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言璟那鬆子清香的味道在她耳邊吹拂著。他的手指微涼,時而劃過她的肌膚。那種觸碰別扭的感覺又來了,令她覺得心慌慌,麵熱熱的。這氛圍實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那個,那個,還是我自己來吧。”安清染幹脆推開夙言璟,自個兒整理剩下的了。


    這個時候,馬車外傳來了聲音。那個熟悉的聲音,安清染聽過一次,就再也不會忘記的。


    是那個妖豔的男人跟來了,那個時無畫跟過來了。


    馬車外頭似起了些爭執。墨四,風三跟對方似還動了刀劍。


    因為安清染聽到了拔劍的聲音,看到長劍寒光略過簾子的光影。


    他要逼近了。黑暗的氣息,那股萬分熟悉的黑暗氣息。簡直就跟她身體裏隱藏的那部分氣息融合了。


    到這會兒,急中生智的安清染,在對方伸手挑開馬車簾子的那一瞬間。


    她立即做出了反應。她直接將夙言璟撲倒在馬車裏,紅唇壓上了夙言璟那微微而開的玫瑰色薄唇。


    一刹那的碰觸,似有電流在二人之間穿過。這個時候,外頭的一道亮光忽然刺過了他們二人的眼眸。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讓你闖進來的?”夙言璟在來人探手挑開門簾的瞬間,已經將安清染翻身壓倒了。


    隨後用他的披風將安清染團團地圍起來,惱羞成怒地對著外頭的人吼道。


    那時無畫萬萬沒想到挑開門簾會是這樣的畫麵,他這是打擾到夙世子辦好事了。


    “對不住了,夙世子,公務在身,不得已而為之,還望夙世子見諒。”


    時無畫認為他的直覺不會有錯的,街道上也就這輛馬車最值得懷疑了。


    因為是鎮南王府世子爺的馬車,他更覺得這是個問題。可剛才他那麽一動,已經是惹怒了夙言璟。若是再想細細查看究竟的話,那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墨四,風三,還呆在那裏幹什麽,趕緊迴府。真是晦氣。”馬車內傳來了夙言璟極為不滿的音色。


    時無畫隻得帶人退開一旁。對著夙言璟的馬車道:“送世子爺,世子爺一路好走。”


    等到夙言璟的馬車一離開他的視線,時無畫就吩咐底下兩個侍衛。


    “去,跟上去,看看夙世子馬車裏的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是,屬下這就去。”兩名侍衛順著夙言璟馬車的痕跡,很快就跟蹤了過去。


    可安清染是什麽人,在侍衛跟蹤的時候,她已經發現了。


    因而她將計就計,幹脆隨了夙言璟迴到了鎮南王府。


    等到了鎮南王府,下了馬車,因為有夙言璟一直包裹著的披風,那兩位侍衛根本就看不到安清染的麵容。


    直到進了府門,等了半個時辰之後,兩名侍衛看到先前那位夙言璟馬車上的姑娘出來了。


    沒錯,看身姿,背影,還有衣衫,就是剛才進去的那一位。


    因而隨著那位姑娘被鎮南王府的侍衛風三送迴她住處的時候,兩位侍衛自然也跟了上去。


    可他們二位不知道的是,剛剛出府的那一位姑娘並不是安清染。


    她不過是府裏的一個歌姬,扮演成安清染的模樣,去了夙言璟京郊的一處莊子上。


    “怎麽樣?我的計策不錯吧。”


    躲藏在暗處觀看的安清染,她看到那兩位侍衛果然按照她的計劃跟蹤過去了。


    她當下拉著夙言璟的衣袖,笑得眉眼彎彎的,頗有幾分得意。


    “下次你可不要再做什麽危險的事情了。那個時無畫,絕對不好對付。他剛才不過是礙於我的麵子,不敢太過放肆,隻是他終究還是懷疑上了,這不就派人來跟蹤了。”


    “我知道的,那個男人確實難纏得很。不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相信是人就有弱點的。等我抓住了他的弱點,再來擊倒他,也就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了。”


    這個男人隻要是幫著薛府的,幫著薛弘的,那就是她安清染的敵人。她對敵人,素來不會心慈手軟的。


    “染兒,做什麽事情之前,可不可以不要老是想著一個人來,將我也算在其中,如何?”


    她的能力,他很清楚。可他還是擔心,沒有他的參與,他老是擔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她會不會有危險。


    就像今晚,對上時無畫的時候,他都沒有把握。


    那個傳聞中毒蛇一樣的男人,盯著某個人就會不死不休的詭異男人。沒有人知道他的來曆,隻知道被他盯上的人,從來沒有一個有過好下場。


    這一次,時無畫顯然盯上安清染了。因而,夙言璟的擔心是如此地明顯。不是他不相信安清染的能力,也不是不信他有這個實力護著她。


    而是明明算計到一切,就是算計不到這份心情,一份從未有過的患得患失的心情。他是越來越舍不得她在他看不到的視線範圍裏了,怎麽辦呢?


    安清染似從來沒有見過夙言璟如此慎重又嚴肅的表情,倒讓她一時之間沉默了。


    “染兒。”夙言璟的語氣微微有些急促。


    他將她伸手一攬,輕柔地就將她困在他的懷中,好像擁著她,他才有真實的感覺。他這樣難舍的心情,這樣害怕的心情,從未嚐試過。


    可在安清染這裏,他什麽都品嚐到了,擔心的滋味,懼怕的感覺。還有,還有深入骨髓的想念。


    “夙言璟,你怎麽了?”今晚的他有些奇怪。


    “沒什麽,就讓我靜靜地抱你一會兒,一會兒就好。”


    唇角還留著她的餘香,他想將這一刻的美好永遠地留住,記住。銘刻進他的心靈深處。


    安清染說實話,是本想推開夙言璟的。可目光接觸他那雙幽然透亮的眼眸時,竟是莫名地停了動作。


    就那般任由他擁著她,彼此靜靜地感應著這個夜晚的寧靜,祥和。


    直到風兒吹過臉頰的那一抹微涼,驚了恍惚中的安清染。


    “夙言璟,時辰不早了,我該迴去了。”


    她用手輕輕地推了推夙言璟。推開的瞬間,似乎身上的那份溫暖隨之消失了。


    心情在那一刻莫名地感到有些空落落的。可是她似不願意去追究這是什麽緣由。


    隻是想著,現在的她要盡快離開這裏,離開夙言璟的身邊。夙言璟在那一刹那間,從安清染的眼神裏已經察覺到了這一點了。


    因而他鬆開了雙手,如往常那般,溫笑道:“好,我讓墨四送你迴去。”


    “不必了,還是不用麻煩墨四了。我一個人迴去,倒還方便一些。”安清染婉言拒絕了夙言璟的好意。


    “也好,那你一路小心點。”說著,夙言璟解下了他身上的披風。


    他將披風輕柔地披到了安清染的身上,並且給她係好飄帶。


    “去吧,明天我再來看你。還有,我今天帶了一件禮物過去看你,不過你不在,所以我就交給木蓮了,等會迴去,你記得要看看。”


    “好,我知道了,你也要注意身子,趕緊迴去吧,不要站在這裏吹風了。”


    按照安清染本來的意思,她是不想接受夙言璟這件披風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許是貪戀披風帶給她的那份暖意吧。安清染沒有解下披風還給夙言璟,就那般地離開了鎮南王府。


    她離去的時候,不知道夙言璟還站在原地。他望著她遠去的方向,看了好久,好久。直到他的身上又多了一件裘皮披風。


    “主子,世子妃已經走遠了,看不到了。這會兒夜深了,站在這裏可涼著呢,還是趕緊迴屋歇著去吧。”風三在邊上勸慰著。


    “若是著涼了,生病了,恐怕明天就不能過去看望世子妃了。”


    不知道風三的哪一句話刺中了夙言璟的心坎。夙言璟倒還真是乖乖地迴屋歇著去了。


    這個夜晚,他躺在榻上的時候,撫上唇角的時候,依舊想起安清染撲過來親他的樣子。


    到現在,他依稀還覺得她的香氣留在他的唇角上。想著,想著,他壓根翻來覆去就睡不好。


    天色蒙蒙亮的時候,他似累了。這個時候,他卻做了一個夢。在他的夢境裏,交錯著安清染的各種表情,有笑著的,有惱著的。


    還有,還有帶著血色的光芒。而這抹血色的光,倒是驚得夙言璟翻身坐了起來。


    “主子,你怎麽了?”


    看著一臉冷汗醒過來的夙言璟,風三有些擔心地問著。


    那夙言璟卻是忙爬了起來。“快,趕緊收拾,我要到世子妃那裏去一趟。”


    “可世子爺你這個樣子——”還沒絲洗漱裝扮呢,世子爺你這副模樣怎麽可以去見世子妃呢?


    可夙言璟顯然沒在意這些,他幹脆直接從馬廄裏牽走了一匹快馬,朝著尚書府的方向急匆匆地趕去了。


    那墨四跟風三擔心會發生什麽事情,二人雙雙趕緊也牽了快馬,跟了上去。可他擔心的人,這會兒正在榻上閉眸養神著呢。


    此時的安清染,正等著冬蘭將梨香院的消息傳來。要知道,她昨晚從鎮南王府迴來之後,也沒歇著。


    而是忙活了一晚上,努力在給安清嫻加料呢。她一個晚上沒睡,可就等著今天早上這處好戲上場。


    安清染想著這個時候安清嫻也該蘇醒了。等她蘇醒了之後,她應該會爆發出可怕的聲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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