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氣的恨不得要罵娘,心說張書記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進來。如果換成其他人,哪怕是市紀委副書記進門,李乘風也會毫不猶豫的趕出去。那樣的話,更會讓付強感到無助。但是麵對市委常委紀委書記張鵬,李乘風隻能暗暗歎息一聲,他知道此次審問算是功虧一簣了。


    果不其然,付強看到張鵬的出現,頓時一改剛才要交待問題的樣子,哭喊著要讓張書記替他做主。


    李乘風站起身,看了看震怒的張鵬,平靜的迴答道,“張書記,剛才是付強不小心摔了一下,我正準備把他扶起來。”


    張鵬麵色鐵青,要不是他派人專門盯著,這小子準得鬧出亂子。畢竟付強不是因為犯了錯誤而被調查,隻不過是為昨天建材市場發生的事情例行詢問。如果在他的眼皮底下真被打的鼻青臉腫,中區領導的顏麵也不好看,甚至付強還會投訴到省裏。李乘風可以不在乎,但是張鵬可不願意擔這個責任。


    看到付強臉上沒什麽傷,張鵬忍著怒氣吩咐道,“先把付強帶到休息室。”


    付強一看有人替他撐腰,這下子也來勁了,“張書記~我~我要去醫院~。”說著,付強甚至眼皮子一翻,仿佛要陷入昏迷。


    張鵬迴頭震怒的看了跟隨的楚晨一眼,“還不快去安排~!”


    李乘風一臉無辜的說道,“隻是自己摔了一下而已,沒多大事。付強,要不要我陪著你去?”李乘風說著,惡狠狠的看向了付強。


    本來付強還佯裝要昏迷,看到李乘風那威脅的眼神,頓時心火上頭,還真的被氣暈了過去。


    楚晨慌忙的安排人付強送往醫院,張鵬看著李乘風和馮相中,他不便對馮相中指責什麽,隻能震怒的對李乘風說道。


    “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嗎,這裏是嶺南市紀委,不是你們家廟堂。對於你今天的行為,必須給我寫一份詳細說明。”


    “張書記,我可沒碰他,而且我是聯合調查組的成員,有權利對付強進行盤問。這不,剛才的問話筆錄都在,問著問著這家夥就躺下了。”


    張鵬都被氣的無語了,但凡換個人他非下令當場關禁閉不可。張鵬也沒有多說什麽,他知道中區方麵不會罷休,到時候就看韓波怎麽處理了。


    張鵬走後,馮相中一臉怪異的神情看著李乘風,“乘風啊,可卿那丫頭是怎麽看上你的?不會是你脅迫的吧。我從政也有二十個年頭了,就沒見過你這樣的。”


    李乘風白了馮相中一眼,“剛才聽到付強最後說什麽了嗎?張書記再晚來十分鍾,一切都大功告成。”


    馮相中苦笑道,“乘風,刑訊逼供不可取,人家完全可以翻供。”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會交出重要的證據。你以為我真的不知道輕重?隻不過是一種手段而已。”


    “反正這件事啊,現在有些複雜了,估計付強會追究此事。”


    怯!李乘風不屑的說道,“有傷嗎?誰看到我打人了?麻煩你替我寫份說明,我得迴規劃辦幹自己的事去。”


    李乘風也是鬱悶無比,好不容易要打開突破口,居然落了一身騷。紀檢部門又不是沒這樣審過,裝什麽清高。早知道這樣就該把付強帶到外麵,那樣的話說不定證據都到手了。


    李乘風開車返迴了規劃辦,在路上他跟可卿打了個電話。老丈人把嶽母從沙城接到了濟州,可卿專門請了幾天假期陪著外婆。如今可卿也得知了李乘風另外身份的重要性,她不但不怕,反而是對乘風給予了堅定的支持。


    李乘風的車子剛開進規劃辦的大院,韓波的電話就打了進來。李乘風知道肯定是張鵬書記告了他的狀,估計這一次要被踢出調查組了。


    “乘風,你小子可真是魯莽到家了,剛才張書記大發雷霆。這件事,估計區委孫書記和錢偉也會抓著不放,但是你放心,既然是我讓你加入的聯合調查組,一切責任我來擔著。不必有什麽心理負擔,該怎麽調查繼續調查下去。”


    聽到這話,李乘風頓時感覺心中一暖。他本以為韓波會訓斥他一頓,甚至讓他暫時離開聯合調查組。沒想到韓波對他如此信任,還主動要承擔責任。


    “韓副市長,我隻是嚇唬一下,絕不會留下傷。而且張書記要是晚到一會兒,今天我就能拿到證據了。隻可惜,付強正準備交待,被張書記給打斷。”


    “沒什麽可惜的,正義之路總會有荊棘的阻礙,如果都順暢的話,這世上就沒有這麽多邪惡了。好好的工作,不要有什麽壓力。”


    “謝謝領導,有您這句話,什麽壓力都不叫事。”


    掛斷電話,李乘風長出了一口氣,看樣子還得接著查。建材市場這麽好的一個突破口,總不能就這麽放棄。更何況就算是為了寧尋和黃濤,李乘風也得把付強這種人繩之以法。


    李乘風下車走進了辦公樓,前腳剛進入辦公室,徐寧後腳就跟了進來。徐寧上下打量著李乘風,伸出了大拇指。


    “剛聽說,牛~確實牛,我徐寧算是服氣了。”


    李乘風疑惑的看著徐寧,“怎麽神神叨叨的,又發生了什麽事?”


    徐寧關上了房門,謹慎的說道,“早上你離開之後,咱們規劃辦都傳遍了,說你昨晚麵對中區錢偉區長,居然下令直接開槍擊斃~。”


    沒等徐寧說完,李乘風打斷道,“別瞎說,那是他們故意陷害我。這種事你也信?我又不傻,再怎麽說也是幹了兩年維穩辦主任,能不知道這是什麽後果嗎。”


    徐寧心說你就別裝了,“李主任,一開始我也不信,所以專門給張謙打了電話詢問此事。李主任,也就是你能做到這樣,換個人昨晚就得被抓起來。”


    李乘風一愣,“張隊長怎麽說?”


    “您放心,防暴隊那邊已經上下統一口徑,打死也不承認您下過那樣的命令。要不是我跟張謙關係不錯,他也不會跟我說實話。”


    “不是,你等會,現在就給張隊長打電話,我來問問他。”李乘風越聽越覺得有些怪異,難不成真是自己下錯了命令?


    徐寧當著李乘風的麵給張謙打了過去,李乘風接過電話問道,“張隊長,這裏沒外人,您跟我說實話,我昨天到底下達的是什麽命令?”


    “李主任,您昨天~確實是下達就地擊斃的命令。但這件事過去了,連王局長也下了封口令。”


    李乘風一拍額頭,總算是明白昨天錢偉為何會這麽震怒。好在他的硬氣震懾住了眾人,更何況這是市局王高戰局長給他的授權,防暴隊的那些人才統一了口徑。要不然,這件事還真是挺嚴重。


    徐寧收起電話之後,繼續問道,“我聽說您是一個人單獨把那兩位省紀委的同誌營救了出來,李主任,如果真是這樣的話,你不進入警局係統,那真是屈才了。”


    李乘風苦笑道,“老徐,我現在是犯了大錯誤,你就別拿我開心了。還是說說咱們眼前的事吧,萬祥那邊,趙主任是否拒絕了嶺南工程部?”


    徐寧說道,“趙主任正為此事被市建委喊去了,估計他頂不住。畢竟萬祥可是全國性的龍頭企業,拒絕也得有個合適的理由。”


    “不是拒絕萬祥,而是拒絕與萬祥嶺南工程部合作。算了,我這就跟老趙打個電話,咱們要跟萬祥合作的對象是劉虎,不是目前的萬祥嶺南工程部。”


    “這有什麽區別嗎,那劉虎據我所知隻不過是工程部裏的一個項目經理。”


    李乘風歎息道,“區別大了。”


    李乘風沒有過多的解釋,畢竟這是一種開後門的行為,說出來也不光彩。李乘風當即給趙明才打了電話,告知他這件事是自己決定的,市建委那邊有什麽壓力就來找他。


    如今李乘風已經是惡名震天響,市建委的領導哪敢招惹這個刺頭,隻能把此事透露給了萬祥的總部。他們也不知道萬祥嶺南工程部到底怎麽得罪了李乘風,總之這件事沒有李乘風的點頭,萬祥這邊還真難以參加規劃辦的競標。畢竟李乘風是規劃辦的副主任兼督察,隨便找個借口就能拒絕。


    此時,在醫院裏就診的付強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遍,除了三高一切正常。付強心裏別提多憋屈了,早知這樣當時就該一頭撞在桌角上,哪怕遭點罪也能把李乘風那混蛋整下去。現在倒好,想告他都驗不出傷來。更何況以李乘風那無敵的無賴嘴臉,付強知道他根本不會承認。


    錢偉也來到了醫院看望‘受傷’的付強,在得知消息之時錢偉心中還驚喜萬分,但看到付強一切正常,錢偉頓時大失所望。


    “付強,你打電話不是說重傷嗎?傷到哪裏了?腮幫子上連個指印也沒有啊?”


    付強委屈的說道,“錢區長,我真的差點被那小子活活給打死,這件事您可得替我做主啊。”


    錢偉氣的恨不能踢上兩腳,都要被打死了,臉上連個皮都沒破,這他媽不是睜眼說胡話嗎。錢偉現在是最恨的就是睜眼說瞎話的人,昨晚氣的他胃疼了一夜。


    “還能不能動,能動的話就跟我走,別躺在這裏丟人現眼了。”


    “不是,我沒撒謊,估計可能~是內傷。”


    錢偉心說內傷個屁,剛才他就問過大夫,難不成三高也是被打出來的。錢偉可不想讓付強在這裏耽擱下去,他現在必須要讓付強趕緊處理好那些賬目。否則一旦落入紀委手裏,他這位區長可就要成為階下囚。


    錢偉知道那些賬目非常複雜,有公賬也有私賬,到不是他們故意保留了這些罪證,隻不過牽扯到很多高官的切身利益,賬目明細必須要清楚。在黑暗的世界裏,這些人對賬目的要求比官方更加嚴格。因為一旦對不上賬,很難說清楚是誰從中多拿了一份。但凡內部產生了猜忌,這比落入紀委手裏更可怕。


    如今穆燕也是被逼的沒辦法,為了保全自己隻能毀掉一切,哪怕是辛辛苦苦這麽多年建立起來的體係土崩瓦解,隻要能保住她的位置,穆燕相信一切還能從頭再來。


    嶺南市委宣傳部部長辦公室,當穆燕得知付強‘被打’的消息,頓時心中一動計上心頭。穆燕當即讓錢偉在這件事上多做點文章,不管李乘風承認不承認,把局麵攪亂之後,才能打破韓波的正常計劃。


    穆燕現在需要的是時間,建材大市場那邊還好說,關鍵是房子山這邊牽扯到了穆燕的切身利益。最關鍵的是房子山管理的一些公賬無法銷毀,必須要把老賬逐個加以修改。這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況且還需要專業的財務人員參與進去。穆燕現在所能做的,就是盡量給房子山爭取更多的時間。


    嶺南永輝,李成功坐在辦公室裏跟陳曉刀說著付強那邊的事,大頭正在打著電話。李乘風知道有些事情官方調查,倒不如這些道上的兄弟來的痛快。他現在必須要找出胡三,或者是四號倉庫裏那些打手,以便來指證付強。


    不大一會兒,大頭放下電話,激動的說道,“風哥,查到了,看守倉庫的是孔二愣子那幫家夥。現在連同胡三都躲了出去,至於什麽時候迴來不好說。不過,孔二愣子有個兄弟叫孫強,那家夥是個孝子,隻要您願意,用他老娘一逼,那小子準迴來。”


    李乘風想了想,也感覺有些為難,連道上都講究禍不及家人,更別說他還是體製內的幹部。


    “大頭,那個孫強的老娘,多大年紀?”


    “七十多了,孫強姊妹五個,他是老小,父親早年去世,是他老娘把這幾個孩子拉扯大的。孫強前兩年進去過,就是因為有人罵他老娘。風哥,隻要您點頭,我帶幾個兄弟把人請到這裏來,也不需要動手,那家夥得到消息之後肯定迴來。”


    陳曉刀眉頭一皺,阻止道,“不能這樣做,乘風,行行有道,畢竟大家都在嶺南市麵上混口飯,你能做初一人家就能做十五。再者說,傳出去之後,以後嶺南道上可就沒兄弟了。”


    大頭不在乎的說道,“刀哥,咱現在都是成功人士,是穿西裝的人,還在乎那些幹什麽。”


    “放屁,再怎麽成功也得有個做人的底線。”


    李乘風也讚同的說道,“刀子說的對,你又不是執法人員,人家的家人要是鬧起來,這也是非法拘禁。不過,把地址給我,我可以用官方的名義去家訪一下。迴頭是岸,估計老太太也不希望看到兒子再進去。”


    “那老太太的家就離咱們酒中仙酒廠不遠,住在大劉村。”


    李乘風記下了地址,準備明天喊著梁讚去一趟。畢竟這種事有個穿製服的跟著顯得正規,而且還有一定的威懾力。


    就在李乘風準備好好的休息一晚,某網站上,一篇怒指李乘風惡行的文章悄然傳播出去。文章寫的非常犀利,一看就是個文案高手。


    文章羅列出李乘風八大罪狀,從當初的省委黨校打架,到如今的私刑逼供,其惡行簡直是罄竹難書。文筆精彩之處,猶如一根燃起的火苗,投入到潑滿汽油的幹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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