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是一柱香的時間。隻要在坐的各位能出一首與之意境風流相當的詩出來,便算贏了。”夜歌冰藍色的眸光流轉,淡淡地掃了一圈。


    沐非盯著這首詩,她淡眸微愕。


    這詩是唐代大詩人李白的《將進酒》,後世人人傳誦的名詩。這首關於酒的詩,堪稱巔峰之作。


    如果還有什麽酒詩可以跟這首將進酒平分秋色的話,那麽就屬唐伯虎的那首花間獨坐自飲自斟,自有風流的桃花庵歌了。


    像是故意要跟沐非過不去似的,夜歌又喚了她。


    “阮姑娘,以你連出三首菊花詩而言,這區區一首酒詩,應該難不倒阮姑娘。”


    沐非淡眸清冷,她看著夜歌,嘴角浮動一抹冷嘲。


    “夜公子好像太高看小女子了。這酒詩相信在坐的各位都可以作得出來,隻是想跟這首酒詩相比,小女子就算傾盡一切,也無法與之相抗衡。”


    夜歌淡淡一笑。“阮姑娘真是太謙虛了。”


    而後他倏然起身,“每年到這最後一關,總是特別冷清。三皇子實在不喜歡百年不變的局,在下也不好每次都空手而去。”


    “這樣吧,隻要阮姑娘對一首酒詩,令在坐的各位,包括在下都能點頭承認姑娘的酒詩是難得之作,也算姑娘贏。當然,其他在坐的各位也可以。”


    滿座嘩然,眾人無所謂的心態,立即轉化為備戰狀態。


    “本太子這裏有一首酒詩,請各位賜教了。漢家宮裏柳如絲,豐覓桃花連碧池。聖壽己傳千歲酒,天子更貫百僚詩。”


    歐陽城紫青色的唇瓣,淡淡地勾起,一股貴族傲然之氣,猶然而生。


    眾人交頭接耳,反對的,讚同的,中立的,各種聲音都有。


    百裏錦衣從席位上儀態萬千地站起,她紅唇泛笑,眼波迷醉。


    “朕這裏正好也有一首小詩,讓各位聽聽就罷了。紅泥小火爐,綠蟻新焙酒,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她的詩清新而溫馨,字字之間,留有暖意。


    在坐的麵有溫和之色,頻頻點頭,但卻未露驚奇之色。


    “朕這裏也有一首,望各位品鑒品鑒。五辰年少金市東,銀鞍白馬度春風。落花踏盡遊何處,笑入胡姬酒肆中。”


    衛烈陽狂野的雙眉張揚著,他深黑清透的子瞳,一抹亮色泛動。


    在衛烈陽坐下的瞬間,左天逸優雅而起。


    “本王也有小詩一首,獻醜了。昔年高接李膺歡,日泛仙舟醉碧瀾。詩句亂隨青草落,酒腸俱逐酒庭寬。浮生聚散雲相似,往事冥微夢一般。今日片帆城下去,秋風迴首淚闌幹。”


    夜歌冰藍色的光澤揚了揚,他薄唇溢出流光。


    “在坐的各位,剛才所作酒詩,皆為上品。”


    他視線遊離,無意掃在沐非的臉上。


    “不知道阮姑娘現在可有詩了?”話音一落,他突然折扇拍了一下腦門。


    “在下真是忘記了,阮姑娘是不作免費詩的。天涯,給阮姑娘奉上六十萬兩白銀。”


    夜歌一聲令下,天涯立即飛身落在沐非身側,他將六十萬兩的銀票交到白芷手中。


    白芷這次不敢接過來,她望向沐非,等待三小姐的吩咐。


    沐非知曉她已騎在老虎背上,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她朝著白芷微微點了點頭,白芷的手是顫抖的,她狂喜地接過天涯的六十萬兩白銀,崇拜地看著沐非。


    其他在坐的,不信的,懷疑的,怒視的,詫異的,斥責的,神色各異,皆有。


    “阮姑娘接下銀兩,看來在下就可以期待了。”夜歌搖扇而笑,定定地望著沐非。


    看來隻好用唐伯虎的桃花庵歌搏上一搏了。


    沐非淡眉微動,輕輕啟唇,她音色低沉而清遠。


    “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下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她語氣一頓,滿座的聲音漸漸地輕了。


    “酒醒隻在花前坐,酒後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開花落年複年。”有人手中的筷子掉落桌麵了。


    “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富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衛烈陽手中的的酒杯停在半空中。


    “若將富貴比貧者,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沐非緩緩道,左天逸手中的酒灑了出來。


    “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不見五辰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啪——


    夜歌手中的扇子滑落地麵。


    “少主。”天涯拾起扇子,交到夜歌的手中。


    夜歌冰藍色眼瞳中的微愕光色,淡淡沉澱,他薄唇泛笑,折扇一開。


    “在下認為阮姑娘的這首酒詩稱得上是上乘佳作,夜某實在佩服。不知在坐的各位,意下如何?”他眸色淡掃,將席位上眾人不同的神色收斂眼底。


    召陵王朝這邊,左天行左眸,隱隱有喜色躍出。


    左天逸更是訝然,他黑玉般的深邃子瞳,浪花翻騰,到此刻還沒有從沐非的一首桃花庵歌中走出來。


    他們心中雖然認定沐非的這首酒詩無人能敵。


    但他們礙在跟沐非的關係,不得不保持沉默。


    其他席位上的眾人,神色各異。


    一時間,流動的空氣似被凝結,大家心中各自盤算著自己的小算盤,沒人敢站出來說一聲認可。


    “看來,各位是不認可阮姑娘的才學了?”夜歌輕飄飄地落下一句。


    飛鷹王朝的衛烈陽,倏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狂放的深黑眼瞳,一股由衷的敬意,飛躍而出,他濃烈雙眉展開,狂妄一笑。


    “朕認可,阮姑娘所作的詩比朕的意境高深。好一句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不見五辰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


    “這種淡泊的處世態度,超然物外的透徹看法,跟絕詩上的五花馬,千金裘,唿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頗有異曲同工之秒,比朕這個俗人超脫多了。”


    衛烈陽朝著沐非,展眉淺笑。


    “這個左形飛佩,還望阮姑娘收下,日後有空來飛鷹王朝做客的話,朕一定刻盡地主之誼。”


    沐非訝然,她沒想到,飛鷹帝王如此有擔當的勇氣。


    他的胸襟,他認輸的膽魄,實屬難得。


    她本不想收下這左形飛佩,但一想到誰能預料以後的事情呢?


    她便朝衛烈陽點了點頭,落落大方地接受了衛烈陽送給她的左形飛佩。


    “多謝衛帝,日後阮湘妃若是有機會的話,一定來拜訪。”


    衛烈陽濃眉一開,他點了點頭,而後爽朗地落坐。


    左天逸卻眸色閃了閃,他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同時,那衛烈陽一落坐,春秋王朝的百裏錦衣也不輸氣魄。


    她也站了起來。但見她朱唇揚起,一雙桃花眼中,光色清寒而果決。


    “朕也輸得心服口服。”


    她水袖飛舞,伸出十指纖纖,一枚鳳凰展翅發釵,落在她的手心中,她款步而行,唇瓣浮笑。


    “阮姑娘,姑娘才學令朕佩服。若是有朝一日來春秋王朝做客,朕歡迎姑娘到來。這支發釵,權作日後見麵之證物。”


    沐非微怔,她盯著這鳳凰展翅發釵,淡然的眼眸,光色晃動。


    女帝出手果然不凡,這鳳凰展翅發釵,在春秋王朝隻有女帝一人才能資格佩戴。


    那是權力地位的象征,此刻她竟然如此大方地贈送給她?


    “怎麽?阮妹妹收下了衛帝的禮物,卻不收朕的禮物,莫非是看不起我百裏錦衣?”


    百裏錦衣桃花眼瞬間變得精銳逼人。


    沐非覺得額頭又隱隱發疼了,她抬手揉了揉,而後淡道:“女帝誤會了,阮湘妃絕無輕視陛下的意思,隻是覺得這禮物過於貴重了,阮湘妃怎敢?”


    她話到這裏,百裏錦衣已截斷她的話。


    “阮姑娘隻要不嫌棄我這個做姐姐的,那就痛快地收下來。”


    她朗朗清笑,親手替沐非插上了鳳凰展翅發釵。


    沐非無奈,隻得淡淡點頭謝道:“多謝女帝。”


    “這次叫女帝就算了,下次見麵的話,最好改了稱唿,喚我百裏錦衣一聲姐姐,否則的話,我可是會翻臉無情的哦。”


    她玉指拂動臉頰,笑得一臉柔媚,嫋嫋而去,優雅大方地落坐原位。


    夜歌冰藍色的眼瞳,流光浮動,他邪魅地笑了笑。


    “衛帝跟百裏帝都認可了,接下來星月王朝方麵呢?有異議嗎?”


    他眼瞳裏含著笑,那深刻的一瞥,卻極帶冰冷。


    朝陽帝王歐陽立站起來,他撫須和善道:“其他兩朝帝王都認可了,朕又豈會有異議?這阮姑娘才學之高,在坐的各位都見識到了,是眾所周知的,朕相當佩服。隻是其他兩帝都有貴重厚禮相贈,朕手中的禮物就輕了一些,還望阮姑娘不要見笑。”


    歐陽立將手指上的碧玉扳指拔下來,派人送到沐非的麵前。


    “這碧玉扳指,就送與阮姑娘。希望阮姑娘日後有空,多來星月王朝走走,朕定然以禮相待。”歐陽立溫笑道。


    歐陽立還真會說笑,他手中的碧玉扳指,是帝王聖物,如朕親臨。


    地方官員見了,都要行跪拜之禮,危急時刻,還可以調兵遣將,指揮戰鬥,他的禮物可是貴重得讓沐非頗具壓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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