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達海姍姍來遲,看到有人被抬出來,還以為是王娟呢,哭著喊著就撲過去叫老婆,哭了半天喪。


    奄奄一息的金蓮被厚厚的紗布包住冒血的脖子,她吐了一口口水到馬達海臉上。


    “蠢貨,你哭錯墳頭了,草!”


    聽到這話,馬達海才淚眼婆娑的抬頭,抹幹淨眼睛裏的淚花,這才看清擔架上的人。


    “羅琪?是你這個瘋子?我老婆呢?我踏馬的弄死你!”


    看到之前還對他們喊打喊殺的瘋子要死不活的躺著,不趁機要她狗命,馬達海都要罵自己是孬種。


    他掄起拳頭要打人,被周圍的醫護人員攔住。


    馬達海不敢對著別人下手,隻能眼睜睜看著金蓮被人救走。


    等他迴到自己家門口,王娟已經被警察圍著,帶出門。


    “老婆?!”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為什麽傷的竟然是看起來很厲害的瘋子?!


    馬達海正要問出聲,就讓另一個警察攔住,並且拉到一邊進行訊問。


    王娟憤怒的迴望那個隻顧著自己逃命的老公,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


    金蓮躺進了醫院,王娟被帶進了警察局,而馬達海因為臨時逃跑,做完簡單的筆錄過後就被放了,迴家給癱掉的王強做牛做馬。


    王強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除了能吃能拉,別的什麽都做不了。


    給人擦屎把尿這種事,馬達海一天都忍受不了,毫不猶豫的就請了全天的護工過來看著。


    家裏一片狼藉,他自己又收拾了大半天才搞定。


    忙了一天,他整個人都萎靡了。


    他和王娟都一致口徑說金蓮故意殺人,可金蓮躺在醫院要死不活的,連做筆錄都沒辦法,唯一聽到動靜的王強又廢了,也沒個證據能證明王娟無辜,她就隻能這麽被困在派出所等待調查。


    馬達海再急也沒法,隻能跟著等,這一等就是好幾天。


    羅家那邊收到通知,知道金蓮在王家鬧出事,連麵都不出,誰來找都不搭理。


    羅飛兩口子從頭到尾都想置身事外,現在出了這麽大的事,更是不想露頭。


    要是責任真在自己妹妹頭上,要賠錢什麽的,妹妹沒有經濟實力的話,不就要他們這些親人來頂著?


    羅飛兩口子可不是傻瓜,直接裝死。


    而羅紅英被金蓮逼得沒臉再繼續待在村子裏,宅基地和田地也被金蓮害得賣掉了,她一走,房子就讓親戚收走,連哭的地方都沒有,現在又跟著兒子兒媳住在一塊,更是不想也沒資格去多管閑事。


    一家子恨不得離金蓮遠遠的,生怕被她連累。


    馬達海天天在家,警察局和家兩頭跑,連班都沒法上。


    王強這一天天的,就幹躺著等人伺候,吃藥護工費樣樣都是錢,馬達海忍了沒幾天人就開始心疼抱怨。


    要知道王強的所有家當也沒多少,基本都拿出來買房了,現在他又請假沒上班,更是沒有收入,之後就更別想再繼續上班了,未來渺茫啊。


    人就在家裏躺著,存款卻沒有多少,沒花兩天,王強的手上的餘額就歸零了。


    用完王強的,那就隻能用自己的頂上。


    錢是流水一樣的出去,進賬卻是零。


    馬達海和王娟不過是普通的打工族,這些年辛辛苦苦就買了這套房子,房貸到現在還沒還完呢,家裏又有兩個孩子在讀大學,一不上班,光是下個月的房貸都能壓死他們。


    看著自己手裏的錢嘩啦啦的撒進海裏,說不肉疼是假的。


    一個全天的護工要好幾百塊呢,還得管吃管住,而且王強現在有病,還要吃藥,都不便宜,馬達海身上的壓力跟山一樣大。


    在這無盡的壓力下,他熬了半個來月,終於在金蓮清醒之後,熬到了頭。


    金蓮大出血重度昏迷,在醫院裝死人,舒舒服服的躺了半個多月才願意睜眼。


    警察來做筆錄的時候,她點頭承認自己的大部分罪行,隻不過稍微美化了一下自己這麽做的舉動。


    把一個瘋子,說成是為愛不離不棄的好老婆,在家動手隻不過是受不了王家人的氣,一時情急,最後在爭執中,誤傷而已。


    這一刀,她深思熟慮過了,砍在王娟身上,最多要她的命。


    死多簡單啊,解脫也是一種幸福。


    放任敵人解脫,那可不是她的風格。


    換個思路,這一刀放她身上,好處更多。


    王娟當天就被放了,隻是金蓮在別人家裏喊打喊殺,雖然最後傷的是自己,難免也被扣上故意傷害的罪,最後案件移交到了法庭去。


    王娟迴到家,心裏一直憋著氣,死活都忘不掉馬達海那天甩掉自己一個人逃命的場景。


    “老婆,你原諒我吧,我那天不是故意的,你也知道羅琪有點恐怖,我最後不是迴來了嗎?”


    “是,你是迴來了,是警察來了,你才敢迴來的,馬達海,你知不知道我差一點就死在那個瘋子手裏了,你跑出去那麽久,為什麽都不找人迴來救我?你別以為我不知道,警察是樓上的人叫來的!”


    一想到那天的場麵,王娟身子又開始打哆嗦。


    盡管家裏已經被清掃幹淨,她依舊能記起那天金蓮倒在血泊裏的場景,連血擴散到了哪個位置,她都記得一清二楚。


    要是人死在了這裏,她恐怕連家門都不想進了。


    那個死瘋子!


    那時候場麵太混亂了,她至今都想不起來,刀子為什麽沒落到自己身上,轉而砍到對方脖子那去的。


    “馬達海,我對你太失望了,那麽多年夫妻,沒想到你是這種人,危難關頭竟然拋妻棄子。”


    “老婆……我……我那天嚇壞了,癱在地上都動不了了……”


    就癱了那麽幾分鍾而已,最後不是找人去了嗎,隻不過正好警察來了,就沒他什麽事了。


    馬達海真感覺有理說不清,害怕是人之常情,他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王娟最後不也沒事?


    他心中腹誹,嘴裏卻不敢多說一句王娟不愛聽的,隻是不停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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