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豹子卻跳了起來。


    “我說大人啊,真是你家夫人親口吩咐我辦事的。她告訴我,說要對付的是個姨娘,說什麽那個姨娘將老爺您迷得暈頭轉向,簡直就是寵妾滅妻啊。”


    “我這一聽吧,這筆買賣倒是可以做的,就答應了這位夫人,替她去偷衣衫,順便在外頭傳揚一下,說你姨娘在家裏偷漢子之事。”說到這裏,豹子轉了口氣。


    “可我沒想到這位夫人要對付竟然是老爺您的女兒啊,我這一聽還是位世子妃啊,這下我可懂了。”


    “你家夫人那是挖個坑先埋我呢,她清楚我若是知道是四小姐的話,肯定不會替她去辦事。所以她竟然連這種借口都找不出了,竟然將您的女兒硬生生地說成了是您的姨娘。”


    “這父女關係變成了這個,這個——若是說出去的話,老爺你的前途可就真的完蛋了。”


    豹子講完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後還拿出了證據來。


    “老爺,夫人,還有這位大小姐,你們也甭幻想了。實話告訴你,我豹子是什麽人啊,替人辦事哪有不給自個兒留條後路的。這位夫人,你非說不認識我,那我問問你,我手上的這枚金釵哪兒來的,還有這個荷包,這些總不會是天上掉下來的吧。”


    豹子拿出了薛氏平日裏所戴的翡翠繞絲金釵,又拿出了薛氏心腹丫鬟春梅的荷包。


    “還有,我頭一次來尚書府,壓根不知道四小姐住哪兒的,這過去偷東西,還是這位夫人身邊一個叫春梅的丫鬟帶著我過去的。”


    “若非如此,我哪能那麽容易就潛入了四小姐那邊。當然,我這進去還是失敗了,世子妃身邊的丫鬟一個個武功不弱,我當場就被拿住了。後麵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我的話都說完了。”


    “老爺,你千萬不要相信這個小賊所說的,他是在汙蔑我,是在陷害我,老爺,你一定要相信我。”


    現在是人證物證俱在,薛氏真是急了。她不知道為什麽她的金釵跟春梅的荷包都會在豹子的手中。


    可她知道,這對她相當不利,非常不利。加上安清染一聽到豹子將她說成姨娘,她又故意鬧騰了。


    “祖母,父親,世子爺,我沒辦法活了,母親這般詆毀我,不但派人來偷我衣衫,想要給我傳出壞名聲不說。”


    “母親她竟然,竟然還將我說成是父親的姨娘。這話若是傳揚出去,女兒我還怎麽做人啊,還怎麽有臉麵見世子爺啊。我不活了,讓我一頭撞死在祥和院吧。”


    “染兒,染兒,你別這樣,這事不怪你,你一點錯都沒有,都是薛氏害得你。她想害你身敗名裂,想要逼你再無活路可走。”


    “是她,全是她陷害你,不是你的錯,你不用難過,也無需自責,這件事情本世子清楚得很。本世子會給你做主的,你就安心地坐著,什麽都不用做。一切有我呢,一切都有我給你做主。”


    那安清染雖然是在假哭,可夙言璟看到安清染那嘩嘩直流的眼淚,他還是心疼啊。


    他心疼尚書府的人敢這麽欺負安清染,他心疼她這些年究竟是怎麽過來的。


    他心疼她,還有一種同命相連的感覺。一樣的環境惡劣,一樣的四麵危機,一樣的隨時有性命之憂。她的遭遇,一切的一切,讓他聯想起來,他就無法不動怒。


    “安大人,先前本世子就說過。這件事情你要做到秉公處置,不偏不倚。若不然的話,你知道後果的。”


    “老爺,老爺你要為我做主啊,老爺,我真的什麽都沒有做的啊。老爺,你我二十多年的結發夫妻了,我是什麽樣的人你還不清楚嗎?老爺,你可不能讓別人這般冤枉我的啊,老爺。”


    薛氏的哭戲演得不錯,逼真得很。可豹子不反駁,不哭鬧,他幹脆來絕的了。


    “夫人,你可不能這麽做事的,我可是聽了你的吩咐才去這麽做的,這會兒你倒是推得一幹二淨,那是打算將罪名全壓我豹子頭上了,是不是?”


    “那我可告訴你,我豹子也不是吃素的。世子爺,你幹脆帶我跟這位夫人去衙門吧,當然,還有那個叫春梅的丫鬟,我相信知府大人一定能夠將這件事情的真相給調查出來的。到時候,我不是主謀,我隻是聽了命令去行事的,罪不至死,可夫人您呐,您是主謀啊,到時候可就不好說了。”


    “你這話倒是提醒了本世子,你說得很對。這件事情薛氏既然不肯承認,那麽隻好勞煩你跟薛氏,還有那位叫春梅的丫鬟一道兒去趟衙門了。”


    夙言璟目光含笑地望向安伯年,吩咐墨四跟風三將豹子還有薛氏,春梅三人一同押往知府衙門。


    夙言璟此舉,在場的眾人頓時驚住了。這要是往衙門一送,一旦開堂審問,這樣的醜事爆出去的話。他安伯年還要不要做官了,這整個尚書府的人還有沒有臉麵了。


    “爹,你可不能讓世子爺將娘帶到衙門去,這衙門是萬萬去不得的啊。”


    安清嫻這個時候也芳心大亂,她絕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那個叫豹子的還真不怕死,竟然想了這麽一招出來。他去衙門倒沒什麽,可她母親薛氏去了衙門,那還有名聲嗎?


    一旦這件事情爆了出來,母親失了體麵不說,連她也將一並失去好名聲。到時候她的頭上壓著一頂母親惡毒的帽子,她這個做女兒的還有機會坐上那個高位嗎?


    這安清嫻能夠想到的,那安伯年又怎麽可能想不到。事到如今,他也隻好委屈薛氏了。


    “薛氏,看你幹得好事,你怎麽敢,怎麽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來人,將薛氏關進祠堂,禁足三個月,罰抄女誡一百遍,二房一切事務就由梅姨娘暫代行事。”


    “老爺,我是冤枉的,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冤枉的。老爺,你不能這麽對我啊。”薛氏還在掙紮著。


    “住口!”安伯年揚手啪地一聲給了薛氏一巴掌。這一巴掌打呆了薛氏,打愣了安清嫻跟安子誠。


    “安伯年,你竟然敢打我,你竟然敢打我?你知道你現在靠得是誰嗎,你竟然敢對我動手!”清醒過來的薛氏,立即朝安伯年叫囂著。


    “我打你怎麽了?我打得就是你,你說說看,你都幹了什麽好事了,你怎麽可以喪心病狂地做出這樣的事來。”


    “我告訴你,我打你還是輕的,我沒休了你這個毒婦已經是對得起你們薛家了。來人,將薛氏帶下去。誰要是敢給她求情,我一並處置了。”


    安伯年是一個極要麵子的人。薛氏敢當麵損了他身為男人的臉麵,他自是惱羞成怒了。


    這件事情隨著薛氏被關祠堂而落幕了。其實安伯年這樣的處罰對於夙言璟來說,太輕了。


    因而夙言璟本還想讓安伯年動家法,杖責薛氏五十大板的。可安清染卻阻止了夙言璟。她知道,這次薛氏被關,已經是安伯年能做的極限了。逼急了,事情反而不美了。


    因而安清染一等薛氏關進了祠堂,她就帶著夙言璟,還有她底下的冬蘭跟冬芝迴臨竹院去了。


    其他各房也隨之離開。倒是安子誠,還想著為薛氏求情。


    “爹——”安子誠剛張口想為薛氏求情,那安清嫻忙拉住了他,搖了搖頭。


    “三弟,父親現在正在怒頭上,誰出來求情都沒用的。到時候不但幫不了母親,反而將你我二人也折了進去,那豈非到時候母親連個在外頭給她張羅的人都沒有了。”


    “可是大姐,娘會受苦的。”安子誠不忍心看到母親薛氏在祠堂裏受苦啊。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如今也算得上是最好的結果。若不然,真將母親送了衙門,那才是真正的受苦。”


    “不過你相信大姐,要不了多久,大姐就會想出辦法來的,到時候母親就會從祠堂裏出來了。”


    “我聽大姐的。”安子誠想著也隻能這樣了,不過此時的他對夙言璟充滿了怨恨。


    “這事都怪那個夙世子,四妹不是好端端的嘛。那個夙世子如此咄咄逼人,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這事歸根到底是安清染那個死丫頭要逼著母親。若不然,夙世子怎麽可能會這麽做,所以,她給我等著,我一定會替母親報了今日之仇的。”


    “還有那個豹子,他以為他叫豹子,他就真的是頭豹子了。哼,今日都是他逼的,我一定會讓他生不如死的,都給我安清嫻等著。”


    安清嫻這邊發狠地想著,想著要將安清染還有那個豹子一起送進地獄去。


    那邊安清染恐怕就算知道安清嫻這個想法,她也不會放在心上的。


    她迴來尚書府的那一天,她早就明白一件事情的。她安清染,沒有父親,沒有母親,沒有祖母,也沒有兄弟姐妹。她就像是這一家子人當中多餘的那一個。


    還是那個多餘到他們容不得她生存一天,巴不得處之而後快的眼中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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