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事真是讓她丟了大人了,現在想想仍舊氣的不行,恨不能立刻把蔣巔拎過來揍一頓。


    「縣主,恩陽縣主。」


    旁邊的人喚了好幾聲,她才迴過神來。


    「啊?怎麽了?」


    那女子見她擰著眉頭,神情憤憤,以為她是被周遭的議論聲氣的,柔聲勸道:「縣主你別生氣,這些人就是沒事愛說些閑話,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白芙這才注意到不少人在看著她指指點點,見她視線掃過去後卻又低下了頭,生怕被她發現似的。


    她們雖然不喜歡白芙,但對於白芙身後的那位爹,還是十分畏懼的。


    萬一白芙迴去跟她爹吹個什麽耳旁風,沒準兒她們的丈夫或是父親就要不好過了。


    白芙無所謂的笑了笑:「沒事,我沒放在心上,我在想別的呢。」


    想別的?


    那女子不知她是真的在想別的,還是故作不在意,但既然她這麽說了,她便也不好再提,遂靦腆的笑了笑,轉過了身去。


    兩人間的互動自然被有心人看在眼裏,這些人不敢惹白芙,對這個女孩子卻是不用顧忌的,當即有人冷嘲熱諷:「婉容,聽說你前些日子被退了親,不知現在可找到合適的人家了?」


    話音落,殿中響起年輕女孩子們此起彼伏的低笑聲。


    雖然有幾位夫人象征性的輕叱了幾句,但也能聽出不過是敷衍,大多跟她們的孩子一樣,抱著看熱鬧的心態。


    被稱作婉容的女孩子麵色微白,兩隻手絞在一起,低垂著頭一言不發。


    白芙雖然不明白那開口說話的人為什麽要這樣對待身邊的女孩子,但也知道這樣的話是不該在這種場合拿出來說的。


    即便是白茅山下那些小鎮子裏的鄉野村婦,也知道誰家女兒被退了親不能輕易議論,就算想嚼舌根也是在人背後說,哪有當著麵這般戳人痛處的。


    而那口出惡言的女孩兒卻還沒停,看了一眼坐在白芙對麵的一個華服少女後,再次對白芙身邊的女孩兒道:「聽說你和你那位未婚夫已經交換了庚帖,閨名八字都已經讓人知道了,我若是你索性就嫁了,免得將來被人拿出來說道。」


    說著又看了一眼白芙,掩唇低笑:「或者你求一求恩陽縣主,看能不能讓她幫忙求情讓你跟衛國公府再定一迴親,左右衛國公府還有好幾位少爺,也不是非當初那位不可。」


    白芙麵色一沉,當即明白了什麽,轉頭看向身旁:「你是魏大小姐?」


    女孩子點了點頭,眼圈通紅,卻還是勉力笑著:「沒事,我不在意。」


    從她剛剛被人領著坐到這裏的時候,就知道會麵臨什麽了。


    以她的身份地位,根本不可能在這個位置,但是那宮女卻說,按照名冊她就是坐這裏的。


    可見是有心人故意把她安排在了白芙身邊,就是想讓她難堪。


    而今日的賓客座次是皇後娘娘安排的,皇後娘娘一宮之主,哪有心思用這種手段來整治她一個大臣之女,所以一定是有能夠影響皇後娘娘,或者說能夠參與到這次宮宴安排事宜中的人做的。


    魏瀾抬頭看了一眼白芙對麵的奉安郡主,手指絞得更緊了。


    當初陛下有意將奉安郡主許配給盧兆,也就是那位假的齊大少爺,以此來拉攏衛國公。


    但衛國公不想與榮親王府結親,便斷然拒絕了,之後與他們魏家定了親。


    奉安郡主因此對她甚為不滿,總是喜歡在各種場合捉弄她。


    沒想到如今她都已經退了親,那位假的齊大少爺也被趕出京城了,她卻還是不肯放過她。


    白芙看著身旁泫然欲泣的魏大小姐,又看了看那離得稍遠的言語刻薄的女孩子,轉頭問了問自己身後伺候的宮女。


    「她是誰?」


    宮女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低聲答道:「迴縣主,是禮部尚書曹大人之女,曹大小姐。」


    「哦。」


    白芙點了點頭,對著那個方向笑道:「曹大小姐張嘴閉嘴就是嫁啊娶的,莫不是一心盼嫁了?不知你看上了哪家兒郎?說來聽聽,沒準兒我還真能幫你做個媒呢。」


    曹韻婷麵色一變,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了。


    在座的都是人精,誰不知道這一心盼嫁說的好聽,可那意思不就是她想男人了?


    這個恩陽縣主,真是……真是粗鄙!


    曹夫人見自家女兒吃了虧,而為難她的卻是恩陽縣主,雖然心下不滿,卻也怕真的得罪了人,忙笑著打圓場。


    「恩陽縣主息怒,我家婷婷口直心快,你別放在心上。」


    白芙詫異的看了她一眼:「您是曹大小姐的母親,曹夫人?」


    這迴曹夫人的臉色也僵了:我坐在她前麵,不是她的母親是誰?!


    但嘴上卻不敢這麽說,隻能幹笑道:「正是。」


    白芙輕笑一聲:「曹大小姐口無遮攔,卻又半天沒人阻止,我還以為她是自己來的呢,所以沒認出夫人,夫人可別怪罪。」


    話落,大殿中鴉雀無聲,眾人臉上基本都是同一個表情:這恩陽縣主,嘴可真毒。


    白芙卻是滿不在意的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笑話,進宮前她爹跟她說了,這滿殿女眷她誰都不用放在眼裏,不高興了連皇後娘娘都可以懟幾句,隻要不鬧出人命來,誰都拿她沒轍。


    既然如此,這禮部尚書的夫人和女兒又算個什麽東西?


    懟死她們!


    大家都以為這位恩陽縣主剛剛從外麵迴來,又是頭一次進宮,必是小心翼翼又謹言慎行,自卑怯懦不敢輕易開口,如那剛進城的沒見過世麵的村婦般,看什麽都新鮮,也看什麽都害怕。


    誰知她一上來就如此刁鑽,讓正二品的誥命夫人顏麵盡失,絲毫沒將對方放在眼裏。


    白芙笑看著曹夫人與曹大小姐的臉色,神情輕蔑。


    她爹跟她說過,衛國公府不需要一個乖巧聽話八麵玲瓏的縣主。


    相反,一個囂張跋扈狂妄肆意的縣主更能讓人放心。


    因為狂妄也就意味著不懂事,而越是不懂事的人威脅也就越小。


    試想一下一直以來都低調隱忍恪守規矩,偏偏卻又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的衛國公府,忽然間冒出這麽個不懂事的縣主,而身為一家之主的衛國公又對這個縣主言聽計從百般寵溺,這能讓很多人都鬆一口氣,也能讓很多人放鬆警惕。


    所以白芙完全不用擔心自己惹出什麽麻煩,因為她惹的麻煩越多,衛國公府的麻煩也就越少。


    曹夫人和曹大小姐被噎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好不精彩。


    曹大小姐年紀小,不似曹夫人沉得住氣,張口還想再說什麽,恰逢此時卻聽有內侍宣道:「皇後娘娘駕到。」


    殿中眾人忙躬身肅立,次第施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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