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羿想著,難得他冷落了她那麽久,這丫頭竟然還能這樣由內而外的開心,看來不是個小性子的。


    然而,對蘇雨來說,那所謂的冷落反而是她期待的,她當然開心了。


    於是,華麗麗的誤會就這樣產生了。


    起來吧。


    是。蘇雨應聲而起,想了想又福了福身道,奴婢再給小王爺請安,謝小王爺之前的賞賜。原本蘇雨是該得了賞就來謝恩的,但是雲裳告訴她南宮羿忙著就免了,她也樂得省事兒,反正是雲裳說的,南宮羿問起來雲裳也會擺平的。不過這次既然見到了,謝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南宮羿這下沒忍住,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了揚,見到蘇雨那一副想起賞賜來就眉眼彎彎的樣子,抬了抬手,好笑的問道:你那麽喜歡銀子?


    蘇雨被問的一愣,她當然喜歡銀子,也沒誰不喜歡銀子啊,她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說的,迴小王爺,奴婢是很喜歡銀子,銀子能做很多事,俗話說,銀子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銀子是萬萬不能的。奴婢覺著沒有誰會不喜歡銀子的,就像小王爺您,雖然是不缺銀子的,那如果有人把銀子送到您手裏,您也不會不要吧?


    那要是不義之財呢?


    蘇雨有些哭笑不得,可奴婢這不是不義之財啊,奴婢歡喜的這銀子可是您的賞賜,是奴婢認真做事得來的賞賜。


    南宮羿被蘇雨說的無言,想說些什麽話反駁,卻找不出反駁的理由。一時不經意間發現蘇雨身上的衣服還是府裏發給粗使丫鬟們穿的衣裳,再想到上次他隻隨手一拎她的衣服便被扯開,不由開口問道:既然已經有了銀子,為什麽不給自己做幾件衣裳?


    奴婢要攢著銀子,將來好給自己贖身。況且奴婢有衣裳穿,不用再做了。


    聽蘇雨竟然想著贖身,南宮羿眼裏閃過一抹狐疑,明明因為失了清白而要自盡,這會兒已經成了他的通房卻想著贖身了?於是他故意說道,有衣裳?就你那不用力一扯就爛的衣裳?還是你身上這件跟府裏粗使丫鬟們穿的一樣的衣裳?爺的通房豈能穿這樣寒酸!


    蘇雨一噎,原來是她給他丟臉了啊,好吧,看來也隻好破財了給自己弄身體麵的了,話說那個姑娘不愛漂亮,她還不是為了早點贖身嘛!是,奴婢知道了,迴頭就給自己做衣裳。


    見蘇雨這樣不甚在意的神色,既無愁也無羞,南宮羿不由更加懷疑,再加上這些日子蘇雨的表現,怎麽也不像個什麽都不懂的鄉下丫頭。可自從她成了他的通房之後他就派人查過她的底細了,確實和她說的一樣,而且這一個月也一直有人盯著她,並沒有做什麽可疑的舉動。


    蘇雨見到南宮羿的神情,心裏咯噔一下,她,好像是,露餡了。不管了,反正她這副身體清清白白,而他們又不是她親近的人,就算懷疑,隻要她自己不說,再怎麽懷疑也沒用。於是,想想她也就釋然了,隻悠悠然的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


    晚上,南宮羿帶著風安和莫言從外麵迴來的時候,兩人胳肢窩底下還夾著一大包東西,蘇雨依著南宮羿的命令,暫時頂了雲裳的位置,這時自然是和花容一起,迎上南宮羿伺候著。


    風安和莫言放下東西邊退了下去,隻聽南宮羿隨口說道:桌上這些布就賞你了。


    雖然花容就在雨兒旁邊,但南宮羿看著雨兒說的這句話,誰也不會理解。


    蘇雨有些錯愕,今兒房間裏那件新做的衣裳好像還沒拿給他,怎麽就得了賞賜?難道是因為他要她做衣服,所以就給了布?


    怎麽?這賞又想攢著一起謝爺?


    蘇雨覺著南宮羿現在心情應該還不錯,於是弱弱的說了句,迴小王爺,奴婢沒有功勞,不敢領賞。


    爺要賞你,還得問你不成?如果你要是覺得領了受之有愧,那就做出點新花樣來給爺瞧瞧。


    是,奴婢謝爺賞賜。不管了,反正是他怕她給他丟人,那讓他出錢也是應該的。


    跟著爺們的丫鬟是很少得到這些物質的賞賜的,畢竟小姐賞人都是隨手賞一些自己用過的,然而爺們身邊可是沒有那些的,所以跟在爺們身邊得的賞多數是銀錢,這迴蘇雨得了這樣的賞賜,傳到雲裳耳朵裏,不由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幾分,這下更是短期內沒辦法到南宮羿身邊伺候了。


    第二天一早,當蘇雨拿著給南宮羿準備的新衣服並一個繡了一句詩的荷包給南宮羿換上,又拿著二兩銀子出來的時候,那真是囧囧有神啊!雖然她喜歡錢,但是這整整十倍的賞賜,再加上昨天得的布料,那真是不讓人嫉妒都不行了。這會兒她隻覺得,連最和氣的花容看她的眼神都不那麽對勁兒了。


    早知道她獻個什麽殷勤啊!那荷包還費了半天勁,因著這時候字雖然是繁體字,她大概能看懂,但是寫起來費勁,她可是找好多人詢問過才確定了那句眾類亦雲茂,虛心寧自持怎麽寫。重點是,這裏竟然沒這句詩,沒有薛濤這個大詩人,於是她隻好三百六十度扯謊,什麽和爹爹去鎮上時聽一個讀書人說的,又聽他解釋了的,反正,掰扯了半天,不管南宮羿信不信,反正她自己信了。


    她雖然頂替了雲裳伺候南宮羿的任務,但是並沒有管銀錢,銀錢是花容暫時管著,想到花容遞給她賞錢時那意味深長的笑,想到昨天她給南宮羿值夜,蘇雨麻溜的拿著錢溜迴了自己的屋子。


    因著眾人都是兩兩一間分好的屋子,多出她這麽個異類,她便一直一個人住著,這倒是方便了她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懶惰性子。不過想起了那幾匹布料,她還是伸了個懶腰站起來,挑了一塊鵝黃色的布料琢磨著裁剪。


    就原主的記憶當中,現在的衣服樣式並不很多,這就給她這個浸淫現代古裝劇多年的娃留了很大空間。就衣著而言,這個社會也不是那麽保守的,露個小鎖骨,小手,小腰身什麽的都沒問題。不過她可不想太特立獨行,最近她風頭出的太過了,但是不改也不行,南宮羿可是已經下了命令要看新花樣的。


    於是,蘇雨幹脆內外換了個個兒,原本類似於齊胸襦裙的樣式,她幹脆把裙子穿裏麵,然後外麵弄了件外搭,襦裙是窄袖,外搭是大廣袖,鬆鬆散散的披在襦裙外麵,創新這便成了。


    裁著裁著,蘇雨便來了精神,幹脆想了好幾個樣式,把幾匹布都裁了,然後一個沒收住,在看見一匹白紗的時候裁了件比較仙兒的。


    她的這些衣服,也沒用太長時間,因為她沒怎麽繡花,隻在太素淨的地方點綴了一下,因著她用來不同顏色的布料搭配,所以也顯得好看極了。不過就算她做的快,六套衣服,她也花了十五天的時間,這期間她自然還要伺候南宮羿的,針線隻能抽空做,坑的是他這幾天還總是在王府呆著,晚出早歸。更坑的是,連著十五天全是她值夜,她很想問為什麽總是她!不過南宮羿的答案不用聽也知道,因為她是他的通房丫頭不是麽。


    做完南宮羿便問了衣裳的進度,說是做完要拿給他看的。因此,一大早蘇雨就把衣服帶了過來,當然,那件很仙兒的她還是藏起來了,那件太飄逸太出彩了,別說穿上,就是拿出來也是作死的節奏。


    當蘇雨迴屋拿了衣服,迴到南宮羿麵前的時候,雲裳已經站在了南宮羿身邊替他更衣。蘇雨感慨的想著,她終於迴來了,這下她就能恢複以前的生活了吧,雖然跟著南宮羿得賞錢的時候比較多,但是以她最近出風頭的狀況來看,她要是繼續這樣,那估計等不到贖身的時候就可以收屍了。


    蘇雨行了禮便老實的站到了一旁,等著南宮羿的吩咐。


    雲裳是大丫鬟,在南宮羿麵前是有臉麵的,因此在屋子裏說上幾句話並沒什麽。她替南宮羿更衣後,便走到蘇雨身邊,拉著她的手一臉感激的道:這些日子妹妹替我勞累了,姐姐在這裏謝過。


    蘇雨自然聽得出她這話的意思,無非是說,她身體已經好了,自己可以哪涼快哪呆著去了。當然,這也是蘇雨所希望的,所以她嘴上雖然說著不敢,但是臉上的笑意比雲裳還濃。


    南宮羿見蘇雨那一副恨不得馬上離開的神色,眼底閃過一抹不明的神色,嘴上隻是問道:衣裳做好了?


    迴小王爺,奴婢已經做好了,共五套。雖然她藏起來一套,但是她用的布是混著用的,量南宮羿也不會研究她用了多少布的問題。


    拿出來給爺看看。


    聞言,蘇雨隻好一件件拿出來,又一套套整理好,讓梅蘭竹菊四個幫忙拿著,自己又拿了一套在南宮羿麵前展示。不過她內心一陣感慨,這南宮羿看著也不像是那種很娘的人,為什麽就對她做衣服這件事這麽積極呢。


    說起來,不僅南宮羿看了這些衣服眼前一亮,一屋子的丫鬟們看了更是羨慕不已,她們哪裏這樣搭配過衣裳,顏色搭配大膽,再加上樣式新穎,都是愛美的俏丫鬟們,怎麽還能錯開眼珠。


    南宮羿審視了一會兒,挑了蘭情手裏拿著的那套淡紫色的說道:把這套換上。


    蘇雨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應道:是。然後拿著衣服就要出門。


    南宮羿見狀問道:你要去哪?


    啊?迴小王爺,奴婢去換衣服。


    去屏風後麵換,爺還等你跑來跑去不成?


    可是,她去屏風後麵換好像更不合規矩吧?不過蘇雨抱著衣服走到屏風後麵的時候瞬間就悟了,她是通房丫頭啊,傳說中的屋裏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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