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孟長宇就要走。


    同僚拉住他的手臂,“你的頭發,先迴家整理一下再去吧。”


    “我……哎!”


    看著散落在臉頰邊的碎發,孟長宇又是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糟心事一大堆。


    全都是因為他娘,要是不整出這些幺蛾子,能有這麽多煩心事嗎!


    幸好他是男人,雖然頭發沒了有些不能接受,但也不至於像柳梵希那樣生不如死。


    就近找了個熟悉的人家,進院借了清水將自己的碎發全都剃了,跟柳梵希來了個同款情侶頭。


    又整理了一下衣服,他這才頂著光頭前往衙門謝罪。


    幸好大人念在他平日表現不錯,這一次放過了他。


    “大人,昨日我娘在公堂之上鬧出的事……如今她手裏拿著賣身契,還以此為借口抓住了柳梵希,趁機磋磨折辱於她,求大人幫忙,向我娘拿迴那張賣身契。”


    十萬兩他是真拿不出,剛剛說的都是氣話。


    現在看到縣官大人,他厚著臉皮開口,讓大人幫忙處理了他家這堆破事。


    隻要拿迴了賣身契,那就什麽事就沒了。


    隻可惜,現在的縣官老爺因為這事,和金蓮已經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了。


    要是別的事還好,這事……


    縣官大人為難的搖搖頭,


    “長宇啊,你應該知道,賣身契這事,是柳梵希自願簽下的,賣身契現在在你娘手中,她買下的奴仆,她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本官也是無能為力。”


    “怪隻怪,她簽了賣身契。”


    “婆媳之間的矛盾,還得靠做兒子做相公的自己從中調和,你和柳梵希雖然尚未成親,但是此事歸結因果,那都在你,清官難斷家務事,得靠你自己。”


    縣官大人又把難題丟迴去給孟長宇。


    孟長宇也不好意思再繼續求了,隻能退下。


    最後的希望也沒了,他好想死啊。


    渾渾噩噩的離開縣衙,孟長宇還要當差,沒案子辦的時候,他要和同僚負責在城中巡邏。


    ……


    孟家。


    柳梵希被迫換上了粗布麻衣,家裏也沒什麽事要幹,但金蓮滿地吐瓜子皮,走哪吐哪,柳梵希光是掃地都掃得手都要斷掉了。


    她被解開了繩子,想趁機逃跑,剛轉身就被兩個婆子按住了。


    兩個人盯她一個綽綽有餘,都用不上金蓮一點事。


    “赤三娘,嗚嗚嗚,有本事你就殺了我,這樣羞辱我算什麽?”


    頭發沒了,賣身契還在金蓮手裏,柳梵希感覺自己現在生不如死。


    逃又逃不掉,這種日子,根本看不到任何希望。


    她真的真的,寧願當初在妓院裏掛牌接客算了。


    金蓮繼續嗑著瓜子,毫不在意的諷刺柳梵希,


    “你想死就自己咬舌自盡啊,何須我動手?有心死,那不是多的是辦法。”


    “你!你別以為我不敢!我……啊!”


    柳梵希被刺激到了,吐了舌頭就開始咬。


    剛使勁就自己把自己疼哭了,不敢再繼續用力。


    “嗬,你少跟我來這招,我不吃這一套。”


    之後整整一天,柳梵希被逼著把整個家都收拾得幹幹淨淨的。


    還不至於累死,但那種屈辱感,是別人所體會不到的。


    等到晚上孟長宇迴來的時候,柳梵希還在幫左鄰右舍搓衣服,眼淚跟不要錢一樣,不停地吧嗒吧嗒掉。


    兩個婆子一左一右坐在後頭看著,搓慢了,手裏的藤條就抽下去。


    這一天,柳梵希已經數不清被打了多少次。


    她跟前那高高的一堆衣服,加上身後的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皇宮中的哪位貴人被貶進了浣衣局裏幹活呢。


    孟長宇一看就知道這是金蓮故意整出來磋磨柳梵希的,那一大堆的衣服,他家就算是全翻出來都沒這麽多。


    最上頭的幾件,他早上還看到隔壁的王大娘穿過。


    “別洗了!你跟我走!”


    孟長宇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他見金蓮沒在院子裏,趕緊跑向了柳梵希,拉著她的手就要跑。


    兩個負責看管的婆子趕緊一左一右拉住了柳梵希。


    “你不可以帶她走,夫人說了,柳梵希要把衣服全都洗完了才行!”


    “你們算什麽東西?你們打希兒的事我迴頭在給你們算!馬上給我放手,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孟長宇在巡邏的時候,已經知道了金蓮從人牙子手裏買了兩個婆子。


    就是眼前這兩個。


    既然是自己家的奴才,他自然也是沒好臉色的。


    “不過是我家的奴才,再敢多事,信不信我砍了你們?!”


    “不行!我們不放!除了夫人的話,我們誰都不聽!”


    “狗奴才,我今天就砍了你們!”


    孟長宇生氣的抽刀出來,正要砍向其中一個婆子,金蓮從裏屋出來了。


    “你砍,你砍一個試試?我買的婆子,你有什麽資格砍?你敢拐帶走我買的人,迴頭我就告上衙門,然後在追捕逃走奴仆的過程中,趁機砍她十刀八刀的。”


    “嗬嗬……到時候,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金蓮的話,生生逼停了孟長宇的動作。


    “孟大哥,嗚嗚嗚,你救救我,我不想在繼續待著這裏了……”


    柳梵希又開始新一輪的哭泣,哭得孟長宇的心都碎成了沫。


    “我……”


    他想帶人走,可是兩個婆子不撒手,金蓮又說那種話,……


    他感覺現在的娘沒以前好說話了,說得出,可能真的做得到。


    “孟大哥,你救救我啊。”


    “我……希兒,我不能帶你走,你的賣身契在娘的手上,私自逃走的奴仆,真的會沒有好下場的……”


    若是每個奴仆都可以隨意逃走主人還無權處置,那那張賣身契還有什麽用?


    那些大戶人家家中那麽多奴仆,豈不是一不順心就逃跑?


    孟長宇知道其中的利害關係,更是不敢賭金蓮話裏的真實性。


    現在就連唯一的指望都沒了,柳梵希怒不可遏。


    “你不能救我,那你還拉著我幹什麽?放手!”


    她甩開孟長宇的手,幹脆說狠話,破罐子破摔起來。


    “希兒。”


    “你別叫我,我不想聽,你們母子兩,一個給了我希望,一個又推我下地獄,我恨死你們了,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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