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三小姐,謝謝三小姐。”


    白芷激動萬分地起身,她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而後雙手就著馬車的坐軸,一撐,便跳坐了上來。


    沐非淡然地放下車簾。“走吧。”


    “三小姐,我們這是要上哪兒去?”


    “先去大佛寺吧。”沐非淡漠地開口,她雙手抱身,斜斜地靠在軟墊上,閉上眼眸,她不再說話。


    “是。”白芷揚鞭一揮,快馬當下飛跑了起來。


    馬蹄過後,煙灰飛揚,迷離了路人的眼睛。


    一道高挺俊瘦的身影,在煙灰漸漸散去的瞬間,輕輕地落在路道上。


    他,手搖折扇,眼瞳冰藍冰藍的。


    “少主,要屬下派人跟著嗎?”


    隨風一起,高牆上,一道俊挺身影飄落,持劍下落的天涯,他單膝跪地道。


    “不必了。琴弦若繃得太緊的話,就會——”嘣地一聲,折斷了。


    夙北辰妖嬈的魔瞳,泛動邪魅的光彩。


    啪——


    他手中折扇一收,薄唇噙起狡詐的笑光。


    “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


    他低沉中聽的嗓音剛剛落在空中,清風一過,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路道上。


    天涯起身,他肅然起敬。


    隨後他輕功一施,翻越高牆而過,直朝浪雲軒的方向飛去。


    浪雲軒內,俊逸的青衣少年,懶散地斜靠在藤椅上,他在一道清風刮過來的瞬間,挑了一顆紫玉般玲瓏剔透的進貢葡萄,高高拋起,準確無誤地落入他的唇內。


    他享受般地露出愜意的神情,而後睜開漂亮的眼瞳,慧黠的光芒,一閃而逝。


    “老三,出去一趟,有收獲了嗎?”


    清風淡定,夙北辰靠在古木搖椅上,他玩味地托著下顎,一雙冰藍色的眼瞳,似笑非笑。


    “你說呢?二哥。”


    夙北堂優雅地吐出葡萄皮,隨手輕投,精準地拋進大門處蹲守的蛤蟆仰首的大嘴內。


    “這麽說起來,老三還想逗那位姑娘玩上一玩?”他順手拿起第二顆葡萄。


    “玩?二哥也太瞧得起我了。先前就算我有打算陪她玩上一玩,現在我也沒有玩的心思了。”夙北辰冰藍色的眼瞳,魅光飛流。


    夙北堂含進唇內的葡萄,停止了咀嚼。


    “棋逢敵手,不是一向都是老三平生最快意的事情嗎?怎麽?這一次老三沒有把握了嗎?”


    “二哥不是也看到了嗎?”夙北辰冰藍色的光澤晃過。


    “她的能耐,已經超出我的想象之中了。”


    “那樣玩起來,你不是更具挑戰性嗎?”


    夙北堂痞笑道,他一雙漂亮的子瞳,閃閃熠熠。他從旁側拿出一本書籍,扔向夙北辰。


    “給你,老三,托阮姑娘的福,事情總算了結了。”


    夙北辰藍瞳一瞥,而後冷道:“書迴來了,那麽人呢?”


    夙北堂麵帶愧色,他喚了一聲。“把人帶進來。”


    兩名銀色鐵甲侍衛,押著一位披頭散發,衣衫髒汙的女子進來。


    那女子目光呆滯,嘴裏吊著一根草,她嘻嘻哈哈地癡笑著。


    嘿嘿——嗬嗬——嘻嘻——


    女子搖晃著頭,隻是一個勁地發笑著。


    “雲舞?!”夙北辰藍瞳內,流光震動。


    “老三,對不起。二哥去遲了一步,我到的時候,雲舞姑娘已經服了喪魂散,變得瘋瘋癲癲的,根本沒有辦法追查。”


    夙北堂輕輕一歎。


    “我打算今日便啟程迴逍遙國,順便帶著雲舞,看看花聽白那裏有沒有良藥能夠醫好她的喪魂之症。”


    夙北堂揚手一揮。“將人帶下來,好好看管。”


    侍衛將神誌不清的雲舞拖了下去。


    “沒想到會是她。”夙北辰冰藍色的光澤黯了黯。


    “沒錯,二哥也沒想到會是雲舞姑娘,要知道,母後還挺賞識她的。沒想到——”夙北堂又長歎了一聲。


    “對了,玲瓏姑娘念著姐妹情誼,她想陪同雲舞姑娘一同迴逍遙國,二哥跟你說一聲。”


    夙北辰薄唇扯動,他笑了笑。


    “迴去也好,那個丫頭太過頑劣,跟在我身邊,反倒礙事。”


    “那麽接下來,對於阮姑娘,老三你有什麽打算?”夙北堂問道。


    “暫時還沒有打算。”夙北辰沉靜地盯著案台上的書,他隨手漫不經心地翻動著。


    倏然,他冰藍色的光澤停駐在頁麵上,一動不動。


    火爐中被焚燒的那本《孫子兵法》是白紙製成,毫無字跡。


    但現在的這一本《孫子兵法》卻是黑字白紙,清晰入目。


    那一行行字,掠過夙北辰的眼瞳,竟然跟沐非在隱雨閣大廳宣讀的內容一模一樣,一字不差。


    冰藍色的眼瞳驀然一凝。


    啪——


    折扇一收,輕輕一壓,那翻動的書頁便緊緊地關閉上了。


    夙北辰視線淡淡地落在夙北堂的身上。


    “二哥,你說阮姑娘是從哪裏看到的孫子兵法?”


    夙北堂漂亮的眼瞳,深深凸出,葡萄從他的手指間失落地麵。


    “老三,你是說阮姑娘剛才宣讀的內容真的就是孫子兵法?”


    “沒錯,一字不差。”


    夙北辰妖嬈絕世的魅笑早已消散,他異常認真地凝視著夙北堂。


    夙北堂一改先前懶散的樣子,他倏然起身,神色凝重地迴視著夙北辰。


    “老三,這麽說起來的話,那阮姑娘若不是偷竊此書的同謀者,便是那個百年難遇的命格之人。”


    “可是我派青衣樓查過阮湘妃這個人,她從出生到現在的經曆,沒有一樣是符合此命格之人。但是離奇的是,現在的她,跟過去的她沒有一點相似的地方,簡直就像不同的兩個人。”


    夙北辰藍瞳沉寂道。


    “這倒奇了?”


    夙北堂睿智的眼瞳裏,波光沉靜。他挑了挑眉。“那麽阮姑娘也有可能跟雲舞偷竊《孫子兵法》有什麽關聯了?”


    “如果真的跟阮姑娘有關聯的話,那麽阮姑娘如此行事是為了什麽理由呢?做事總需要一個理由啊。”


    夙北辰倒不認為阮湘妃跟盜竊此書有關,他傾向的是後者,他猜測阮湘妃極有可能發生了什麽事情,導致她判若兩人。


    夙北辰困惑的眼波,微抬之時,碰撞上夙北辰玩味的惡劣笑光,他們盯著,盯著,忽而唇瓣泛笑。


    “天一大師。”他們異口同聲道,也許這個人可以幫他們解了這層困惑。


    “我立即啟程去天山一趟。至於雲舞姑娘那方麵,就勞煩二哥追查了。”夙北辰藍瞳泛笑,他握了握夙北堂的手。


    夙北堂聳了聳肩膀,他頑劣一笑。


    “放心,二哥定當竭盡所能,一定挖出背後的主謀者。我走了,老三,出門在外,你也要照顧好自己。尤其是——”


    他擔心地看著夙北辰,他的咳血症最近幾年複發得越來越快,病勢也越來越嚴重了。


    夙北辰邪魅一笑,安撫他擔心的情緒。


    “放心,花聽白給我開了幾副藥,不會有什麽事的。”


    “花聽白的醫術,二哥信得過,怕隻怕你根本沒喝他開的藥。”


    他這個三弟,他做二哥的還不了解嗎?從小到大,都不喜歡喝藥。


    “我會喝的,二哥就不用擔心了,快走吧。”


    夙北辰冰藍色的眼瞳,泛起一抹淡淡的暖意。


    “記得就好,我走了!”夙北堂拿了一串葡萄在手中,他悠閑地離開了浪雲軒。


    夙北辰看著夙北堂遠去的背影,他薄唇扯動一朵梨花一樣美麗的淺淺漩渦。


    這個二哥,什麽時候變得跟老太婆一樣囉嗦了。


    他迴身,天涯正小心翼翼地端著一碗墨黑的藥汁上來。


    室內,清新的空氣,一下子被濃鬱的藥味充斥滿了。


    “少主,該喝藥了。”


    夙北辰藍瞳飄過那碗藥汁,一道暗流在他眼底,不斷地旋開,旋開……


    他抬手,揉了揉眉間。“放著吧,我等一會喝。”


    “是,少主,屬下告退。”天涯輕聲地退了出去。


    夙北辰冰藍色的眼瞳,迷離的霧色,慢慢地匯聚著。


    他波光晃悠,順手將藥碗拿了過來,倒在了案台的一盆青竹中。


    空氣中的藥味,讓他不由地凝結起狹長完美的煙月眉。


    他手指輕輕一彈,四扇窗戶,幾乎在同時打開了。


    清新的味道,從外透了進來,夙北辰凝結的煙月眉,慢慢地舒展開來。他躺進藤椅中,一股悶氣壓上他的胸口。


    咳咳咳——咳咳咳——


    斷命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咳嗽,在靜寂的空間裏響起。白綢染血,色彩妖嬈而刺目。


    夙北辰輕輕一卷白綢,扔進了大門處蹲守的蛤蟆嘴中。


    他,關閉上那雙絕世魅惑的藍瞳,緊緊的關閉。晚風拂過他略帶蒼白的臉,夕陽的餘暉披照上他的身,折射住離奇的光彩來。


    哷——


    韁繩拉住,快馬在最後一點餘暉沉下去的時候,停靠在靈山大佛寺的門匾下。


    沐非睜開一雙淡然的清眸,她揭開車簾,微微抬頭。


    “三小姐,大佛寺到了,奴婢來攙扶你下車。”白芷上前準備抱起沐非,沐非卻飛身一躍,跳下了馬車。


    白芷吃驚地盯著沐非。“三小姐,你的腿?”


    “我的腿已經能夠行動自如了。”


    沒有解釋,沒有多餘的廢話,沐非淡淡地平述這個事實。


    白芷這段日子跟沐非相處下來,她也有些了解她的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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