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臥虎山娘子軍的熱情招待下,這隊乞活軍吃上了一頓幾年都沒有吃到的美味佳肴,而且管飽管夠,人的口腹得到了滿足,交流攀談的欲望就會直線的上升。令人想不到的是,眾人溝通下來,娘子軍裏其中有五個小姐妹在乞活軍中找到了自己失散多年的父兄。這次的親人相認有如隔世再見,父女、兄妹相擁,悲戚與喜悅的淚水化作傾盆雨,令冷眼旁觀的道明不僅為之動容。在這個戰亂年代,人們活下來都是一個奇跡,意想不到的是還會有親人重聚。於是,道明貢獻出一桶精釀的北大倉老酒,與這些離散的親人重逢同飲一杯。而這些找到親人的乞活軍們與那些小姐妹們一樣,把道明當作了自己的恩人,他們再次列為一隊,朝著道明恭恭敬敬的行起了大禮。


    望著眼前熱烈感人的場麵,趙月娥小姐姐笑眯眯的小聲跟道明說道“主人,人心可用哇。”


    道明意味深長的說道“既然你想到了這一點,下一步就由你來操作吧。”


    趙月娥小姐姐探詢的問道“主人,收攏這些人,咱們有沒有人數的限製呀?”


    道明扭頭望著趙月娥小姐姐啟發道“希望你是韓信帶兵,多多益善呐。”


    聞聽道明的話,趙月娥小姐姐陷入了沉思,主人的意思她已經大概明白了,可是,那個韓信又是誰,他憑什麽會得到主人的讚許,這就人才女趙月娥小姐姐犯起了嘀咕。


    對酒當歌,一夜歡騰,天亮之後,眾人仍在昏昏沉睡。早起的道明嘴裏叼著一根草棍兒,倒背著雙手,來迴蹓躂著,顯得特別的悠閑自在,他不時的注視著眼前淡淡的晨霧,嘴角掛著一抹邪邪的微笑,不時還自言自語道“唉,對付這群乞活軍還這麽煞有其事的排兵布陣,也不知道你們的主帥是用兵求穩還是膽小怕事,有句話叫做出奇製勝,難道你沒有學過嗎!假如在一個時辰前你們就指揮騎兵發起衝鋒的話,很有可能打得我們一個措手不及。這個時候你們想幹什麽都晚了。”


    這時,早就俯在地上隱蔽的趙月娥小姐姐探頭問道“主人,待會兒咱們真的可以打開殺戒嗎?那兩箱子弩箭一旦發射,倒下的可不是一百兩百人了。”


    晨霧中,可以若隱若現的看到臥虎山的娘子軍早已嚴陣以待了,隻有那些酒足飯飽的乞活軍仍然還在酣睡。聽了趙月娥小姐姐的提問,道明摸了摸脖子,無奈的說道“假如他們的騎兵發起衝鋒,我們隻能動用這個大殺器了,不然,根本就抵擋不住騎兵的衝鋒。記住,戰場上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犯罪,如果你還想活下去,你必須對敵人要狠。”


    這時,小翠已經把渾身哆嗦的乞活軍頭領山裏娃拎到了道明的麵前,道明瞄了他一眼說道“待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你約束好你的部隊,不要讓他們跑亂了,那樣的話隻能遭到敵軍騎兵的踐踏。你們最好老實的呆在戰圈裏好了,整個陣前防守由我們負責。”


    此時此刻,山裏娃雖然還沒有看見敵軍的身影,但是,久經沙場的他已經感受到了對麵晨霧裏釋放過來的濃濃殺氣。他迴頭再看臥虎山的娘子軍,一個個精神抖擻,嚴陣以待的隱藏在各式各樣的車輛後麵,她們手持山裏娃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弓弩,麵色肅穆,頗有百戰老兵的鎮定與氣魄。相比之下,自己的那些乞活軍完完全全就是一群烏合之眾,心服口服的山裏娃滿臉汗顏的領命低頭而去。


    其實,對麵的敵軍還在路上的時候,道明就已經得到可兒的情報了,當時臥虎山娘子軍正在與乞活軍聯歡,道明不忍心擾亂這難得一見的和諧歡樂的場麵,所以,他隻是暗中通知了趙月娥小姐姐和小翠做好戰鬥準備。而對麵越走越近的敵軍正是剛剛打敗這夥乞活軍不久的羯趙軍隊,好巧不巧,這支隊伍的領軍人物正是道明的手下敗將,女將石慧。山裏娃的乞活軍是衝著石慧押運的糧草去的,原本以為押運糧草的羯趙軍隊不過三五百人,他們憑借著人多勢眾,一窩蜂的就可以打散這隊敵軍,獲得糧草的補充。也許是因為山裏娃的乞活軍斷糧多日了,抑或是這隊乞活軍根本就沒有什麽軍師素養,急於得到糧草,又忽視了必要的縝密偵察,就大模大樣的堵截在大路中間。哪裏想到,足智多謀的女將石慧早就把押運糧草的隊伍暗中分成了前後兩隊,前隊的糧草一旦遭劫,躲在後麵不遠的騎兵部隊瞬息就會趕到,山裏娃的乞活軍就是這樣被石慧輕易的算計進去了。


    臥虎山娘子軍與乞活軍安營紮寨的地方正好是女將石慧押運糧草的必經之路,他們連夜趕路,為的就是趕緊把糧草送到前線的軍中。當羯趙軍隊的探馬迴來報告說,前方路途上有大股人馬駐紮,當時女將石慧根本就沒有往心裏去。畢竟這裏是羯趙的勢力範圍,就是有敵軍,也是小股不堪一擊的部隊,就像是自己白天剛剛擊潰的那夥乞丐一樣。因此,女將石慧指揮部隊繼續前進,一旦真的遇上成建製的敵軍,她手下的八百騎兵部隊也不是吃素的,一個猛烈的衝鋒,騎兵的鐵蹄可以踏平前進道路上的一切阻礙。


    滿懷信心的女將石慧率領糧草部隊,連夜浩浩蕩蕩的趕到了臥虎山娘子軍營寨的不遠處,麵對數堆熊熊燃燒的篝火以及歡樂的人群,女將石慧直納悶兒,這是哪家沒長心的烏合之眾擋在我們前進的道路上,這不是壽星佬上吊嫌命長了嗎!正在女將揮師準備一舉踏平前方道路上那群沒心沒肺的人的時候,忽然一陣陣強烈的心悸,劇烈的疼痛刺激得她差一點喊出聲來,她趕緊趴伏在馬背上,雙手緊緊抱住戰馬的脖子,不敢稍有鬆懈。隨著劇痛的逐漸減弱,女將石慧已經清晰的感覺到對麵傳來陣陣的殺氣,這是她久經沙場曆經血與火練就出來的戰場敏感,就是這種極度的敏感,已經不隻一次的救了她的命,讓她得以逃脫必死的陷阱。於是,女將石慧忍痛緊急命令即將發起衝鋒的騎兵部隊馬上退後,全體軍兵迅速結成防守戰陣,沒有她的命令,任何人不準擅自行動。


    感覺到對麵石慧軍陣哪裏手忙腳亂了,這邊的道明忍不住的偷偷直樂。為了不打擾自己這邊的“軍民聯歡”,也嚐試著震懾貿然闖入的羯趙軍隊,道明暗中敞開釋放著自己的能量場,使之結成一束一束的衝擊力極強的能量流,覆蓋住對麵的一片區域。道明十分有把握的相信,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將必定會感覺到這些能量流所裹挾和釋放的陣陣殺氣,他們一旦有所感覺,就會懷疑敵方軍陣中有所埋伏,必定會改變之前的對敵策略,采取不求有功,但求無過的保守戰策。就這麽猶豫彷徨之下,他們求戰的勇氣也就會漸漸低落直至消失。


    果不其然,道明擺給女將石慧這一道,確實是震懾住了她的軍隊,以至於他們戰戰兢兢,哆哆嗦嗦的列陣防守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天光大亮了,他們緊張得要死的心情才得以放鬆。而這個時候,以逸待勞的臥虎山娘子軍早已整修完畢,正在磨拳擦掌,嚴陣以待,那些酒足飯飽昏頭大睡的乞活軍,眼下也一個個的被山裏娃懵懵懂懂的唿喝著踢了起來。


    隨著晨霧漸漸散去,兩軍已經可以清晰的看到對方的陣型以及軍兵人數了。並馬而立的女將石慧以及她的副將正在仔細觀察著對麵的那群烏合之眾,她之所以現在這麽認為,是因為她清楚的看見對方軍隊的軍陣散散啦啦,沒有一點規矩,一點也不像訓練有素的軍兵。仔細觀察之後,女將石慧的副將指著前方不遠處的軍陣笑哈哈的說道“主帥,你看清楚沒有,對麵那夥人就是剛剛被咱們打散了的那群乞丐,看來他們已經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了,隻得硬氣頭皮跟咱們拚上一陣了,實在是可笑至極呀!”


    副將的話沒有讓石慧開懷,反倒挨了女將石慧的摟頭一鞭子,這下可是把副將打懵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石慧威嚴的斥責道“小子,你真是膽兒肥了,你這是嘲笑我沒長腦袋嗎!”


    副將退後幾步連說不敢不敢,可是,捂著被抽得火辣辣的臉,他就是沒有弄明白,自己是那句話得罪了主帥,讓她發這麽大的火。其實,這個傻冒副將也不想想,嚴守陣地,不準出戰的命令是石慧下的,他這個時候表麵上是在嘲笑對麵的乞活軍,而在當事人聽來,確實十分的刺耳,這不是當著瘸子的麵說地不平嗎!對麵的乞活軍愚笨,我不是被這群愚笨的乞活軍嚇得不敢命令部隊出擊嗎!這麽說,我在你的眼裏就更不值得一提了嗎!


    這時,已經跨上戰馬的道明得意洋洋的扯著脖子衝這麵喊道“喂!對過我那個漂亮的小娘子,對,喊的就是石慧你這個瘋婆子,你還傻等什麽呢,還不趕快過來讓我看看你最近是不是又輕減了還是吃肥了,你還躲在那裏磨磨唧唧的幹什麽呢!”


    原本就火氣十足的女將石慧,抽了副將一鞭子之後,氣兒還沒有消,聽到對麵自己的那個死對頭吆五喝六的侮辱著自己,她頓時火冒三丈,打馬就要衝過去,誓死與道明拚個高下,打一個你死我活,多虧她的副將拚死薅住了她的馬韁繩,大喊一聲“主帥,你不可以輕舉妄動啊,對方看似鬆散的戰陣中暗藏殺機,如果他們沒有埋伏,遇到我們大軍,早就該嚇得屁滾尿流,魂飛魄散了,哪裏還會有心思等在這裏跟你叫板呐!”


    本來已經再次高舉皮鞭要抽副將的石慧聽到這些,發昏的頭腦頓時清明了許多,自己是軍隊的主帥,不可以輕犯險地。對麵那個死對頭就憑那幾個人就敢跟我瘋狂的叫囂,肯定是想激怒我之後,再引我入彀,嘿嘿,老娘才不會輕易的上當呢。


    思索至此,女將石慧迴頭衝著副將和洵的一笑,然後笑靨如花兒的衝道明喊道“哎呦喂,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死鬼呀!多日不見,你小子長能耐了,聽說前些日子你幫了我弟弟石胤一把,我便滿世界找你,打算好好的酬謝你一番呢,哪裏想到,你轉眼又跟這夥賊寇混到了一起,瞧你這點出息,實在是爛泥扶不上牆頭哇,可惜你這張麵皮了!”


    本來道明想照麵就直接激怒女將石慧,逼迫她衝過來與自己拚死一戰,自己正好來一個擒賊先擒王,然後再以石慧為要挾,逼迫羯趙軍隊放棄押運的糧草,遠遁而去。哪裏想到,即將躍馬而出的石慧被她身邊的副將死死薅住了,道明仔細一看,這小子怎麽越看越覺得眼熟呢,自己好像不止一次見過他了,自己在這個時空也沒有幾個熟人呀,這小子是何方神聖呢。就在這時,對麵恢複清明的石慧開始針鋒相對的挑逗起道明了,這女人一旦放下臉麵,道明還真的拿她沒有辦法。正當道明左右為難,打算抖擻精神再與女將石慧鬥嘴鬥舌的時候,他忽然發現與石慧並馬而立的副將正在與她竊竊私語,瞧著他們偷偷摸摸的動作,道明忽然福至心靈,他一下子想起來了,石慧身邊的那個小子不就是在自己的那個時空,經常鬼鬼祟祟與張惜惜老師私會的那個警服小子嘛!握了個草!跨越了千年,不知輪迴了多少次了,他們兩個人怎麽還會黏糊在一起。怪不得那個小子看見我總是躲躲閃閃,不肯以真麵目見我,很有可能是在這個時空讓我給打怕了,打得他曆經幾個世紀都是難以忘懷呀,哈哈哈,這真是人間一大快事呀,值得浮一大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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