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那種疼就好像身子躺了太久生鏽了似的疼痛,連動一動的力氣都沒有。


    “五小姐,你醒啦。太好了,快來喝藥。”


    葉素睜開眼,入目的是藍灰色的簾子,紅木紙糊的窗子,屋內擺設簡陋,但惟獨的幾個花瓶看似價格不菲,像是古董。


    鬧不清這是哪裏,但像是古代……


    之前和好友結伴登山,結果到達山頂的時候太過於興奮,所以腳一滑從山頂上滾落下來,昏迷前一刻看到的是朋友焦急,害怕,唿喚的臉,怎麽一醒來就在這兒?


    是被救了,還是穿越了。


    “喝藥。”來不及探究,之前那個婦人把藥碗湊到麵前,葉素皺了皺眉,掃了眼婦人,推開碗,直接看向她身後的梳妝台。


    裏麵的銅鏡恍恍惚惚映出自己的臉。


    枯黃瘦弱的臉,大大的眼,好似重病在身一般,有氣無力。一身白色麻裙,束起來的的長發。


    還記得自己之前是齊耳短發,難道有人給自己接了頭發?


    用手抓了抓,完了,還真是穿越。


    穿就穿吧,看著自己這副身子,大抵是以前的主人想早早投胎轉世,然後留下個破爛軀殼給自己,氣絲羸弱,就算是她也活不了幾天的樣子。


    一股子藥味充斥鼻孔。


    葉素皺著眉朝這婦人的碗裏看去,掉瓷的青花瓷碗,裏麵是黃乎乎夾雜著黑色的雜質中壓。


    這味道,這麽像馬錢子。雖然夾雜了別的東西遮掩氣味,但是那一股子淩冽的獨特喂,她可是記憶猶新。


    “這是什麽?”


    “小姐病了,夫人請大夫來看過,大夫給小姐開的藥,主要還是調養身子的。小姐身子太弱了,喝了藥才好的快。這裏麵有不少名貴的藥材,夫人怕小姐害苦,還特意讓丫頭煮藥的時候往裏加了蜂蜜。”夫人說了說把藥碗又湊在葉素跟前兒,“涼了就不好了,小姐快喝吧。”


    真是下了血本,這夫人……自己應該不是她親生的吧,變法的想要自己死。糊弄她一個醫學院畢業的高材生嗎?


    要知道她不止是恰巧醫學院的,還是恰巧學中醫的。李時珍就是她的偶像,沒事就捧著那本草鋼木來著。


    現在拿著馬錢子這麽普通的草藥來害她,還說是給她補身體的。丫丫的,自己現在動動手指的力氣都費勁,這一碗藥下去還不一命嗚唿?


    葉素眯起眼,把藥碗推開,看著不遠處的丫頭,“請這嬤嬤離開,我有些累了,吃不下去這藥。”


    剛剛就有觀察這丫頭,年紀約莫十五六歲左右,一身淡黃色長裙,梳著丫環頭飾。眼神看著自己無一不透著擔憂。應該是自己人,不像這婦人,一心想喂自己喝下這毒藥。


    丫頭見葉素發話了,走上跟前對著婦人行了個簡禮,“郭嬤嬤,我家小姐想休息,這藥碗先行放下吧,小姐想喝的時候自然會喝。”


    “可,可,這可是婦人吩咐的,我也知道五小姐身子不舒服,不吃藥的話身子怎麽能好?”郭嬤嬤不肯罷休,舉著藥碗不肯端下,“再說這夫人可是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老奴親眼看著小姐服下才可以。”


    “好,那我便喝下。”


    “小姐。”小丫頭有些著急,看著她端過碗,晃悠悠的往嘴裏送去,誰知半路啪嗒摔在地上,碎片到處都是。


    郭嬤嬤嚇得後退,“哎呦,五小姐,你看這是做什麽。白瞎了夫人一片好意,這裏麵都是珍貴大補的藥材,不喝還都給糟蹋了,這讓我迴去怎麽交差啊。”


    葉素晃了晃纖細的胳膊,“不好意思,拿不動,手抖。”


    送走郭嬤嬤後,葉素招來了這丫頭,仔細詢問一番便清楚自己的處境。


    葉府五小姐,體弱多病。生母早亡,又不受寵,若有若無一人。


    丫頭名喚香菱,是她的貼身丫頭,從小跟在身邊兒的。


    葉素聽完之後點頭,心裏泛哭。讀了那麽多年醫科大學,一招穿越難不成是來保命的不成?


    彼時,另一處院子。


    葉侍郎府邸的女主人正優哉遊哉喝著新進貢的香尖兒葉枝龍井,蘭花指輕輕翹起,撚了撚蓋子吹了吹送入嘴裏抿茶。


    她衣著華貴,發誓簡單,穿著卻是上好的綾羅綢緞。黑錦兒玉麵料子包裹著尚且姣好的身子,烏黑發絲挽起,留出略微圓潤的臉蛋。


    天氣悶熱,一旁丫鬟輕輕扇著蒲扇,她放下茶杯看著跪在地上的郭嬤嬤講述剛剛發生的事兒,麵上卻是沒表露什麽。


    挑挑眉,“哦?小姐沒喝?”


    “是,五小姐把藥碗打翻了,是奴婢辦事不利,請夫人責罰。”郭嬤嬤跪在地上磕響頭。


    潘蓉聽的煩了,“罷了,去請李大夫來。”


    不一會兒簾子掀起來,走進個年約三十左右的男子,一身白衣,腰間帶有玉佩,沒帶藥箱,不知還以為是哪家老爺。


    李良拱手做冀。


    潘蓉直接免了讓人去給上茶。


    “過來坐。”


    一張小方桌,潘蓉李良相對而坐。他手裏抬著茶,品了口,“好茶。”


    “普通人家可是喝不到這茶品。”李良光是聞著茶香撲鼻就不知不是陳年老茶,喝上一口便知名貴珍品。


    潘蓉淡淡道了句貢品,他便心中了然。


    兩個人閑聊些有的沒的,潘蓉讓他把了脈。又詢問五小姐的病情,說是濕氣入體,有邪症。


    “你開的藥,五小姐可是一口沒喝,連藥帶碗的砸了。”


    “不是叫郭嬤嬤讓人熬好藥直接送去的嗎?”李良說:“難道是五小姐信不過李某的醫術?”


    李良搖頭歎了口氣,“喝了藥才能好啊,夫人,你得想辦法讓小姐喝藥。”


    “嗯,我知道。所以就勞煩李大夫才開兩副藥來。”


    李良命人去藥房取藥,親自把抓來的兩副藥交給郭嬤嬤。


    郭嬤嬤一臉的不負使命。


    李良對著潘蓉告辭,拿著沉甸甸的診金與真品茶葉離開侍郎府。


    傍晚。


    昏暗的小屋裏點著蠟燭,燭光一閃一閃的映在窗子上,映出主仆兩個人的身影,有些淒涼。


    “小姐,喝點兒粥吧,您一天都沒吃東西了。”香菱端過端過碗吹了吹,拿勺子舀想要喂她。


    葉素拒絕:“我來吧。“身為現代人不是不能接受別人伺候自己,但也要分什麽事。雖說身子虛弱,但還沒有到斷手的地步。


    下午讓香菱給自己熬了一味藥,喝了之後便有些燒胃。隻是那時候是一口也吃不下,現在也依舊如此。


    但不吃東西光吃藥,也不會好。


    勉強的起身接過碗喝了兩口對香菱道:“我這身子還是比較虛,我吩咐你件事,你替我去做。”


    香菱附耳貼過。


    葉素一一告知。


    翌日。


    葉素睜開眼,香菱便來伺候洗漱。今個身子感覺好多了,最起碼能坐起來或是小走幾步。


    “事情辦的怎麽樣?”


    “辦好了小姐。”


    香菱轉身走出去,不一會兒叫進來兩個男人,穿著家丁的服飾。


    “叫於陽,這個叫羅成。”香菱指著二人介紹道。


    昨夜,葉素讓香菱把家當拿去變賣了,買迴兩個家奴來。不需要多忠心,聽自己話就成。不然像昨天似的場景,她和香菱兩個人怕也是收拾不住那圓潤的郭嬤嬤。


    她這院子裏也可憐,丫頭的話就這麽個忠心的香菱。以後總需要有辦事的地方,丫頭家丁自己人,使著順手。


    當然以後有機會了培養幾個貼心的忠心的,防身。


    “你們二人以後跟我,規矩的話香菱也跟你們說的差不多了。這侍郎府裏麵別人的話不用聽,你們隻需要聽我的,該得到的你們不會少得到。表現好了賣身契還你們,表現不好打死也不是罪過。”該說的狠話還是要說的,不然真是錢財買來的早晚也得叛變。


    所說不需要他們多忠心,但也不能隨意被策反。


    二人連忙應答,說我二人在侍郎符外早已走投無路,幸好得香菱姑娘垂憐。以後五小姐您就是主子,說什麽就是什麽。


    葉素比較滿意,點頭讓他們出門外。


    用過早飯後,葉素便繼續迴床上躺著。


    現在這副身子的情況她也摸索了大概。


    身子骨差,經常感染風寒得不到好的治療,心中鬱結,所以越拖越大發,還有些營養不良,所以看起來幹巴的瘦。


    要知道她可是堂堂的侍郎符的千金,居然營養不良。難道府邸裏能養的了那麽多下人,卻養不了她一個人嗎?


    葉素百思不得其解。


    而且以前的這副身體主人,到底有多懦弱,不會反抗嗎?


    “香菱,去取幾本書來解悶。”


    香菱贏了一聲便去取書。


    不一會兒門口起了動靜。


    “讓我進去!”


    “不行,沒有小姐的命令不能讓你進去。”


    “你們這兩個奴才,膽子真是肥了,也趕攔我。你們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見你們眼生,管家那裏可以記錄在案?”


    於陽羅成並不廢話,就攔著不讓進,無論這郭嬤嬤說些什麽。


    葉素門內聽的真切,也知道一些大戶人家裏麵用了多少奴才,都要記錄在案的。而且一般都是管家內務直接招人,分配給各個院子,還從未有直接從府外帶進來的。


    怕是讓這郭嬤嬤逮到避免不了大做文章。


    “讓她進來吧。”葉素淡淡道。


    看著郭嬤嬤從門外走進來,手裏端著藥,不用問也不知道是來做什麽的。昨天沒有成,今天又來,當她好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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