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的過程中,安清染偶爾也會發一些單音字,比如,嗯,接著呢,然後呢,最後的結果呢。


    如此,示意著夙言璟一路講了下去。


    等到夙言璟說完第一件事情的時候,安清染心中大概就有數了。


    “你說的我都清楚了。原先我本以為你是動用了背景勢力之類的將雲緋給撈出來的,不曾想你是找到了證據,證明了雲緋的清白。”


    “所以雲緋是被知府大人判定而無罪釋放出來的。這樣一來,我倒是不用再為雲緋的將來擔心了。她頭上的汙名洗刷了,往後自然也無人敢道她的是非了。”


    “沒錯,往後染兒確實不用為雲緋的名聲而擔心什麽。”夙言璟桃花含笑道。


    安清染知曉了這一點,自然就難免提起了另外一個人。


    “那按照你的意思,夙言璟,那薛弘是不是該倒黴了?”


    “這正是我想要告訴染兒的好消息,薛弘已經在昨晚就被衙役給鎖上鐵銬,帶往衙門審理了。”


    夙言璟這麽說,安清染倒是搖了搖頭。


    “現在是個好消息,可過幾天就不算什麽好消息了。就算是薛弘指使殺了豹子的,到最後薛弘也不會有事的。他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會給一個混混抵命呢。等著吧,沒過三天,薛弘肯定會被找了理由給放出來的。”


    王法從來都是給老百姓定的,那些皇親國戚就算是觸犯了王法,最終也會找出各種借口,各種理由而安然無恙的。


    這就是權勢的好處,也難怪寒門子弟十年寒窗了,這一朝鯉躍龍門,確實可以改變很多人的命運。


    這夙言璟沒想到安清染看待這個問題看得這般灰暗。


    他道:“染兒難道就不能往好的地方想一想嗎?”


    “你不要告訴我,這個薛弘最終會給豹子抵命,會被明正典刑了?”安清染顯然是不信。


    “若是以前,可能不會,但是現在,薛家跟衛國公府正對著呢。如今薛弘出了這樣的事情,衛國公怎麽可能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他老人家可是一直咬著牙等著給他的孫子報仇呢?等著吧,明天早朝上,第一個參本的定然就是衛國公。”


    夙言璟帶著幾分幸災樂禍道。


    安清染卻是不解了。


    “夙言璟,你這話我聽著倒是有些糊塗了。那時我擔心衛國公府落於下風,因而派人送了衛國公一顆龜息丸。如此就造成了衛星河內傷過重,昏迷不醒的假象,這才壓倒了薛府,在金鑾殿上占了上方。”


    說到這兒,安清染孤疑地盯著夙言璟道:“這件事情,旁人不清楚底線,那衛國公可是知道得清清楚楚。他此番因為心虛幫著薛弘倒是有可能,又豈會明知事實而去落井下石呢?”


    這不像是衛國公行事的風格啊,他可是一隻老狐狸,怎麽可能會這般衝動呢?”


    “這個要怎麽說呢?說來就話長了。我隻告訴染兒簡單的,那就是衛星河跟我有些交情。因而在薛弘的事件中,衛星河做了一些手腳。”


    “所以,衛國公並不知道當時衛星河是裝的,他以為是真的。那時他本在金鑾殿上哭訴是滿懷心虛的。可後來蘇太醫的判斷,還有時無畫以及各位太醫的診斷就讓衛國公驚嚇到了,如此,他後來哭訴起來自然就是真的了。”


    說到這兒,夙言璟語氣一轉道:“染兒,你莫非以為皇上是那麽好忽悠的嗎?若不是衛國公當時哭得那般真,皇上又怎會信了他而命其他太醫跟著時無畫一道兒去呢?”


    “這麽說來,就是你跟衛星河將衛國公給耍了一迴?”


    說到這兒,安清染驀然一震。


    “夙言璟,你該不會從雲緋被薛弘無辜送進大牢那一刻起,我想為雲緋報仇那一刻起,你就已經開始下這盤棋了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這算計也算得太深了。


    一步一步,如此算過來,簡直將人心都算得一清二楚了。


    夙言璟看著安清染驚愕的神情,看著她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去。


    他那雙桃花眼眸中的光彩一點一點地沉了下去。


    “染兒是不是開始害怕我了?這樣的我,是不是讓染兒覺得太過可怕了?”


    沒錯,單看夙言璟的外表,看著他素日的各種表現,她是怎麽都看不出來這個人內裏已經黑化到這般程度了。


    他步步籌謀,一步一算,細致周到,簡直是天衣無縫,將什麽都打量進去了。


    這樣的人,太過危險,是她極力想要避開的人。


    可麵對夙言璟眼中流露出來的脆弱,她不知道怎麽的,竟是在這一刻搖頭了。


    沒錯,她本該點頭的,告訴他,你太可怕了。


    可話到嘴邊卻變了味道。


    “沒有,我隻是沒有想到而已,覺得很意外。”


    隨著她的這一句話,夙言璟眼中的光彩又一點一點地開始亮堂了起來。


    “染兒,不怕我嗎?”


    “有什麽好怕的,你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麵書生罷了,我隨手伸出二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你。這樣的你,有什麽好怕的。”


    當然就算夙言璟再厲害,安清染這樣的人,又怎麽會怕呢?


    她雖然覺得夙言璟是個危險人物,惹上了會有麻煩,該是將他隔離掉的。


    但若是真的惹上了,以她的性子,自然也會迎麵而上,積極麵對的。


    老實說,前世加這一世,她安清染,自從出生到現在,還從未怕過一個人。


    以往她遇見過很多比她強的對手。


    可就算那個人再強大,再有威脅,當她麵對的時候,她也是無所畏懼的。


    這就是她安清染。


    因而,怕夙言璟,怎麽可能呢?


    想到此,安清染嘲諷地笑了笑。


    “夙言璟,現在該說第二件事情了。”


    “染兒,我擔心我說了第二件事情之後,你會擔憂自己二個手指頭捏不死我。”


    夙言璟決定攤牌了,便幹脆坦然地告訴安清染。


    他不想瞞著她,這件事情越早告訴安清染越好。


    晚了,他擔心安清染那時候就會果決地從他生命中走出去了。


    安清染到這會兒總算明白了,夙言璟為何要先說第一件事情了。


    “夙言璟,看來你今天在這裏等著我,就是想要告訴我,你其實並不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白麵書生。你是想告訴我,你其實是很可怕的一個人,是嗎?”


    “也可以這麽說,染兒。”夙言璟竟是沒有否認,他承認了。


    其實,他這麽說,就是想要告訴安清染,往後不止她有護著他的能力,他夙言璟也有護著她的能力了。


    這一點,他想讓她知道。


    想讓她明白往後無論出了任何事情,他都想跟她站在一起攜手作戰,而不是由她獨自一人去冒險。


    而安清染見夙言璟沒有否認,她這心裏便有數了。


    “如此說來,我是猜對了,對吧?”


    安清染挑了挑眉,嘴角自然而然地勾起一抹冷冷的弧度。


    她一雙清亮的眼眸,淡淡地打量著夙言璟。


    而夙言璟隨著安清染話音落下,他便點了點頭。


    “是的,染兒,你猜對了,如此,你會怕我嗎?”


    “夙言璟,我記得我剛才好像就已經說過了。怕你,怎麽可能呢?就算你有自保能力,就算你武功很高,那又怎麽了,我照樣不會怕你。”


    說著,安清染再重複了一次。


    “無論你是有多厲害,在我這裏,我還從未怕過一個人。無論這個人是朋友也好,還是對手也罷,我安清染,從不懼怕。”


    “那我好像就沒什麽好說的了,我會武這件事情,對染兒來說好像並不重要。既然如此,那這個話題就幹脆不談了吧。”


    說這話的時候,夙言璟莫名地鬆了一口氣。


    安清染卻道:“夙言璟,我猜到是一迴事,你告訴我又是另外一迴事。既然你選擇在今天告訴我,那麽幹脆就說個明白吧。”


    她想清清楚楚地知道夙言璟的武力值究竟有多高。


    那夙言璟明白安清染說這話的意思,他幹脆帶著染兒到了隔壁的落風軒,隨後選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小院子。


    “就這裏好了,染兒想看嗎?”他要對安清染展示他的實力了。


    安清染望向夙言璟的眼睛,輕輕地點了點。


    “可以,你開始吧。”


    “行,那染兒你看好了。”


    夙言璟說完這話,他便開始運功了。


    當他運功的時候,安清染很明顯地看到他掌心裏的一團火焰。


    隨著那火焰的沸騰,夙言璟前方的那塊大石在他的一掌之下粉碎倒塌。


    額——


    好強的內功!


    雖說安清染先前已經有心理準備了。


    可這會兒親眼所見,她還是有些意外的。


    這手指摸了摸碎裂的粉末,安清染不由地將夙言璟的手給拉了過來。


    她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他的掌心,包括每一根手指頭,都沒有放過。


    “染兒。”夙言璟被安清染看得有些不安了。


    他擔心著安清染會不會改變先前的想法,是否對他過往的隱瞞而感到憤怒呢?


    誰知道安清染卻忽然笑了起來,她拍了拍夙言璟的肩膀。


    “很好,夙言璟,你很好。”


    “染兒,你別這麽笑好嗎?你笑得我有些緊張起來了。”


    夙言璟心裏的不安更為濃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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