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雨樓內,巧兒正喂著林舒柔小口小口地吃著清淡的小米粥。


    她一見沐非進來,神情忽然變得有些不太自然,沉著一張略帶蒼白的柔美臉龐。她懶懶玉手伸起,推了推粥碗。


    “巧兒,拿下去吧。”


    她取出玫紅色的碎花手絹,優雅地擦了擦唇角。而後,眼角輕輕一飄沐非。


    “你,來了,坐下吧。”她指了指榻前的小圓凳。


    沐非淡然地落坐,她瞧著柔側妃氣色還可以,便出於禮節需要,問候了她一聲。


    “柔側妃,昨晚聽說你突染怪病,本王妃特意過來看一看,不知道柔側妃今日覺得身子如何了?好些了嗎?”


    她淡然眸光,掃過四周一眼,目光突然停駐在某一個地方許久,而後光色漾開眼底。


    林舒柔看著沐非,她就一肚子火,她“騰”地一下子從雲塌上坐了起來,一雙盈盈水眸之中浮動一道恨意。


    “阮湘妃,明人不說暗話,我會生病,還不是拜你所賜?”


    沐非淡眉微微凝起,她冷冷一笑。


    “林舒柔,你都算計本王妃多次了,我隻不過是對你小小的懲戒罷了。兩相權衡利弊,倒還是本王妃吃虧了呢。”


    她嘴角揚起,流光飛出。


    “妹妹你知道嗎?晉王爺昨天半夜突然來海棠居了,你想不想知道他對姐姐說了什麽,做了什麽了嗎?”


    玲瓏站在身後,她眼眸流露驚色。她絕對不相信三小姐會為了晉王左天逸而對林舒柔說這種挑釁的話。


    可是她不解,三小姐為什麽要這麽說?她究竟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啊。


    林舒柔尖銳的指甲深深地刺入棉被中,她紅了眼睛,逼視著沐非道:“逸哥哥他對你說什麽了?”


    “你的逸哥哥,半夜三更地跑到海棠居,讓姐姐我寬衣解帶,好好地伺候他,你說,這孤男寡女的,同處一室,還能有什麽別的事情好做的,當然是跟晉王呆在聽雨樓裏,跟妹妹你做的事情一樣的嗎?”


    她淡然的眼眸中,竟然浮現一抹得意之色,可是細看之下,卻那得意未達眼底,那裏,依舊是冰寒淡漠。


    林舒柔氣得麵色漲紅,她憤怒之下,揚手朝沐非揮過來。


    沐非淡眸殘殺,她冷冷地扣住了她的手腕,警告她。


    “你這隻趕不走除不去的蒼蠅,你可知道,三年來我的日子是怎麽過來的。”


    她狠狠地一揮手,將林舒柔揮倒在雲塌上。


    “我告訴過你,你會得到你應有的懲罰的。而這個懲罰,沒有比讓晉王遠離你的法子更好了。”她低頭,湊近林舒柔的臉頰,冷冷一笑。


    林舒柔憤恨地盯著沐非。


    “阮湘妃,你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你終於說實話了。從昏迷清醒過來之後,你的性子就變了,你變得那麽徹底,你將所有人的眼睛都蒙蔽了。”


    “可是唯獨我林舒柔,沒有被你的改變所蒙蔽,我清楚地知道你,知道你是來複仇的,知道你是要搶奪我的逸哥哥的。所以我一直防著你,一直沒有對你鬆解半刻過。你想跟我搶逸哥哥,這輩子都休想,休想!”


    沐非冷冷一飄林舒柔。


    “可是你知道嗎?柔側妃,你的逸哥哥停駐在本王妃身上的時間越來越多,越來越多了,而相反,他在你身上的時間卻越來越少,越來越少了。你知道嗎?我昨晚故意讓白芷給你下了虛脫散,就是想試探試探你在晉王爺心裏還有沒有位置。”沐非淡淡起身。


    “結果是,你昨天晚上病得那麽嚴重,晉王爺都還想跟本王妃多恩愛幾次呢。可是,本王妃知道,有些男人天生犯賤,總以為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


    “所以本王妃讓他看得見,卻摸不著,摸得著,卻吃不到。所以,我故意推掉晉王爺,讓他守著你。柔側妃,你還真是可憐得很啊,本王妃真的是好同情你的,你等著瞧好了,過不了多久,你的逸哥哥會毫無保留地將他那顆心放在本王妃這裏。”


    “至於你呢,就趕緊找個好的地方哭泣去吧。”


    她抬手一捏林舒柔的下顎。


    “如果你表現得乖巧一點,好好聽本王妃的話,那麽也許我會在晉王爺那裏吹吹枕邊風,說不定他還想起你們過去那麽一丁點的情意,偶爾來聽雨樓陪你吃頓飯。”


    “閉嘴!住口!”林舒柔一聽,她發狂地抓著沐非的雙臂。


    “阮湘妃,你休想,你永遠不會有那麽一天的,永遠不會。逸哥哥她絕對不會被你蒙蔽了,他會看清你的。阮湘妃,你沒有機會翻身的。”


    “是嗎?那就等著瞧好了,看看是你被晉王看清了,還是本王妃被他看穿了。”


    沐非淡然的眸光輕輕一掃,目光有意無意地飄著一道得意的光色。


    “阮湘妃,你的計謀是不會得逞了,我這就告訴逸哥哥去,讓他看清楚你的真麵目。”


    林舒柔翻身下塌,想去找左天逸,卻被沐非揚手推迴到了雲塌上。


    “林舒柔,你以為你還有這個機會嗎?你以為以我現在的優勢,以你現在的樣子,你想晉王爺會相信你呢,還是會相信本王妃呢?你最好搞清楚這一點。”她狠絕地落下一語。


    “夠了!阮湘妃!”


    門外突然一陣怒吼聲傳來。沐非淡漠轉身,便看到門口站著怒意洶湧的左天逸。


    林舒柔一見此情此景,她立即赤腳下了雲塌,淚眼汪汪地撲到左天逸的懷抱中去。


    “逸哥哥,你都聽見了嗎?逸哥哥,柔兒好害怕,柔兒好害怕,姐姐好恐怖,她好恐怖啊。”她身體瑟瑟發抖。


    左天逸輕柔地撫慰著林舒柔。


    “柔兒,別怕,有逸哥哥在這裏,你不用害怕。”


    他黑玉一樣的子瞳浮現一道恨絕之色。


    “阮湘妃,你這一次玩得把戲功夫下得深啊,連本王差一點也被你騙過去了。不過百密一疏,你功虧一簣,本王昨晚將玉佩落在聽雨樓了,這才有幸聽到你這番精彩的說辭。”


    左天逸黑玉子瞳泛起一道冷意。


    “阮湘妃,本王早就告誡過你,不要跟本王耍什麽花樣。現在,你,立即,馬上,帶著你的丫頭滾出聽雨樓,好好地呆在海棠居,等著本王的處置。”


    聰明的玲瓏此刻終於明白三小姐的用意了,她趕緊上前,撲通一聲,跪在左天逸的麵前。


    “王爺,王妃這麽說,也是因為她實在太在乎王爺了,求王爺念在王妃對王爺的情分上,請王爺原諒王妃吧。”


    左天逸此刻壓根不想再看到沐非跟她的丫鬟。


    “什麽都不必說了,滾,立即滾出去,本王現在不想再看到你們。”


    “是,奴婢這就扶三小姐迴去,王爺息怒,王爺息怒。”


    玲瓏伸手用力捏了她身上的肉,疼得擠出幾滴淚水來。


    她起身,似攙扶著快支撐不住的沐非,慢慢地走出了聽雨樓。


    玲瓏演戲撐得辛苦,她費力地將全部力量都往她身上壓來的沐非慢慢地扶迴海棠居。


    直到緊緊地叩上了大門,直到看不見那幾道形影不離的討厭家夥。


    玲瓏馬上將沐非推坐到椅子上算完事,她提起茶壺,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水,仰頭一飲而盡。


    而後,她順了順氣息,眸光不滿地掃向沐非。


    “三小姐,你太不夠意思了,演戲之前,怎麽也不跟我使個眼色,讓我也不用提心吊膽的,還以為你真的想跟柔側妃爭奪晉王爺。要是這樣的話,我家少主可怎麽辦啊?”


    “白芷啊,如果你想一直呆在晉王爺,你可以聲音再大一點。”


    沐非不由地眸色一冷。她好不容易撐完一場戲。


    這個丫頭這麽大聲,難道不怕隔牆有耳,砸了她辛苦的演繹成果?


    玲瓏立即雙手齊上,捂住自己的唇瓣死死的。


    她躡手躡腳地走到門邊,慢慢地拉開門,探出腦袋,她東張西望了一番,見確實無人經過,便放心地關上門,迴到了位置上。


    她壓低嗓音道:“三小姐,其實奴婢不太明白三小姐的做法。你看晉王爺誤會三小姐,惹得他生氣了,對我們離開晉王府有什麽好處啊?”她猜不透沐非的想法。


    沐非淡眸微微凝起,她嘴角扯動,淡漠道:“第一,他會暫時對本小姐失去興趣,第二,他會因為愧疚一直呆在聽雨樓陪著柔側妃。第三,三日後是召陵王朝一年一度的狩獵大會。”


    “三小姐,你不能說得明白點嗎?”


    玲瓏怎麽聽著有上句沒下句的。


    沐非輕輕一歎,腦海中莫名閃現一張絕代風華的臉孔,那雙冰藍色的眼眸隻需她一字半字的透露,他便了然於胸,明白她的意思。


    而後,當她察覺到自己在夙北辰身上放了心思,她立即神色大震。


    “三小姐,你怎麽了,臉色突然變得那麽難看,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啊。”


    玲瓏擔心地抬手碰觸她的額頭。


    沐非卻避開了。


    “我沒事,隻是昨天晚上受晉王影響,睡得不怎麽好罷了。”


    她隨便找了一個借口搪塞道。


    玲瓏眸光訝然,她不敢置信地盯著沐非,三小姐這擺明在撒謊嗎?


    誰不知道晉王壓根沒影響到她什麽,她該睡就睡,該吃就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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