嶺南市政府,霍金喜市長上任之後,不像呂文多當時那樣,又是開會又是研究,光是副市長分工就協商了一個來月。霍金喜則是雷厲風行,與韓波簡單一商議,就定下來各自的分工。安排完畢,霍金喜當即帶著鄭獬副市長奔赴各個區縣實地調研。


    霍金喜的工作重心很明確,當下的嶺南還是農業大市,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保農促農發展三產。保證了廣大農民兄弟的利益,也就保住了嶺南經濟的基本盤。


    而韓波這邊,則是主抓工業,引進高科技產業,大力扶持小私營工商企業,並且保障好工人的再就業。兩個人分頭行動,發現問題再匯集一處進行協商。霍金喜和韓波的高效工作,立馬帶動了整個市政府都忙碌起來。


    當然,霍金喜與韓波都還沒忘記gdp增收的另外一個亮點,那就是房地產建築行業。隨著改革開放的發展和推進,房地產行業異軍突起,隱然成為各個地市的指標支柱。不過,嶺南的房地產行業卻有些畸形,指標上去了,市政府的行政收入卻原地不動,甚至國營建築行業還處於連年虧損之中。


    霍金喜和韓波都知道,光是指標好看沒用,市政府的收入沒有增加,各項開支費用依然還要借貸。為此,二人決定嚴肅整頓嶺南建築行業,堵住那些漏洞,讓這個行業實實在在成為嶺南市政府的聚寶盆。


    嶺南市政府,副市長韓波的辦公室,李乘風到來之後,韓波轉達了市長霍金喜的工作指示。


    韓波看著三人,認真的說道,“馮主任和楚主任,你們二人代表著省市兩級紀委,由你倆牽頭,我堅信很快就能改變嶺南地產行業的風氣。至於具體怎麽幹,從哪裏下手,這個我不參與也不幹涉,但我能保證的是,整個嶺南市委市政府會成為你們堅強的後盾。”


    馮相中率先表態,“韓副市長,根據省委省紀委的要求,身為第四督查室主任,我完全服從嶺南市委市政府的安排。周書記也在會議上給我們做了指示,紀委工作不光是監督和調查,更是服務於經濟服務於人民的重要助力。請韓副市長放心,在嶺南期間,我會與楚晨主任積極配合,完成自己的使命。”


    韓波讚同的點了點頭,目光看向了市紀委信訪室主任楚晨,“楚晨同誌,你可是老紀檢了,馮主任的態度很堅決,有了省紀委的大力支持,你也不能落於人後。張鵬書記也跟霍市長表了態度,下一步你可要把這一攤子撐起來。”


    楚晨 謙虛的說道,“我會跟馮主任和李主任商量著來,堅決完成領導安排的任務。”


    李乘風看著韓波苦笑道,“韓副市長,我現在到底是哪頭的?”


    韓波瞪了李乘風一眼,“你小子哪頭的都不算,但哪頭有事你就去哪頭。”


    馮相中笑道,“乘風,其實韓副市長的意思,就是我和楚晨主任在明,你在暗。紀委要調查什麽,總得有個方向,有個苗頭,甚至是需要得到最初的一些證據。能不能網到魚,關鍵還得看你這邊。”


    楚晨也跟著說道,“李主任,你們規劃辦下一步所牽連的工作,每一步都與市委市紀委的要求有關。隻有把每一道關口都看住了,這才是咱們的重點。”


    李乘風笑了笑,“楚主任,我當然明白自己的位置,隻不過,咱們也得讓領導說句話才行。不然忙到最後又是一場空,那多沒意思。”


    馮相中心中一動,目光看向了韓波。韓波指了指李乘風,“就你小子話多,好,那我就給你們交個底,地產行業裏沒有上限,不管牽扯到市裏麵哪個領導幹部都會追究到底。


    乘風,這跟咱們在工作組期間不一樣,那些陳年舊賬雖然牽扯到不少領導幹部,但當時的情況確實有他們的難度。當然,還是那句話,一旦牽扯到廳級以上幹部,必須要有真憑實據。”


    楚晨暗中瞟了李乘風一眼,心說這種話也就你李乘風敢當麵問,其實楚晨也很明白,真正牽扯到一定級別的領導幹部,自會有人出麵叫停。這也不是要保護誰,任何事情都有它的兩麵性,隻能根據實際情況分析利弊了。


    韓波安排完工作,馮相中與楚晨起身告辭,李乘風卻單獨留了下來。


    房間裏隻剩下他和韓波二人,李乘風鬱悶的說道,“韓副市長,讓他們去查就行,何必大張旗鼓的把我也加入進來。”


    “怎麽,你小子怕了?”


    李乘風不屑的一撇嘴,“嗨,我怕過誰。主要是下一步我得忙著籌備婚事,怕耽擱了人家的工作。如果我隻是協助這倒無所謂,但您是讓我正式加入,到時候我這蜜月咋過。”


    韓波一愣,也有些不好意思,歉意的說道,“乘風,其實這是霍市長的意思。當然,我也同意讓你參與進來。畢竟馮相中對嶺南的政治環境不是很了解,楚晨雖然是老紀檢,但他未必敢觸碰那些人的利益。乘風,竭盡所能吧,真要是結婚~到時候再說。”


    看著韓波有相求的味道,李乘風也不便再說什麽,隻能苦笑著點了點頭。這次可卿迴家就是跟老嶽父商量婚期,而且李乘風還得抽空去一趟戰魂殿。如果規劃辦這邊一忙起來,李乘風還真有些抽不開身。


    李乘風離開了嶺南市政府,剛迴到規劃辦,就接到了阮明海的電話。


    “風哥,以後再有這樣的消息,您能不能提前說一聲。別忘了您可是永輝的大股東,總不能老是肥水外流。”


    聽著阮明海埋怨的聲音,李乘風有些蒙圈,“老阮,你說的什麽意思,我怎麽聽著有點糊塗?”


    “風哥,我指的是韓副市長的那十三條。今天全市正式發布了文件消息,以您跟韓副市長的關係,這其中有幾項他肯定征求過你的意見。”


    李乘風撓著頭,“有幾個方麵,確實問過我?”


    “那這麽說韓副市長的十三條整改意見,您事先都知道?”


    “嗯,我知道。”


    “我的風哥啊,這麽好的商機,你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不是,這跟咱們永輝有什麽關係?”


    李乘風徹底糊塗了,韓波的十三條整改意見他早就看過,隻不過這都是針對行政工作中的一些現實問題。李乘風不明白阮明海那家夥,又從中發現了什麽商機。


    “風哥,你可知市裏麵這十三條意見通過之後,市場上的反應有多大嗎。今天光是嶺南建材市場上的鋼材水泥,都上浮了百分之十。知道這是什麽概念嗎?如果您風哥提前告訴了我,一夜之間我就得囤一批。現在倒好,標號水泥嶺南都沒貨了,還得去外地掃一掃。”


    李乘風聽著眉頭一皺,“上浮這麽多?那建材商豈不是要從其它渠道大量進貨了?老阮,這會不會是有人暗中操控?”


    “風哥,韓副市長那十三條一出台,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咱們嶺南的房地產行業要全麵放開,私企參與政府地產項目不再受那些條條框框的製約。以前鋼筋建材進入嶺南,市政府方麵把價格控製的很嚴,現在一放開,價格當然要瘋漲上去。”


    李乘風點了支煙,越琢磨越有些不對,價格控製的很嚴格,按說這對市場對項目都是好事,“老阮,你給我說說這裏麵的問題,難道行政控製市場價,對經濟運作不利嗎?”


    阮明海解釋道,“這都是虛招,以前政府項目是統一采購,但實際上都是以次充好。如果私企參與的話,當然要從質量上做文章。帝城不就是這樣發家的嗎,他拿到的政府采購價,其實都是降低了兩個標號的價格。再加上政府補貼的部分,其實錢都讓私企和采購處賺了。”


    李乘風眉頭一皺,“那他們就不怕出現質量問題?”


    “質量上出不出現問題,那是人家質監方麵說了算。要知道正常的七十年住宅樓,你十五年之後牆體開裂,誰知道原因在哪一方。再說了,有多少能堅持到三十年,到時候質檢員是否還活著都是個謎。


    風哥,我知道您的意思,這裏麵查不盡,水至清則無魚,否則就沒人幹了。我現在最想知道的下一步市區中心是南移還是西去,規劃辦的項目咱們可以不參與,但囤幾塊地皮總不會讓您風哥為難吧。”


    李乘風撓了撓頭,“老阮,迴頭再說吧,虧不了咱們自己人。”


    李乘風掛斷了電話,阮明海的這一通電話,倒是給他指引了方向。別看韓波的嶺南十三章已經出台,但以前的項目依然還在延續。如果真像阮明海說的那樣,采購處與負責檢驗的這些部門,一查一個準。


    李乘風把消息透露給了馮相中,他知道馮相中還從省裏帶來四位督查室成員。這些人臉生,可以讓他們去嶺南官方的建材大市場去看一看,或許能從中發現不少問題。現在李成功早已成了‘名人’,他知道自己去了之後,隻能是熱烈歡迎和接待,什麽問題都看不出來。


    次日上午,李乘風剛一上班,劉虎就早早的來到了規劃辦。不過,隻有劉虎,李乘風並未見到梁宏偉。李乘風對劉虎一直有著不好的印象,更別說這家夥居然以電廠生活園質量做要挾。


    “劉虎,小梁呢,他怎麽沒來?”


    劉虎嘿嘿一笑,“李主任,我知道您的意思,其實咱們之間所商談的問題,他在場的話有些不方便。不過您放心,我劉虎絕不會虧待了他。”


    劉虎說著,恭恭敬敬遞了支煙。李乘風心說李玲家的那位小老公,還是欠缺經驗啊,這麽好的上位機會給了他,居然不會用。


    “劉虎,現在市裏麵什麽情況你應該知道了吧。說實話,估計這一次規劃辦的投標競爭會很激烈。另外來說,趙明才主任已經向你們萬祥發出了邀請,但不是你。”


    劉虎點了點頭,“我知道,趙主任是邀請了萬祥集團嶺南事業部的部長。不過這沒關係,咱們的合作繼續進行,隻要您李主任肯幫忙,我絕對會把這個部長給取代。”


    李乘風疑惑的看著劉虎,“你要我怎麽幫忙?違反紀律的事我可不幹。”


    劉虎微微一笑,“當然不能讓您李主任犯錯誤,但隻需略微透露點消息即可。李主任,其實您幫了我並沒壞處,以目前嶺南的發展局勢,三年之內也就能剩下一兩家龍頭企業。剩下的,也就是一建和二城建那種半死不活的單位。帝城的老胡是什麽人,您李主任比我清楚,那家夥絕不會看著永輝踩在自己的頭上。”


    李乘風冷笑道,“你的意思,能幫著永輝幹掉帝城?”


    劉虎點了點頭,“李主任,現如今嶺南地產業開始進入高速發展期,永輝的技術和資質都還不足。別看背後有您這樣的幫著撐腰,但到了一定規模,同行之間必然會爭的你死我活。”


    “劉虎,別忘了你也是同行,誰敢保證你不會聯合帝城,暗中擠垮永輝?”


    劉虎微微一笑,“李主任,這你就多慮了。萬祥可不是本地企業,它無需跟帝城和用永輝這種規模的地產企業競爭。另外來說,郭老板現在走的是上層路線,且不說韓副市長風頭正盛,即便是您嶽父那邊,跟郭老板關係也非常好。


    為了區區一個嶺南,郭老板還不值得與您翁婿交惡。我可以這麽跟您說,如果謝副省長開口,郭老板把整個萬祥嶺南工程部送給謝副省長都無所謂。”


    李乘風心說老丈人才不會把錢看在眼裏,但不得不說,郭振跟他老丈人確實關係不錯。


    “劉虎,你憑什麽就覺得永輝自己,幹不過帝城?”


    劉虎笑道,“李主任,這方麵您接觸的時間短,技術上的缺陷,可不是有背景就能一時半會補上的。要不然,永輝的酒廠高檔住宅項目,也不會轉包給帝城了。”


    李乘風看著劉虎,不得不說這家夥確實有一套,這番話讓李乘風有些心動。


    “劉虎,電廠生活園那邊的項目,什麽時候能完全結束?”


    “您放心,不管什麽時候結束,永輝的施工都不會出現問題,這個我可以保證。”


    李乘風點了點頭,心說你小子還算識趣,膽敢再拿電廠生活園的質量問題來威脅他,李乘風都想調查一下他們所有的現場質監人員。真要是那樣,李乘風不信查不出萬祥的質量問題。


    “說吧,需要我怎麽做?”


    聽到這話,劉虎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劉虎站起身,恭敬的微微施了一禮。


    “李主任,在下真誠的邀請您,晚上一聚。您放心,亂七八糟的人我不會喊著作陪,今晚能給您李主任作陪的隻有一位,那就是淩渡的王友疆縣長。”


    李乘風疑惑的看著劉虎,“有什麽事不能在這裏說,何必非要請客吃飯?”


    “請客吃飯都是小事,主要是想~跟您李主任重新認識一下。以前的劉虎有對不住的地方,也算是給您賠個不是。”


    李乘風看著劉虎,既然要跟他合作,總要給他一個麵子。


    “那你來定吧,不過,晚上我也帶個人過去,永輝的阮明海。”


    “沒問題,我也想著能與阮總多溝通溝通。”


    李乘風答應了劉虎,但他也得防備一手。畢竟自己對建築業還是外行,帶著阮明海那家夥,真要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李乘風相信阮明海肯定能發現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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