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雲鋒光潔的額頭上倏地蹦出一根青筋,咬牙切齒的問:「夫人知不知我迴府了?」


    老管家機靈的倒退了一步,「消息已經送了,不過被皇後娘娘身邊的大宮女給攔了。」


    汪雲鋒眼色如刀,「皇上呢?他就舍得皇後娘娘徹夜不歸,留他一人獨守深閨。」


    老管家再退一步,「聽聞,昨夜皇上訓誡太子不可沉迷女色,今夜就被皇後娘娘以『皇上體弱,要多注重養生』為由,給轟出了後宮。」


    汪雲鋒恨不得把酒杯都給砸了,「無能的帝王,這般縱容皇後,遲早會出大事。」


    老管家咳嗽,心想著老爺如今最大的事情,就是沒法與夫人小別勝新婚了吧,嘖,什麽時候府裏才有小少爺呢?夏家那位竕少爺據說是夫人的義子,他到底是不是老爺的兒子呢?


    汪雲鋒當夜遙望著快要圓的月亮,深深後悔為什麽不提前告知夏令寐,自己迴來的具體時日,還驚喜什麽的,這不是驚壞了自己的喜事嗎?


    第二日,汪雲鋒決定主動出擊,他抱著一疊的書冊和奏摺,頂著還沒拉開的天幕,就進了宮,上了朝,睜著一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下了朝,然後被無能皇帝召見去了偏殿。


    報複皇後的最好辦法就是折騰皇帝,於是,悠閑了大半年沒人指著鼻子罵的皇帝,再一次領教了汪雲鋒的刻薄嘴臉,將大雁朝的九五之尊從頭發絲挑剔到腳板底,從眼神不夠犀利指摘到坐得不夠端正,從皇帝身邊太監總管送茶打岔,妄圖讓皇帝逃脫苦難,再罵道伺候的宮女無精打采、含胸駝背,罵完了眼前人,再擴大到後宮子嗣不繁,太後吃齋念佛,連屁事都不管,太子拉幫結派,文不成、武不就,眾位皇子沒有責任心,沒有貢獻心,公主們隻知攀比,不懂節約……等等,最後才奉送上了奏摺。


    皇帝打開一看,好家夥,參奏的官員從七品小官到一品大臣,拔出蘿卜還帶著泥,真的整治下去,大雁朝又要震蕩一番。


    皇帝擦了擦額頭的汗,對身邊的太監總管道:「去,看看汪夫人還在不在皇後的宮裏,請她趕快出來把她家的閻王拉迴去,朕這屋頂都要被汪大人給掀翻了。」順道賞賜了一大堆金銀首飾,隻求汪夫人趕緊迴家。


    如今誰再說汪夫人善妒,皇帝就跟誰急,這哪裏是夏令寐會吃醋啊,是汪雲鋒啊,他這醋壇子打翻了,連後宮都要酸翻了天。


    所以,當汪雲鋒清乾淨了一腔怒火之後,出了宮門,爬進馬車之時,夏令寐就已經端坐在內笑意盈盈的望著他。


    汪雲鋒當即眼睛一瞪,順手一拉,就將人困在了懷裏,悶頭就吻了下去。


    夏令寐一瞬間的怔仲,第一次察覺這個男人毫不掩飾的霸道,他的吻好像要把人給吞了一樣,無聲的宣布自己的所有權。


    夏令寐推了他幾次,對方都紋絲不動,她都不知道是自己力氣太小,還是對方勁頭太大。


    汪雲鋒抓著她的手腕,眼角的赤紅好像更深了些,「你存心要氣死我,對吧。」


    夏令寐愣了一下,似是而非的笑了起來,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慢慢占據胸膛,既甜蜜又酸澀,「你胡說什麽!」想了想,轉移話題的問:「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汪雲鋒在她嘴角咬了一口,「昨日就到家了,等了你一天。」


    「我不知道,宮裏根本收不到任何消息。」


    汪雲鋒氣惱,「你當然收不到,你和皇後一起算計我,看我急得昏頭昏腦很好玩?」


    他靠著她,無形中將她擠到了馬車的角落,居高臨下的盯著她,「你一貫會耍小性子,就不怕把我惹火了,把你關在府裏,哪裏也不準去?」


    他這話含著別的意思,夏令寐沒有聽出來。


    實際上,熟悉汪雲鋒的人都認定了他是一個頑固不化、鐵石心腸的正人君子,這樣的人說出來的情話會是含蓄的,可能是一首文謅謅的詩,也可能是一句不合時宜的噓寒問暖,更多的應該是正兒八經的要求你一些亂七八糟,且看不出實際意義的瑣事。他是適合風雲詭秘的朝堂,而不會在兒女情長上有太多的糾纏。


    這個人的表象太正直了,正直到夏令寐乍聽這樣的話時,首先想到的是大局,難道吳氏那對母子的事情沒有辦好?有人跑到他的麵前去告狀了,於是,最討厭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汪雲鋒找這當家快一個月的夏令寐算帳了,要好好的調教這位妻子,告訴她不要擅作主張,壞了他汪家的大事?


    天知道,汪雲鋒根本不是這個意思。


    汪雲鋒右手狎昵的掐了掐她的腰肢,夏令寐習武,腰部比尋常女子更為敏感,差點就跳了起來,瞪著他一句話也不說,她就怕自己跟汪雲鋒對著幹,都要中秋了,好不容易團聚一次就惹了他,實在不是她的本意。


    汪雲鋒已經將她整個人鎖在了懷裏,狠狠的在她下唇咬了一口,看著那唇瓣嫣紅欲滴,心底就跟貓抓了一樣,「把你鎖著,哪裏也去不了,天天就在府裏,睜眼閉眼都隻能看到我。」


    夏令寐瞠目結舌,就聽他歎息:「我是個霸道的人,你既然嫁給了我,就別妄想逃開。」


    「我……我沒想過要逃。」夏令寐心虛,自從知道汪雲鋒這幾日就會到家起,她一直都坐立不安,想都不想的立即收了一大堆的帖子,每天都跑到外麵跟人聚會,就是不肯老老實實的待在府裏。


    「就算是皇後召見也不許入宮。」


    夏令寐掙紮著坐直了,「你到底要說什麽?」


    汪雲鋒臉色由白轉紅,最後又變成了若無其事的樣子,一本正經的念了一句:「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咦!夏令寐倒吸一口氣,她怎麽也沒有想到,汪雲鋒會對她念念不忘到這種地步,他們兩人習慣了分分合合,習慣了貌合神離,也習慣了針鋒相對,就算是再相遇之後,他雖然明白的說她是他的妻子,他在乎她,他要她執行妻子的責任,可是在夏令寐的心目中,汪雲鋒就算對她有情,那也不及對夏令涴的十分之一,她潛意識的拒絕去分辨自己與夏令涴孰輕孰重。


    汪雲鋒的甜言蜜語隻是哄她迴家的手段之一,她心酸也隻能自欺欺人,他是在乎著自己的,隻是沒有對夏令涴的分量重,可是汪雲鋒隻要對她看重了一分,她也願意付出一切去迴報。


    汪雲鋒瞧她的樣子就知道對方不相信,他將她擁入懷中,強行扳著她的下頷,再一次深深的吻了下去。


    下馬車的時候,夏令寐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她的唇瓣已經腫脹到不能見人的地步。


    汪雲鋒依然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扶著她下車,牽著她入府,送她入房,一舉一動都是體貼入微的二十四孝夫君的模樣,跟鐵麵禦史的名頭相當不相稱,相反地,一貫大大方方、昂首挺胸的汪夫人,成了剛剛成親的小女子,嬌羞得根本不敢麵對外人。


    嘖,太陽今早是從哪邊爬出來的?老管家的八卦之心熊熊燃燒,藉著跟老爺夫人匯報這兩日要事的當口,偷偷摸摸的將兩人的言行打量了遍。


    老爺的狼爪一直放在了夫人的腰間,不準夫人離開一步;老爺強製性的喝光了夫人的茶水,兩人的口水印都疊在一塊;老爺隔三差五的撇著夫人一眼,夫人的耳廓整個都紅彤彤可以起鍋了;老爺還抓著夫人的手,趁著老管家低頭送上各位大人名帖的時候,偷偷的咬夫人的指尖……


    夫人好像在瞪人,夫人在掙紮了,夫人惱火了,夫人暴走了……夫人的長鞭出來了啊啊啊!


    老管家撒開腳丫子,跑了,出門還順道帶上了房門,順道偷偷給屋頂守衛的小白打著手勢,今晚府裏的人都等著小白你匯報老爺和夫人的戰事了啊!


    戰後,小白一臉嚴肅,對捧著茶壺、磕著瓜子的眾人道:「夫人的長鞭根本都沒來得及抽人,就被老爺奪走了。」


    眾人道:「然後?」


    「然後,老爺用長鞭把夫人捆了起來。」小白喝茶,「夫人掙不開,我注意看了,老爺綁人的手法一點都不老道,換了我們中間任何一個人都可以逃脫。」


    老管家翹著二郎腿,「小娃子懂什麽啊,夫人那是嬌弱無力。」


    卷書伸著蘭花指,半靠在白硯身上,用著黃梅戲的曲調假唱道:「夫……君……呀!」


    「老爺把夫人丟到了床榻上。」


    眾人精神抖擻,雙目有神。


    「夫人罵老爺是偽君子,真小人。」


    眾人唏噓:「這一點全大雁朝的人都知道。」


    「老爺把夫人的腰帶抽了出來,把夫人整個綁在了床榻上……」


    眾人放狼光。


    小白將所有人都掃視了一遍,淡定道:「老爺將床帳放下了。」


    驚愕。


    「我就出來了。」


    眾人暴怒,將小白群毆之。


    卷書躺倒在白硯的大腿上,吟唱:「春宵一刻……值千金啊……」白硯將對方推倒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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