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原來衛和桓的脾性這般,全是因著自幼被至親傷害,


    而她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了他。


    ......


    「裴安,你信我嗎?」


    「屬下不敢不從。」


    「去漠北吧。」


    「好。」


    ......


    ***


    秋日,漠北的果子都熟透了,一兩個散落在地上。


    劉鸞縫補了昨日的衣裳,撿了幾顆洗淨後放在那人的床頭。


    冬日裏,白雪皚皚覆上了漠北那片無人之地,


    劉鸞同那人一道出門打雪仗,哪成想那人不悅,


    隻得悻悻而迴。


    春日裏頭,漠北的景色勝在野花繁多,


    劉鸞不敢摘上一捧花送給那人,


    她怕那人情緒起伏太大。


    一晃眼又是一個夏日,夏天到了啊。


    她同衛和桓竟才認識了一年。


    劉鸞理著新買的水紅色衣裙,一時竟有些感慨。


    去年秋天裏她來了漠北。


    還好她來了漠北。


    那日馬車趕的飛快,一如她慌張未定的心,


    突然之間,馬車驟停,一小廝模樣的人直直的張開胳膊站在了她的馬車前方。


    「你怎麽迴事,會不會看路啊?」馬車夫脾氣不好,才要拿出馬鞭抽這不長眼的攔路人。


    還是劉鸞心頭詫異,這才走出馬車瞧了瞧。


    那人她的確是不認識,可那人背後拖著的,由樹枝鋪成的木床上,


    竟是她來漠北要尋的那人。


    劉鸞無非用言語來形容當日的心情。


    隻覺得風沙漫天,倒成了他們重逢時的落花。


    一切都那般剛剛好。


    不過令她害怕的不是衛和桓已經無意識的躺在木床上,也不是他嘴唇和臉頰幹裂到讓她心疼。


    而是自衛和桓醒來後,竟再也不認得她了。


    連同那小廝所言。


    他說,衛和桓本就沒有戰死沙場,這不過是敵軍為渙散我方軍心放出來的謠言罷了。


    他是被敵軍擄了去。


    可被擄了去還不如一死了之。


    衛和桓身上盡是鞭痕,刀傷。密密麻麻鋪滿了全身,直至血肉模糊。


    「那群匈奴人將我們擄了去,白日牧羊,夜裏受盡了鞭笞之刑。」


    「好幾次,我都活不下去了。是駙馬整日的同我說,一定要活著迴去。」


    「對了,這是駙馬為你采的野花,駙馬說,公主看了一定喜歡。」


    這般說著,小廝自衛和桓破爛的衣裳中取出三朵小野花,


    菊花般形狀,卻是藍色的,


    隻不過皺皺巴巴,似是要枯萎了一般。


    「這是駙馬十日前牧羊時采的。」那小廝身子虛弱,說一句話都要咳嗽上好一會兒。


    可劉鸞瞧著這枯萎的程度,合該是昨日才摘的才對。


    那小廝似是瞧出了她的心思,勉強勾了勾唇角,「公主莫要懷疑,駙馬說公主瞧見敗了的野花定是要鬧小性子了。」


    「便捂在胸口,生怕壓了折了。」


    「漠北幹旱,駙馬就是少喝一口水,也是要餵飽這些花的。」


    ......


    想到此處,劉鸞又擦了擦眼角。


    這大半年裏衛和桓身子還是未見好,神誌也是不清醒,


    更不用說能記起她一星半點了。


    她也曾想過將衛和桓帶迴京城,不過他的身子實在是經不起這般長途奔波。


    算了,


    其實在漠北也挺好。


    沒有旁的煩心事,


    隻有他們二人相知相守。


    也好。


    隻是,他不記得她了。


    甚至,也不會想起來今日是他們初見一年的日子吧。


    「好看嗎?」她換上了方才的水紅色衣袍,


    斂去方才微沉的情緒後,這才推門而入輕笑著問他。


    孟夏裏漠北的日頭強烈,透過半敞的窗子勾勒出他稜角分明的臉龐。


    一年有餘的日子裏,他清減了許多。


    「你穿什麽都好看。」那人喉頭輕顫,帶了些尋迴言語的沙啞。


    眼見著劉鸞微愣。


    「穿紅色格外好看。」


    他輕聲。


    一如當年,眼似水杏顧盼神飛。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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