陳老爺子夫婦沒辦法,隻好拿著陶盆出了院門,一路往村尾走去。


    杜氏還就不相信了,她把公婆打扮成這個樣子,大家還是沒有同情心,更不相信陳家旺受得住村民的指指點點。


    仿佛勝券在握一般,心情瞬間由陰轉晴,還高興地哼起了歌謠。


    陳滿倉更是幻想著,爹娘端著一大盆肉迴來,吃得滿嘴油光的畫麵。


    村尾正推杯換盞吃得熱鬧,卻沒想到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因為今日家中有人,陳家的院門並沒有鎖,老兩口直接推門而入,望著院中一排排的籠子。


    不得不佩服,老二的幾個兒子都是能幹的,瞧瞧人家這小院收拾得多利落,哪像家中,東西放的哪都是,雜亂無章。


    想到她們是帶著任務來的,並沒有過多時間感歎,便豁出臉皮拎著盆走進了屋子。


    熱氣撲麵而來,令剛剛還有些哆嗦的二人,瞬間暖和了不少。


    “你們是誰?為何拿這麽大的盆子,我小叔家沒有食物可以給你們。”


    小寶正帶著毛毛在地上玩,突然看到外屋走進兩個乞丐,立馬警惕起來。


    大家聽到小寶的質問,紛紛放下碗筷朝他看了過去。


    陳老爺子何時受過這種委屈,重要的是,還被自己的重孫當成了乞丐,臉色頓時黑了下來。


    “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陳父沒想到幾十年不往來的爹娘,竟會穿成這副模樣,還拎著個特大號的瓷盆,來小兒子家。


    不用動腦都知道,肯定是杜氏讓他們過來的,至於那個大盆就更不用猜。


    他沒想到杜氏竟如此不要臉,臉色瞬間陰沉下來,說話的音調也比以往高出了不少。


    陳老爺子夫婦豈會看不出兒子動怒,但是,想起臨行前杜氏對他們說的話,隻能硬著頭皮說道:“滿倉夫妻想吃肉,讓我們過來端些。”


    之所以實話實說,是不想讓二兒子誤會自己,要怨就怨大兒子夫妻倆。


    “好生不要臉,我與你陳家老宅什麽關係,憑什麽把肉給外人吃。”


    “我爹說的對,她杜氏臉咋那麽大,想吃自己不會去買,竟然派你們來要,還拿了這麽大一個盆,我就是把肉喂狗也不會給你們。”


    想到這麽多年老宅的行為,陳家旺的火氣就噌噌往上竄,如果不是還有幾個鄰居在場,怕大家看笑話,早就把所謂的祖父祖母趕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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