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微微俯身,和楊春花平視。


    像是看透了什麽,眉頭一挑,扯下了楊春花嘴裏的臭抹布。


    “做我的狗,你很不高興?”


    “這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嗎?!”


    讓人拴起來,像狗一樣,很值得高興?!


    楊春花心裏破防,有些破罐子破摔的跡象,對著金蓮開始發脾氣。


    “我是你媽,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她歇斯底裏的問。


    “你也知道你是我媽啊?那你昨天拴我的時候,有想過我是你的女兒嗎?!”


    這栓人的主意,可是楊春花自己想出來的。


    那時候,可沒人誰想起母女親情。


    “我是逼不得已的!要是我不這麽做,你和我都要被你爸打死!你要是好好的聽話待在家裏不要一天到晚的跑出去,也不會被拴起來,我隻是拴住你的腳,你卻不把我當人扣住我的脖子,有你這麽對自己親生媽媽的嗎!”


    鐵鏈另一頭在狗窩裏固定著,楊春花再看不出來女兒把自己當狗來拴著,她就是真蠢了。


    這是赤裸裸的羞辱,楊春花無法接受,這比打她罵她,還要讓她難以忍受。


    至少之前還是個人,現在算什麽?人形牲口?!


    在她眼裏,她拴住女兒,是為了全家好,性質是不一樣的,她覺得自己沒把女兒當狗。


    楊春花不服氣的掙紮起來,鐵鏈勒住她的脖子,十分的窒息。


    對麵的金蓮有些驚訝的站直身體,往後退了一步。


    “哦~原來栓人還分部位的?你當精神病呢,分輕中重?敢情輕度就不算有病?”


    那看來她絕對是重度中的重度了,因為她真有病。


    楊春花見金蓮不為所動,歇斯底裏的叫喊起來,“放開我,你把我放開,來弟,我是你媽啊!你不能這麽對我!而且之前媽做的事,是你爸讓我這麽做的,是他逼我的,我不聽話就要被他打死。”


    “你也在家,你爸什麽樣你不清楚嗎?稍微有一點不順他的心,我們都要被打,媽和你都一樣的苦命,錯的都是你爸。”


    她哭的很慘,心裏滿是委屈。


    誰不想有個疼人的老公乖巧的女兒,這是她願意的嗎?


    她沒辦法啊!


    她不聽話,就要被徐通海打死,同為受害者,為什麽就不能理解一下她?


    “喲?你還委屈上啦?你真是……”


    金蓮拉住鐵鏈,拽向自己,楊春花瞬間被勒緊脖子,吐著舌頭貼近金蓮。


    “……你真是,蠻有喜劇天賦的,在我這裏,共犯等同同謀,不論自願……還是被迫,楊春花,命苦的是你的女兒們,不是你。”


    從未反抗過,那就等於默認和接受這種生活,沒資格叫可憐。


    “咳咳咳……”


    楊春花窒息的幹咳,被金蓮丟到一邊,又堵住了嘴,想詛咒怒罵都沒有機會。


    金蓮將廚房裏躺屍的徐通海也拖了出來,捆綁堵嘴鎖鐵鏈三件套,把他和楊春花拴在了一根鏈子上。


    “今天你不許再出去,更不許偷看,給看好他們,要是跑了,晚上迴來把你下鍋爆炒了還是變態辣的。”


    臨出門之前,金蓮瞪了一眼家中惡犬大黃,嚴厲警告它。


    大黃嗚咽一聲,趴在地上點頭,縮到兩人身旁,一雙狗眼緊緊盯著他們,不敢再偷懶睡大覺。


    而後金蓮出門,去找她被賣出去的六個姐姐。


    望弟、念弟、盼弟、求弟、迎弟、留弟、來弟。


    每一個女兒出生都是帶著期盼的,對兒子的期盼。


    盡管到最後沒盼到兒子,徐通海也用前邊六個女兒,換來了不少的彩禮。


    這些年徐通海的小日子過得如此滋潤頓頓有酒喝,錢便是從這兒來的。


    一個女兒幾萬塊,六個女兒,也有小幾十萬。


    在這個破山村裏,已經是超越所有人的存在。


    有些人明麵上笑話徐通海無子送終,私底下又忍不住嫉妒他賣女兒換來幾十萬,還不用掏錢養兒子,小日子不知過得滋潤。


    金蓮步行出村,翻山越嶺爬上了村子對麵的高山。


    站在山頂往下看,十萬大山延綿不絕,連條硬化路都沒有,想要離開,除非你長了翅膀,不然去都要靠自己一腳一腳的走出去,山路崎嶇,且隻有一天離開的路,其他地方都是深山老林,一個人隨便亂跑進去,隻有死路一條,這就是徐來弟跑了幾次都不成功的原因。


    想離開,真的太難了。


    離開村子後,金蓮先去找離自己最近的大姐徐望弟。


    她本想著把六個姐姐撈迴來,一連去了老大老二那裏,結果對方過的還不錯。


    兩個姐夫雖說人窮了點,對老婆也挺好。


    大家說白了都是被賣掉的,從嫁出去的那一刻,就沒打算會在和家裏的人有任何聯係,姐妹們在可憐她們自己也無能為力,隻能顧好自己。


    二人看到金蓮的時候,都沒想到徐家還會來人。


    金蓮看她們生活挺好,沒把自己來的目的說出來,隻說自己以後會就在家裏給徐通海養老送終,今天又是路過所以過來看看而已,閑聊幾句就離開了,表示以後不會再來。


    之後的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三和老五雖然日子不太如意,但都表示不願意走。


    個人有個人的選擇,不管什麽原因,金蓮沒有勉強,隻帶走了老公自己生不出卻怪女人沒本事的老四,還有一連三個女兒的老六,跟老六的女兒。


    帶走幾個人的時候,金蓮都是搞的偷襲,連招唿都不打,帶人就跑。


    她們嫁的地方,甚至比徐家在得村子還要窮苦,沒有任何機會逃跑,挨了打隻能忍,一看金蓮來撈他們,還不拔腿就跑。


    兩天的時間,金蓮把老四老六帶去城裏安置好,自己又迴到了徐家。


    徐通海和楊春花在家餓了兩天,一把老骨頭差點沒被送走。


    金蓮迴到家,一打開門,院子裏已經沒了二人的身影。


    院子裏被翻的亂七八糟的,曬的臘肉都掉在地上,被啃得不成樣子,屋裏之前倒在地上得飯菜,也讓惡犬大黃翻出來舔了個幹幹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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