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安清染第一次直言告訴夙言璟,告訴他,千萬不要在她這裏奢求感情二字。


    “夙言璟,這個話題我也是最後一次跟你談,如果你今天非要跟我一直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的話,我想我們之間恐怕就沒什麽好說的了。當然,我也可以告訴你,皇上賜婚也沒什麽了不起的,我真要躲避這場婚事,我也會有辦法的,夙言璟,你信嗎?”


    “我自然信,信你有這份能耐。”


    夙言璟想過任何一種可能,唯獨沒想到答案竟然會是這樣的。


    他一直以為安清染不開竅,不懂他人的心意,或者他以為安清染喜歡的類型會是像顧墨池這樣純粹陽光的人。


    可到這會兒他終於明白了。


    說到底,她是懼怕談感情。


    她怕談了感情之後,安清染就不再是過去的安清染了。


    她怕談了感情之後會遭遇背叛所以寧願將所有可能發生的預兆都扼殺在搖籃中。


    她想著,隻要不觸碰感情,她安清染永遠就是那個冷靜的安清染。


    她安清染就不會因此而亂了手腳。


    如此,一旦隻要是有人想跟她談感情,她就會自動豎起尖銳的刺來防備,不想任何人走進她的心扉。


    她這樣的心情,可笑的是,他竟然到現在才知道。


    他夙言璟真是枉費了一世聰明,怎麽沒發現染兒素來都是這般抗拒感情二字的呢?


    他怎麽就這麽笨呢,笨到沒有發覺染兒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才不想去觸碰一切關於感情的事情。


    就在剛才,他剛才還,還在吃顧墨池的醋,以為染兒對他這般苛刻,是因為她喜歡的類型是顧墨池這樣的。


    他是多麽愚蠢啊,愚蠢到竟然沒有察覺到安清染隱藏在靈魂深處的那份不安。


    是他不好,是他做得不好,所以染兒對他做不到全然的信任,做不到將感情投放在他的身上。


    說來這一切都是他做得不夠好,染兒才會這般不安心,這般抗拒。


    想到這兒,一直壓在他心裏的那份不安竟是消失了。


    要知道,顧墨池三個字,在夙言璟心裏,一直是認定他先行搶了他的姻緣,認定他是個小人,從顧墨池那裏偷走了屬於他的那份幸福,還處處地不容他親近安清染。


    這件事情,他曾經無數次想過,若是顧墨池跟安清染定下婚事的話,那麽會不會安清染就會喜歡上顧墨池了?


    如今這個顧慮沒有了,一點也沒有了,他心頭那份重量消失了。


    他不用覺得愧對顧墨池了,也不用覺得他太過小人搶走了安清染。


    因為安清染,本就不屬於任何人,她對顧墨池沒有感情,既然是這樣的話,他夙言璟就沒什麽負擔了。


    想著,他忽然春風一笑道:“染兒,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我會忘記我今天所說的話,你也當今天什麽都沒有聽見吧,我們還是最好的搭檔,最好的合作夥伴。”


    既然隻有這樣的關係能讓染兒安心,那麽他就選擇這樣的關係陪伴在染兒身邊吧。


    總有一天,他相信可以用他的實際行動來消除安清染心中的那份恐懼感。


    總有一天,染兒可以打開心扉,讓他占據那個位置。


    夙言璟這廝在如此一番攪亂了安清染的心情後,他倒是飄飄然地離開了。


    留下安清染,不知道是該慶幸夙言璟識相地退迴原位,還是有些懊惱夙言璟的快速退縮。


    總之,此刻的她,心情有些亂糟糟的。


    這個夜晚,她又失眠了。


    失眠的原因呢,又是出在夙言璟身上。


    因而她很是鬱悶,隔天一大早起來的時候,她連看到雪兒送給她的那隻小狐狸,她都沒什麽好心情。


    誰叫這隻小狐狸像足了夙言璟那廝狡猾腹黑的樣子呢?


    “小姐,你怎麽了?看你的臉色不怎麽好,昨晚睡得不好嗎?”


    雲緋伺候著安清染洗漱裝扮的時候,看到安清染眼底下分明的黑色痕跡,便關心地問了一句。


    安清染聽雲緋問起,輕歎了一聲道:


    “都怪那個家夥,昨晚鬧騰得厲害,自個兒倒是不帶一片雲彩地離開了,可將我卻害慘了。”


    她一直告訴自個兒,不要去迴想昨晚的事情,不要去迴憶夙言璟說過的那些話。


    可是那些畫麵包括夙言璟那番表白,可謂是無孔不入,隨時都跳出來在她腦海裏過一遍。


    如此,安清染自是心情糟糕透頂了。


    雲緋手上沒歇著功夫,她在給安清染盤著發髻,耳朵呢,也沒空著,聽得安清染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


    倒是不解地問了:“小姐,你是在說世子爺嗎?他昨晚怎麽小姐了,讓小姐這般心煩,可是欺負小姐了?”


    很少看到自家小姐這般糾結的表情,雲緋倒是有些好奇了。


    安清染可沒心情滿足雲緋的好奇心。


    她白了雲緋一眼道:“好好地做你的事,不該問的千萬不要問。”


    安清染沒好氣地逗著安坐在她懷裏的小狐狸,逗著逗著,她忽然用力地刮了一下小狐狸的頭。


    “都怪你,都怪你,該死的,莫名其妙地說那麽多廢話幹什麽,攪得我都睡不好覺,你說,是不是你的錯?”


    “小姐,你嘀嘀咕咕的,跟小狐狸說什麽悄悄話呢?”


    雲緋奇怪地看著安清染對著小狐狸念叨著,也不知道在念叨著什麽,聲音太輕了,她沒聽清楚。


    “雲緋,什麽時候你的好奇心什麽重了?這究竟好了沒有啊?”


    安清染抬手撫了撫發髻,問著雲緋,可以結束了嗎?


    “就好了,小姐,再插好一對珠花就行了。”


    雲緋趕緊給安清染裝扮整齊了,又從衣箱裏翻找出幾套素色的衣裙,讓安清染選一套。


    安清染呢,隨意地一掃,挑了套冰湖色的衣裙。


    “就這套吧。”說話間,冬芝已經準備妥當了早點端上來了。


    而六小姐安清月跟八小姐安清喬呢,竟是這麽早登門而來了。


    安清染本以為她們二個又是來臨竹院想念冬芝的手藝了。


    誰知道她們這次來,是來給她送大婚禮物的。


    六小姐安清月送給安清染的是一套梅蘭竹菊的小屏風,看著精致極了。


    安清染一見就喜歡上了。


    “六妹,繡這麽一架屏風,肯定花費不少時間吧,少說也得一個多月,難得你這般有心,倒叫四姐有些不好意思了。”


    安清染握著安清月的手,仔細地看了看她的手,看到手上分明有針孔的痕跡,便趕緊讓冬蘭去後麵拿一瓶消痕膏過來。


    “你啊,怎麽這麽不愛惜自個兒的手呢,聽說很快就要選秀了,你這麽美的手,要是多了這麽多的針孔,可就不美了。”


    說話間,安清染給安清月塗抹上了消痕膏,隨後將這一瓶消痕膏放到了安清月的手中。


    “早晚塗抹一次,不出三天,你手上的這點痕跡就會消失了。記住啊,為了你可以美美地去選秀,你也得保養好你的雙手,可不許再為四姐勞累了。”


    “四姐,自家姐妹之間,你這般說可是見外了。往常四姐對妹妹照顧有加,妹妹也沒什麽貴重的禮物送給四姐,這套小屏風是妹妹的心意,四姐喜歡,妹妹就已經很歡喜了,哪裏就勞累了呢。”


    握著安清染的手,安清月明月一笑道:“何況,來四姐這裏,我倒是還賺了呢,這麽好的消痕膏,應該又是迴春堂出的吧,可是有價無市的好東西呢。說來,這個又是世子爺給四姐準備的吧,這世子爺可真是體貼得沒話說了,妹妹我真是羨慕得很。”


    “六姐,你可別說得這般貴重啊,要不然,我怎麽好開口問四姐要這消痕膏啊。說來,四姐,我送得禮物也是繡品哦,四姐,看看,可喜歡?”


    說著,安清喬讓她身側的丫鬟將她的繡品送到了安清染的麵前。


    安清染打開一看,見是一套鴛鴦枕麵,被麵還有大紅的龍鳳蓋頭,一雙鴛鴦繡花鞋。看著這個,安清染笑了。


    “八妹準備得好齊整,怎麽不幹脆幫四姐將嫁衣也繡了呢?”說笑間,安清染自然捏了捏安清喬的臉蛋。


    “四姐,你這個捏人臉蛋的習慣等嫁到鎮南王府之後可得改了,要不然,嚇壞了別家的小姑娘可怎麽辦?還有啊,四姐,這嫁衣可不是妹妹小氣不給你繡,而是一般嫁衣都得新娘子自己來,就算你不會女紅,最後也得你自個兒繡幾針。”


    “何況,我娘說了,世子爺素來都是心思細膩之人,他既然知道四姐壓根不會女紅的話,那肯定早就給四姐準備好了鳳冠霞帔了。說不定啊,今天妹妹我就能開開眼界,見到世子爺送過來的漂亮嫁衣跟鳳冠呢。”


    安清喬這意思就是她可不能搶了新郎官的風頭。


    這嫁衣啊,無論如何都輪不到她給安清染準備的。


    安清染聽了輕輕一笑,再次捏了捏安清喬的臉蛋。


    “小管家婆,四姐知道了,不會隨意捏人家姑娘臉蛋的,要捏啊,以後也隻捏八妹的。”


    說著,安清染拍了拍安清喬的手背道:“當然了,四姐我啊也不是個小氣的人,看八妹這般辛苦,為四姐準備了那麽多繡品的份上,四姐怎麽也得讓你這雙手啊,美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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