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楚小翠遲疑了好一會,“以後我們都不迴來了嗎?”


    話一問出口,楚小翠又感覺很多餘。


    這地方,實在是沒有什麽值得她留戀的了,要問她想不想迴來,還真的不想,除了兒子和丈夫之外,沒有任何一丁點的美好記憶,一點都沒有。


    金蓮點頭後,又蹙著眉搖了搖頭,“也不是說不迴來了,你要是想迴來也成。”


    清明迴來掃個墓過年過節迴來什麽的也沒什麽問題。


    隻是金蓮向來獨來獨往,報複完就離開,對於不好的地方,一直秉承著能遠離就不靠近的原則。


    她是不覺得這村裏有什麽值得自己留下的理由,如果楚小翠真的舍不得,迴來也不是不行。


    若是離開,唯一能讓楚小翠放心不下的,除了兒子的屍骨,金蓮也想不到還有什麽了。


    放不下就打包帶走,多簡單。


    金蓮是局外人,她能理智的快刀斬亂麻解決問題,可身為局中人的楚小翠卻需要時間考慮,而且……


    楚小翠偷偷看了一眼金蓮,心裏壓著話,又吐不出嘴。


    她悶悶的開口,“我……我想想。”


    真到了需要決定的時候,她還是又猶豫了。


    楚小翠整個人開始魂不守舍的收拾著碗筷,洗碗的時候還手滑打破了一個碟子。


    碗碟碎裂的聲音似乎把她驚醒了,她定定的盯著地上的碎片,猛然迴神。


    難受的歎氣後,也同意了離開,並且要帶著自己兒子的屍骨一塊走。


    其他先人的墳她倒是不在乎也不擔心,村裏誰家不沾親帶故的,那些墳以後自然有別人掃,還輪不到她去著急,她隻需要擔心自己兒子的屍骨就成。


    要帶走屍骨不難,他們這有撿骨的習慣,每到某個特定的年份,都會開墳,將屍骨換進一個新的壇子裏,隻要把墳挖了,帶著壇子走就成。


    意見統一以後,楚小翠就去收拾出門需要的證件,其他舊東西包括衣服金蓮讓她通通都不要了,出去買新的。


    金蓮自己則在家裏東轉轉西轉轉,蹲在角落裏不知道鼓搗些什麽,楚小翠問她也不說,幹脆就不問了,弄了好久才搞定。


    處理好一切後,兩人才扛著鋤頭出去。


    挖墳很快,楚小翠跟金蓮拿了一塊大大的床單把壇子包好,就悄悄上了前來接她們的車子,揚長而去。


    此時方白鳳另外兩個孩子也趕了迴來,再著急賺錢也不能不管家裏的老母親不是,家都要被人掀了,不迴來怎麽行。


    等他們一行人雄赳赳氣昂昂的衝到楚家要找麻煩的時候,已經人去樓空。


    “瑪德,人呢?兩個賤貨敢欺負我媽,我打死她們!”


    方白鳳的三兒子手裏拿著一把柴刀在楚家的小院裏暴走,看著角落裏眼熟的家具電器,他眼都氣紅了。


    有不少東西都磕壞了,不然就是被刮花了,就算拿迴去繼續用,看著也膈應人。


    真是不拿心痛,拿了又惡心人,氣死人了!


    而且其中有不少還是他掏錢買的呢!靠!


    敢搶他家的東西,賤人!


    本來還帶著刀上門的,結果撲了個空,有氣沒地方發,更氣了。


    其餘四人也在到處找金蓮她們,地方就那麽大,她們轉了好幾圈都沒見人,罵罵咧咧的就出門找人去了。


    可找了一圈又一圈,村裏的地都快讓他們走爆漿了,還是沒看到人影,帶了刀想砍人都不行。


    五人在村裏對著天一頓叫罵,最後氣唿唿的跑迴楚家搬自己的東西。


    雖說用著膈應人,但總比沒的用好,再買花錢不說,也不可能一買就有的用。


    撿著還能用的搬走以後,他們就生氣的在楚家的房子裏到處打砸發泄著自己的怒火。


    就楚家窮的那樣,破床破家具的拆成碎片了都不過癮。


    也不知道是誰開的頭,找了竹竿子就來捅楚家的屋頂,老舊的泥瓦房不一會功夫就讓他們捅的到處漏風見光。


    “哈哈哈哈,瑪德,我家撈不著好,你們也別想好過,我要你們以後下雨都沒地方躲!”


    說著,項洋就將地上的瓦片全都踩碎了,連補房頂的機會都不給人留。


    他踩碎地上的瓦片後,下意識抬腿往牆上踹去泄憤。


    幾腳下去,整棟屋子突然搖搖欲墜起來。


    “怎麽這房子有點晃啊?是不是我低血糖犯了?”


    項棉感覺不對勁,連忙扶住一旁的人,防止自己摔倒。


    可是很快她就發現,根本不是自己低血糖,是這該死的房子真的在晃!


    “房……房子動了!”


    “?!”


    “??”


    “!!”


    其他人也終於意識到問題,連叫都來不及,撒丫子就往外逃。


    轟隆一聲,他們還沒來得及跑出門,整棟房子就坍塌了,將所有人壓在了下邊。


    金蓮臨走之前把房子弄壞了,隻要沒人過來搞破壞,也就不會出事,整的就是這種拿她家來泄憤的畜牲。


    這不她剛離開,有人就著急送上門找死來了。


    房子倒塌的聲音驚動了全村人,大家一窩蜂朝著發出動靜的走去,發現是楚家的房子倒了,而且還聽到很多斷斷續續的哀嚎聲。


    矛盾歸矛盾,在人命麵前,什麽矛盾都是可以暫時先放下的。


    大家趕緊迴家拿了工具過來幫忙挖人,挖了半天把人從廢墟底下拖出來,才發現不是楚小翠母女倆。


    “鳳嬸,怎麽是你們?!你們怎麽在這底下?!”


    兩家人鬧矛盾,在這也算正常,隻是房子怎麽塌了?!


    別看是泥瓦房,修修補補住個百八十年的絕對不是問題,不可能突然就塌了。


    “我……我……嗚嗚嗚。”


    他們沒被砸死,但也受了不小的傷,一塊一塊的大泥巴砸下來,血肉之軀哪受得住啊,肋骨都砸斷了兩三根。


    方白鳳痛到話都說不利索,躺在地上哭。


    很快其他人也被救出來,村裏人合力又將整片廢墟翻了一遍,沒在發現其他人,這才停手。


    看他們傷的不輕,這地方也叫不到救護車,大家急急忙忙的就開了自家的小三輪過來,拉著他們往鎮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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