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就收下帶迴去給母親也嚐一嚐。”


    安清月知道安清染的脾氣,她既然出手給了,那肯定得收下的。


    安清喬得了荔枝後,也跟著迴道:“那謝謝四姐了,我也帶迴去給父親母親還有哥哥嚐一嚐。”


    安清染聽著她們這麽說,倒是覺得有些不夠分了,便問了身邊的夙言璟。


    “言璟,我們身邊還有荔枝嗎?”


    “外祖母拿來的時候,足足有一籃子呢,大概裝了盤子有三盤吧。這會兒吃了二盤,還有一盤。”


    說著,夙言璟吩咐身邊的墨四將最後一盤的荔枝也取了過來。


    安清染自是將最後一盤的荔枝又分了分,送到了安清月跟安清喬的手中。


    “先前那一包裏已經沒幾顆了,留著你們自個兒吃吧。這包呢,你們就帶迴去給嬸娘嚐嚐。”


    “那就謝謝四姐了。”


    安清月跟安清喬皆再次謝了謝安清染。


    “哪來那麽多禮,自家姐妹,不用這般客氣。倒是咱們該去雲華廳了,若是等會祖母派人來叫我們的話,那就不好了。我可是向祖母保證過的,不會耽擱多久就過去的。”


    安清染說著,便起身了。


    邊上的夙言璟便站到了安清染的身邊,跟她一道兒並肩走著。


    那身後的安清月跟安清喬看著前麵那一對玉人,二人眼裏滿是羨慕。


    真好,世子爺對四姐可真體貼。


    幾人到了雲華廳後,酒宴早就開始了,安清染跟夙言璟,安清月,安清喬便找了空著的位置坐了下來。


    此時,飯桌上,丫鬟在給主子夾著各種菜肴,台上呢,戲曲正在唱著,這第一出的戲是《貞潔女人》。


    那是老太太王氏點的,她是這裏最高的長輩,安家人自然以她為尊,她點第一出戲,那是理所當然的。


    這出戲的故事情節也算是老掉牙了,就跟王寶釧與薛平貴的劇情差不多。


    無非是兩家從小指腹為婚,後來男方家庭敗落,女方父母不願意結這門親事。


    可這位小姐信守承諾,非得完成當初的婚約,跟著落魄書生過日子。


    婚後,小姐憑借她的一手繡技,供著書生寒窗苦讀。


    十年後書生一朝金榜題名,為了仕途娶了相府千金,生了一對可愛的兒女,在京城裏平步青雲。


    後來他迴鄉祭祖,路過原配妻子的茅草屋,這才想起他還有一個原配妻子。


    如此他特意派屬下用金銀試探那位原配,看看原配是否對他始終如一,有沒有做對不起他的事情。


    事實證明,這位小姐當初能夠不嫌棄書生貧苦而下嫁,自然品格高尚,那肯定是通過了書生的考驗。


    如此,夫妻團圓,那後娶的妻子願意降為平妻,視原配為嫡妻,男人呢還請皇上給這位原配賞了一品夫人的誥命。


    故事本該到這裏圓滿結局,人人歡喜放鞭炮了。


    可是結局就是這位嫡妻受了十年的苦,換來了十天一品夫人的享福,然後撒手歸去。


    戲的尾聲變成這樣,自然得了各房夫人們的歎息還有各位小姐的傷感。


    不過她們談論得無非就是這個女人看中的男人出息了,功成名就地迴來奉她為嫡妻了,她成了一品夫人了,想來這輩子也算值了。


    老太太王氏,還借著這個故事敲打著府中的女人,意思做女人就得像故事中的這個女人一樣,講究三從四德,做到從一而終。


    安清染卻是冷冷一笑,不予置評。


    邊上的安清月呢,看到安清染冷冷笑著,顯然是對她們的說詞有看法。


    便問道:“四姐一句話都不說,是不是對此有什麽不同的看法啊?”


    “我若說了,你肯定會覺得四姐的言論太過驚駭世俗了。所以不說也罷,免得你聽了,對你往後有什麽影響。”


    安清染這話一說,倒是引起了邊上安清喬的好奇。


    她催著安清染道:“四姐,你就說說嘛,說說啊。”


    “那好,四姐說了,你們聽了一笑置之就是了,別放心上就行。我呢,覺得這出戲裏最傻最天真的就是那位小姐了。”


    “首先,她不該忤逆父母的,這個所謂的指腹為婚不過是當年雙方父母的一個口頭約定而已,並沒有下了三媒六聘。所以她不該指責她父母違背諾言,嫌貧愛富,這簡直是傷了她父母的心。”


    “你看戲文裏唱了,這位小姐父母從小將她當成是掌上明珠一般疼愛著,她父母也經常布施窮人,做了很多有益的事情,並不是一對隻看重利益的父母。”


    “所以她父母考慮婚事的時候定然不會隻看男方有沒有權勢,有沒有錢財,他們肯定是考量了很多方麵,覺得不合適才不想照著當年的約定行事的。”、


    “他們為了女兒的幸福寧願背上一個嫌貧愛富的名聲,可見是真心覺得男方不適合他們女兒的。就比如你們的父母一樣,真心疼愛子女的父母,肯定會方方麵麵地考慮全麵了,那是不會為了利益出賣兒女幸福的。所以說這位小姐一開始就做錯了,誤解了她的父母,注定了悲劇的開始。”


    “四姐,你比我們看得細心得多,也聽得仔細得多,聽四姐這麽一分析,還真是這樣的,那後麵呢,四姐,你快往下說啊。”


    安清喬覺得聽安清染講話有意思多了,便催著安清染繼續說下去。


    邊上的安清月雖然沒吱聲,可那表情看著也是很想聽下去的意思。


    安清染覺得也沒什麽,隻不過是姐妹之間的討論罷了,便接著說她的看法。


    “第二呢,她不該在婚後將全部精力都花在這個男人身上,更不應該用她賺來的血汗錢養著這個男人。”


    “你說一個男人為了所謂的麵子,讓自己的妻子整天整夜地做活,他自己呢什麽都不幹,隻顧著讀書,這讀書讀書難道就能將肚子填飽了嗎?”


    “說著好聽是為了考取功名,將來讓妻兒享福,可問題是在那之前,若非這位小姐賺錢養家的話,豈非夫妻二人早就餓死了,還談什麽考取功名?還說什麽往後享福呢?”


    “連眼前都做不到的人,連讓他寫幾個字賣點錢買點米都不肯的男人,為了麵子讓他生病的妻子還得忙碌的男人,他還配當女人的丈夫嗎?”


    “我告訴你們,他不配,一個根本不負責的男人,將來就算功成名就了之後,恐怕也是個不敢擔當的男人,這後麵的戲文不就說明了這一點嗎?”


    “這個男人除了有念書的頭腦,其他的什麽用處都沒有。若我是這個小姐,就算嫁給一個整天在地裏幹活的莊稼漢,也不嫁給這麽一個沒擔當的男人,一個沒有能力養家糊口的男人,就不配娶什麽媳婦。”


    “還有啊,這個男人口口聲聲說不屑嗟來之食,不攀附權貴,不依靠妻子娘家,可那位小姐的母親每次來給他妻子送銀子的時候,他會不知道嗎?那個時候他若能夠骨氣地說一句,這銀子我不要,那我倒還覺得他有點用處。”


    “可是呢,他裝成不知道享用著妻子娘家的錢財,一邊呢,卻痛罵著妻子娘家父母太過勢利,你覺得這樣的男人,哪家做父母的願意將女兒嫁給他?這樣的男人,若換成是我的話,早就甩他八百裏之外了,還賺錢給他銀子花,那是做夢。”


    安清染滔滔不絕地發表了這番言論之後,覺得有些口幹了,趕緊喝了一杯涼白開。


    卻見安清月跟安清喬二人瞪大眼睛地看著她,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


    “你們二個,怎麽這麽看著四姐?”


    “四姐,我覺得你的見解實在是太,太特別了,我怎麽從來就沒往這方麵想過呢,四姐,你的腦袋是不是跟我們長得不一樣,為什麽你就會看到這麽多不同的地方?”


    安清喬那是太佩服安清染了,眼裏都開始冒紅星了。


    “四姐,你接著說,接下來繼續分析分析。”


    “你難道不覺得四姐說得太過驚世駭俗了嗎?”


    安清染覺得她剛才那番言論,本地姑娘的話,肯定會接受不了呢,沒想到安清喬這個丫頭倒是接收得快。


    看來單純姑娘有單純姑娘的好處,本身就是一張白紙嘛,自然就隨著作畫人怎麽描繪了。


    如此,她接受能力也就比那些原本就有很多想法的姑娘家要強得多了。


    顯然安清月就有點消化不良的意思,不過她沒開口說出來,隻是在心裏一遍一遍地琢磨著,琢磨著安清染說得究竟是不是有道理的。


    而安清染見安清喬能夠接受,便繼續說著她的看法了。


    “那第三呢,最重要的是,這位小姐要學會掌控財權。你別看銀子俗氣,可銀子這東西那是萬萬少不得的。”


    “別以為我們都是吃空氣長大的,是人就得吃五穀雜糧,就得吃喝穿用,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可要滿足這些要求,就得需要銀子。所以呢,這位小姐太傻,將所有賺來的錢都花在了一個不值得的男人身上,而將她自己呢熬出了病,熬成了黃臉婆。”


    “十年時間,她將她自己變成了一個老嫗,美貌沒了,身邊錢財有沒有,你說在那個男人見到了相府千金後,看到那個貌美如花,粉麵桃花的女人後,他能不變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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