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蓮一屁股坐到床邊,把剛剛醒來還很虛弱的老太婆一把拉起。


    “奶奶!”


    她吼了老大一聲,一個擁抱,然後重重幾下拍到老太婆背後。


    沉重的愛差點把老太婆剩下半條命拍走。


    “咳咳……咳咳咳,傾顏,先,先放開奶奶。”


    “奶奶,你沒事真好。”


    金蓮聽話放開,探究的看了一眼老太婆的眼睛。


    拍成這樣竟然都沒有一絲惱怒和不悅,果然是真愛。


    放開懷中的老太婆後,金蓮冷眼看向文心,“狗奴才,你是怎麽保護老夫人的?竟然讓那個賤人傷了老夫人,把她拉下去,給我打斷她的手腳,沒用的東西。”


    “?”


    文心愣住。


    她一旁的那兩個庶女也瑟瑟發抖的後退兩步,明顯是平時被欺負多了,很害怕這個二姐,一聽到她又要打人,心裏很怕會殃及她們這兩條池魚。


    不過還不等其他下人動手,老夫人已經出聲。


    “傾顏,這事和文心無關,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別成天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


    “哦……那好吧。”


    剛剛還喊打喊殺的金蓮突然就改變了主意,收迴了自己剛剛的命令。


    “那奶奶你就好好養傷吧,傾顏就不多打擾了。”


    金蓮仿佛就是為了來走個過場,來了都沒兩分鍾,也就說了那麽幾句話,最後又急吼吼的走人。


    老夫人也沒什麽力氣說話,任由金蓮離開。


    兩個庶妹自始至終都沒敢放一個屁,低著頭像兩隻可憐的小鵪鶉,等金蓮踏出房門,才淺淺的鬆了一口氣。


    院子外頭的金蓮抬頭看了一眼已經開始擦黑的天。


    “去拿鞭子來,然後跟著我出門。”


    “是,小姐。”


    ……


    屋內,莫名逃過一劫的文心再度上前,扶著老夫人就靠在床邊。


    兩個孫女慫了吧唧的鬼樣子讓老夫人看著就討厭。


    真是一點也不像她的嫡孫女……


    反正蘇傾顏她是怎麽看怎麽順眼,其他人……


    這兩個永遠都是唯唯諾諾的,一點將軍府小姐的樣子。


    而那個庶長女一天到晚在外做的那些事,如果不是風頭太大都把家中嫡女的風頭都壓了下去,她也是樂見其成的。


    隻可惜是個不太懂事的。


    而且!!


    “我已經沒什麽事了,你們兩個沒事就先下去吧。”


    老夫人蒼白的臉瞬間黑下去,不耐煩的揮手趕人。


    兩個庶女小心翼翼的行禮然後退下,慫了吧唧的樣子,又是看得老夫人一陣頭疼。


    “文心,那個孽畜呢。”


    “老夫人,大小姐被捆在柴房那呢,聽下人們來稟報,二小姐之前還去打了大小姐一頓,不過事後有上藥,沒有性命危險。”


    一聽自己最寵愛的嫡孫女竟然先動過手,老夫人眼中閃過一絲欣慰,然後又是惱怒。


    “傾顏就是太善良了,竟然還念及姐妹之情給她上藥!哼!把那孽畜給我拖過來,今天我一定要家法伺候!”


    老夫人絲毫沒有覺得自己口中的蘇傾顏做的那些事有多惡毒,偏心是無底線的,她寵愛的人做什麽都是對的,她不寵的人稍微反抗一點那都是大逆不道。


    “是。”


    文心收到命令後,衝後頭等著伺候的下人揚揚下巴,下人得令退了出去,帶著人就前往柴房。


    老夫人也沒什麽大事,現在天大地大,收拾家裏的孽畜最大。


    她被人小心抬起來,歪靠在椅子上,讓人抬到了院子裏。


    沒過一會,被五花大綁的蘇傾顏讓下人拖了過來。


    之前打人的時候還牛氣哄哄的人,現在一身的鞭傷跪在地上,老夫人沒覺得心疼,反倒是感覺自己寶貝孫女還打少了。


    “奶……奶奶?您怎麽傷成這樣?是誰傷的您?!”


    蘇傾顏在看到老夫人之後,下意識想要起身,剛動一下身子才想起來自己現在正被捆著,而且她如今是蘇冰心,不是蘇傾顏,在做蘇傾顏做的事,似乎是有所不妥。


    隻是看到昔日疼自己入骨的奶奶渾身是傷,她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滾。


    站在一旁的文心嘴角一抽,真會裝!!


    老夫人心中想法也是差不多,她冷眼掃過去,十分有威嚴的冷哼一聲。


    “你這畜生,自己做過的事自己倒先忘記了?”


    “?”


    蘇傾顏重生歸來,到現在還是懵的。


    除了知道自己成了蘇冰心之外,其他一無所知。


    她迷迷糊糊的看著老夫人,怎麽也沒能想通其中緣由。


    “奶奶,您……您說什麽呢?為什麽傾……冰心聽不懂?”


    “還敢裝瘋賣傻?冰心,你平日裏在外出盡風頭事事壓你妹妹一頭我都不計較,你推傾顏下水害她名節差點不保,我亦隻是準備小懲大誡而已,沒想到你竟然連我都打,今日若是不好好管教管教你,你就不知天高地厚!”


    “來人!”


    “上軍棍!”


    “給我先打她五十軍棍!”


    老夫人厲聲斥責,直接讓下人拿軍棍。


    那軍棍打人不是一般的疼,對於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小姐而言,那可以說是能要命的。


    老夫人今天是準備徹徹底底的收拾一下這個不長眼的庶長女,打死拉倒,打不死就扔去鄉下的莊子上,以後再也不許踏入將軍府半步。


    一旁的文心自然樂見其成,她都被打成什麽熊樣了,聽到老夫人的吩咐後,自己親力親為的帶著下人去拿軍棍和長椅。


    蘇傾顏現在都沒捋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


    她記得她以前是把蘇冰心踢下水過,但是什麽時候,變成了蘇冰心把她踢下水了?還打人?


    蘇傾顏有一瞬間都懷疑自己聽錯了。


    就憑蘇冰心那個矯揉造作的虛弱模樣,打得了誰?


    沒有絲毫記憶,蘇傾顏整個人都是混亂的,長椅被下人放在一旁,她就讓幾個婆子拖著按到了上麵趴著,還拿了繩子額外固定住手腳。


    還有人拿了兩根粗粗長長的軍棍過來,用來打人的那一頭都鑲嵌著凸起小木錐,一板子下去,不痛死,也能給屁股戳出好幾排馬蜂窩形狀的洞洞印子。


    帶人返迴的文心又站迴老夫人身旁,要不是她受傷了,今天這軍棍她非要自己拿著不可!


    “你們幹嘛?放開我,奶奶……不要……不要打我,我……我……我沒有啊!”


    扭頭看到準備行刑的婆子,蘇傾顏驚恐大叫,就差一點她就要脫口而出她是蘇傾顏不是蘇冰心。


    幸好在後宮不少日子,嘴巴也學乖了許多,關鍵時候沒有衝動把事往外亂說,隻是大叫著她沒有做。


    她心裏大罵之前的蘇冰心,到底是做了什麽能搞出這麽多事的事,竟然讓重生的她來無辜受罪,明明前世沒有發生過這些事的。


    難道是因為她的重生?所以有些事就變了?


    不等蘇傾顏想出個三六九五來,軍棍就一下一下打了下去。


    軍棍本就是用來懲罰軍中那些皮糙肉厚的士兵的,現在用在一個嬌滴滴的千金大小姐身上,蘇傾顏才挨了兩下就差點把天都喊破。


    她本來身上就有傷,要不是塗了上好的金瘡藥,人也沒這麽有精神。


    軍棍一落下,她感覺自己的屁股都要開花了。


    才啪啪打了幾下,人就在慘叫中暈厥。


    老夫人沒有任何憐憫,她今天差一點就死在這孽畜手中,對待孽畜憐憫那就是對自己殘忍!


    “拿鹽水來,給我潑醒她,剛剛裝失憶,現在裝暈倒?是以為做錯了事,三言兩語就能糊弄過去得了得?當我是白癡嗎!弄醒她就繼續她,打夠五十棍為止!”


    “是,老夫人!”


    文心現在巴不得整死蘇傾顏,桶裏的鹽多到清水都差點攪不開。


    潑下去的時候,還沒化開的鹽粒子白白的鋪撒在蘇傾顏身上,鹽水透過衣裳流進傷口之中。


    “啊!奶奶,我沒有,我沒有……”


    蘇傾顏被身上刺痛的感覺弄醒,嘴裏哭著呢喃。


    若是以前,即便她無力反抗也絕對要破口大罵,把這群狗奴才的九族都親密問候一圈。


    是玄夜,將她所有的惡劣基因打散,曾經的惡魔都被迫改變,想做好人,連以前暴躁易怒的脾氣都徹底消失無蹤。


    “奶奶。別打了,我是傾……啊!”


    蘇傾顏被那桶鹽水淋得有些神誌不清,她張嘴就想坦白一切,軍棍又落下,恰好阻攔她之後要說的話。


    老太太冷漠的看著眼前的人挨打,即便是庶女那也是她孫女,可她絲毫沒有一絲絲憐憫和心疼。


    不止現在,以前也是。


    在她心中,她的孫女,隻有蘇傾顏一個!


    五十軍棍也是打得斷斷續續的,蘇傾顏那個小身板,打幾下又暈,暈了又潑鹽水把她弄醒,反反複複好幾次都沒打完。


    老太太不鬆口,隻是無情的看著,下人們也不敢開口說什麽,隻能照吩咐繼續打。


    府外,市集……


    金蓮身後跟著好幾個下人,大搖大擺的模樣,雖然已經天黑,人沒白天的時候多,卻也是有些人的。


    在路上走著的百姓遠遠一看就認出來這個昔日的女霸王。


    “是將軍府的二小姐,低頭,別直視她,我們拐前頭的小巷子裏繞路迴家。”


    “這刁蠻小姐怎麽又出來了?”


    “……”


    別說路人看到金蓮都想腳底抹油趕緊溜,一些還沒收攤的小攤販也緊張兮兮的開始收拾東西。


    頭低低的,沒有一個人敢抬頭去瞧金蓮。


    “看來本小姐的威名遠播呀。”


    蘇傾城在京城可謂是橫行霸道,不過她也不是蠢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誰能惹誰不能惹,她心裏自有一把秤杆。


    在外她鬧的也不是特別的厲害,加上也從不招惹什麽厲害的人物,所以一直沒什麽事。


    這種路邊的平頭小老百姓,自是不用多說,肯定都見識並且不少人都體會過她的厲害。


    什麽掀翻攤子吃霸王餐抽人兩鞭子踹乞丐,那都是家常便飯,平白給一些不幸的人家增加更多的不幸。


    她也不是真的想吃想要那些路邊攤子上的廉價吃食和小玩意,隻是單純喜歡折磨別人,好滿足自己的變態心理罷了。


    麵對將軍府這個龐然大物,吃虧的百姓們隻能忍氣吞聲。


    如今又看到這惡魔出門,隻能加快手中收拾東西的速度。


    可惜再快也要時間,路邊那些支攤子的小商販一個都沒能及時離開。


    蘇傾顏幹過什麽事,金蓮心裏也自然有數。


    她淡淡垂下自己的眼眸,手裏的鞭子扔給身後的人。


    “錢袋拿來。”


    “是,小姐。”


    身後一人及時遞上提前準備好的鼓鼓囊囊的錢袋子,裏麵裝的都是些碎銀子,拿的最大的錢袋子裝著,滿滿當當的,把兩個拳頭加在一塊還大。


    小丫鬟心中疑惑,她家的小姐出門可從不帶這種碎銀子,去的地方要麽可以記賬,要麽也是用金子銀票之類的。


    別人找的碎銀子,要麽不要,要麽就隨手賞給了她們,從不稀罕那幾紋碎銀。


    這還是頭一次帶著這麽多碎銀子,真是稀奇。


    在身後幾個下人驚訝的目光中,金蓮拿著那袋碎銀子,竟然丟給了路邊的攤販。


    有些丟一顆碎銀子,有些攤子則丟十幾顆,就連路邊躺著的乞丐都拿到了,讓人看著摸不著頭腦。


    她們看不懂,金蓮心裏卻有著數,誰誰誰被蘇傾顏掀過攤子,誰誰誰被打過,誰又被吃過霸王餐。


    都是根據事情嚴重高低來給的……


    本來要逃跑的攤販被金蓮給整不會了,手上的動作停在遠處,錯愕的看向金蓮,不知道這個女霸王都想玩什麽花樣。


    沒人感動,也沒感激,蘇傾顏真的是壞到發爛發臭的地步。


    撲通撲通幾聲,攤販們都不急於收攤跑路,而是從攤子後頭繞出來,跪在地上。


    “二……二小姐,求您饒了草民吧,草民上有老下有小的,您想吃什麽,草民現在馬上就給您現做,不著急迴家,不著急的,也不用錢,都是草民自願請您吃的。”


    “是啊,還請二小姐莫要同我等賤民計較。”


    “求二小姐息怒。”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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