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指了醫館的方向,他們就立刻往那個方向去了。


    小金不明所以,心想難道是官府的人聽說這裏發生了血案,這麽快就趕來查看了?可這些人也沒穿著官服,看著不像啊。


    盧兆卻大驚失色,立刻吩咐小金帶他出城,離這裏越遠越好。


    小金顧及著他的傷勢,覺得此時不宜長途跋涉,盧兆卻什麽都顧不得了,要他無論如何立刻帶他離開。


    小金無法,帶他出了城,結果發現那些人竟然一路跟在他們後麵追查他們的行蹤。


    他不知道這些是什麽人,盧兆也不告訴他,他就隻能懵懵懂懂的帶著他四處逃竄,東躲西藏。


    好在這些日子那些人沒了消息,似乎是一直找不到他們,放棄了。


    可小金也不敢保證他們一定不會再出現,故而不敢把話說死了,誰知少爺脾氣卻這麽大。


    他不知道的是,盧兆之所以如此膽戰心驚,是因為誤會了這是衛國公派來調查十幾年前的舊事的人,他怕被人發現,知道自己是冒充的,當場打殺了。


    對他來說天底下沒有比這更重要的事了,他自然十分在意,知道小金探聽不到確實的消息,不急才怪。


    「滾滾滾,出去吧!」


    盧兆不耐煩的將小金趕了出去。


    房門重新關上,他將床幔放了下來,自己坐在床上,神情陰鷙。


    他這些年在衛國公府過得看似榮光,但其實亦是小心翼翼謹言慎行,生怕踏錯了一步。


    顧氏不是個好相與的,看上去大大咧咧脾氣火爆,其實很有手段,將國公府的內宅打理的鐵桶一般。


    他曾想過在那幾個弟弟身邊安排幾個人手,引著他們鬥雞走狗玩物喪誌,把他們養廢。


    結果那顧氏精明得很,他才剛剛露出這個意圖,就被她防範起來,別說是往幾個弟弟身邊安排人了,連他自己身邊的人也幾乎保不住。


    所以對他來說,要在顧氏的眼皮子底下培養幾個心腹其實並不容易。


    這次出來要見白芙,盧兆早已打定主意要自己一個人迴去,跟在他身邊的人是必須要處理掉的,免得他們將白芙的消息透露給了衛國公或是其他什麽人。


    如此一來帶著心腹就不合適了,畢竟這些心腹殺一個就少一個,再培養一個卻至少需要好幾年,所以他專門挑了個懂事聽話但並不怎麽親近的小廝。


    誰知這小金聽話倒是聽話,腦筋卻不怎麽靈光,屁大點事都辦不好!


    盧兆咬著牙一拳砸在了床板上,決定再等兩日看看,若是那些追蹤他的人真的已經撤走了,小金也就不必留了!


    ……


    周文濤走了,蔣巔整個人都躁動起來,一心期待著夜晚的到來。


    當晚,一行人沒有像往常那般急著趕路,拖到很晚才休息,而是早早在當地一家最好的客棧歇了下來。


    蔣巔照例包了最好的院子,先在自己房中沐浴收拾一番,確定身上幹幹淨淨,一點兒灰塵都沒有了,才到白芙的屋子準備陪她一起吃飯。


    吃完飯自然就是散步,睡覺,然後……


    蔣巔想想就覺得高興,推開白芙房門的時候臉上滿是笑意。


    白芙正在房中低頭擺弄一批布料,是她之前在臨澤買的料子。


    這些日子要麽是在馬車上,要麽到了客棧之後吃完飯就睡了,根本沒空縫製衣裳,今日好不容易得了空,她便拿出來了。


    蔣巔進門的時候她還對他笑了笑,招唿他到自己身邊坐一會兒,說飯菜一會兒就來了。


    蔣巔臉上的笑卻漸漸僵硬,盯著她手裏的料子繃起了臉。


    「你在幹什麽?」


    這個嗎?


    「做衣裳啊,」白芙笑著道,「給你做件冬衣,過幾天應該就能……」


    話音未落,身前的男人忽然一把將那料子扯了過去,幾下撕得粉碎。


    「誰讓你做這些的!」


    他怒吼出聲,額頭青筋都鼓了起來。


    白芙嚇了一跳,愣在原地半晌沒有動彈。


    蔣巔將那布料撕碎猶不解氣,又狠狠地碾了幾腳。


    「以後不許做這些事!我的衣裳多得是,不用你做!」


    白芙沒料到他會忽然發這麽大的脾氣,眼中漸漸蒙上一層水霧。


    以前蔣巔也跟她生過氣,但都是鬧著鬧著鬧急了,即便急眼了也隻是繃著臉聲音稍大一些,跟她鬧別扭而已,哪像現在這樣扯著嗓子吼她。


    蔣巔迴過神愣了愣,像是也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吼她似的,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解釋:「對不起阿芙,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是說……這種事讓下人去做就是了,你何必親自動手呢,多累啊,迴頭在傷了眼睛。」


    他邊說邊彎腰將那些撕碎的布料撿起來,胡亂的裹成一團。


    「你以後就幫我挑挑料子就行了,其他的不用你親自動手,我府上雖然沒什麽丫鬟,但三塔鎮不乏手藝好的繡娘,我以往的衣裳都是交給他們做的,以後還讓他們做就是了。」


    說完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麵對白芙,抱著那團碎布轉身就要走。


    白芙卻忽然從背後保住了他,兩隻手微微發抖。


    「我以後不會再走了,不會了……」


    如果說剛才突然被嚇到那一下她還不明白蔣巔為什麽生氣,那冷靜下來之後她瞬間就猜到了。


    綠柳說在她上次逃走後,蔣巔氣的撕碎了她做的一件衣裳,後來還抱著那件衣裳躲在她房裏哭。


    她當時聽了雖然心痛,卻沒想到這件事會給他留下那麽深的陰影,以至於他現在連看到她給他做衣裳都受不了。


    早知如此,她就不做了。


    白芙緊緊地抱著她,莫名又想起飯桌上很久沒見過醬瓜了。


    之前有一次她想吃,綠柳卻告訴她將軍從她走後就沒再吃過醬瓜。


    她那個時候怎麽也想不通自己和醬瓜有什麽關係,剛剛卻突然想起,離開的那天,她給蔣巔夾過一次菜。


    白芙根本就不記得自己給他夾的是什麽,現在看來,八成就是醬瓜了。


    想到這兒她有些想哭,抱著蔣巔的手收的更緊了。


    蔣巔身子繃得僵直,深吸一口氣,迴頭在她額頭吻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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