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迴到飯桌上,周岩看到李乘風臉色有些異樣,疑惑的問道。


    “誰的電話,不會是可卿嫂子來查崗了吧。”


    李乘風放下手機,“別把我想的這麽不堪,在家裏,咱是老大。”


    “你就吹吧,其實男人在女人麵前低低頭,不丟人。”


    “操,你小子以後準是個氣管炎。對了,老王大哥最近在局裏有些吃不開,抽空去給他壓壓陣。”


    周岩看了看正在跟高展拚酒的王立峰,笑著小聲說道,“風哥,其實老王大哥不是被人欺負,他是心理疾病。畢竟沒有根基,又是縣裏直升上來的,總覺得低人一等。不用著急,熬個半年之後,氣勢自然就上來了。”


    趙斌看著二人嘀嘀咕咕,“我說你兩個家夥,在商量什麽陰謀詭計呢。乘風,葉青去了什麽地方,得抓緊讓她迴來。部裏和省廳年底就要來測試整個係統的情況,她不來不行。”


    李乘風點了點頭,“很快就迴來,現在是在娘家。”李乘風在暗示葉青是去了幽靈的大本營。


    陳曉刀調侃道,“趙局,我覺得你這個局長當的最輕鬆,咱這個小城市敵特份子也看不上眼,市裏麵也沒人敢管你,比哪個局都自由自在。”


    趙斌苦笑道,“我都忙的轉不開屁股了,哪向你說的這麽容易。這不,省廳剛抽查完的國安巷戰射擊大部分都不達標,省廳領導把我批了一頓。我正琢磨著,從哪裏建一個綜合射擊訓練場,現在麵對複雜環境,老的射擊訓練方式已經不行了。”


    正在拚酒的高展一聽,頓時來了興趣,“趙局,永輝手裏有個地方非常合適,就是老造紙廠那塊地。裏麵廠房地形非常複雜,而且遠離居民區,當你們的特殊靶場正合適。”


    趙斌眼神一亮,“真的假的?我可不是在開玩笑。”


    高展看向了李乘風,“不信你問他,現在老造紙廠已經成為了永輝的資產。”


    李乘風點了點頭,“如果真需要,可以租給你,一年多少錢你說了算,廠房場地你就是炸壞了都不讓你賠。”


    趙斌驚喜的看著李乘風,“乘風,要是這麽說,那明天我可就要派人去找陳總簽合同了?”


    陳曉刀笑道,“趙局,大頭那家夥本來要租給別人養牛,既然趙局要用於訓練,咱們得支持國安的建設。”


    趙斌驚喜的看著眾人,沒想到這頓聚會,還意外的幫他解決了一件頭疼的大事。要知道重建一個綜合射擊訓練場,那個費用可不是一般的大。而且造紙廠的廠房民宿都很齊全,有高有低正適合作為城市巷戰特殊訓練場地。最關鍵的是遠離居民住宅區域,即便實彈打靶都可以。


    幾個人正聊著,張遠端著酒杯走了進來。別看那邊也很繁忙,但哥幾個來了,總得過來打個招唿。張遠也沒敢耽擱太久,幾杯酒之後匆匆的撤離。


    高展感慨道,“乘風,咱們在老四科的時候,我覺得什麽時候能像老張一樣就滿足了。現在看來,他還不如我呢,喝個酒都喝不安生。”


    李乘風淡淡的一笑,他知道高展和張遠現在是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張遠追求的是權,而高展已經不在乎仕途之路,甚至說,現在開除他明天就會成為永輝的副總。


    酒宴結束之後,陳曉刀開車送王立峰返迴,周岩卻上了李乘風的車。


    “怎麽,你沒開車來?”


    “他們送我過來的,剛才人多,我不便問。你明天約請霍金喜部長,但還沒告訴我,他為何要給你這個麵子?霍金喜可是南方人,別給我說你倆是親戚。”


    李乘風笑道,“我還奇怪你小子這麽有城府,終究還是問了這事。其實他跟費明部長有點淵源,我是通過費部長與他搭上的關係。另外,明天韓副市長也去,是為他組的局。”


    周岩一愣,“霍部長知道嗎?”


    “當然知道,這種事我哪敢隱瞞。”


    周岩不禁有些詫異,“霍金喜要是站在韓副市長這一邊,那這場戲有看頭了。風哥,霍金喜可是林省長的人,自林省長上任以來,除了帶著自己的機要秘書欒海城之外,霍金喜是他唯一調入山河省的嫡係。別看霍金喜剛來嶺南,但我敢保證此人今後的目標,就是直指嶺南市委書記的位置。”


    “我去,對他評價還是蠻高的嗎,不就是個市委常委嗎,論資排輩熬十年也輪不到他。”


    “這可未必,同樣的市委常委,其實份量截然不同。田浩衝周長海甚至是黃健東,他們敢跟霍金喜相提並論嗎?到了他們這種級別不但要看背景,甚至還要看背景後麵的背景。就像你老丈人一樣,如今的嚴老是什麽地位,要不然我大伯父都得對你老丈人高看一眼。”


    李乘風讚歎道,“你小子確實是個當官的材料,這玩意不服不行,老王就是再活八百歲也趕不上你。”


    周岩笑道,“你也不錯,不過你確實不適合混官場,但適合做大哥。就像永輝一樣,隻要你在,大家都有主心骨。”


    “咱倆就別互相吹了,又沒人給咱們鼓掌。明晚我去接霍金喜,你先去桃園那邊安排好。那地方僻靜,也適合說些私密事。”


    “嗯,出不了差錯,我明天提前下班,保證讓領導滿意。”周岩說完,拉開車門下了車。


    李乘風一愣,伸出頭問道,“你不是沒開車嗎?”


    “騙你的。”


    “操,這麽好的孩子也學壞了。”


    李乘風笑罵了一句,這才啟動車輛。李乘風也得迴去準備準備,明晚吃完飯之後他還得趕往明海機場,總得帶兩身換洗的衣服。


    次日一早李乘風返迴淩渡,安排了一下工作,下午五點多,李乘風不緊不慢的開車前往嶺南。為了安排死周岩,李乘風還專門給他打了個電話。得知周岩已經到了那片園林式的農家樂,李乘風這才放心。


    下班之前,韓波也提前走了一步,讓牛青開車把他送到了桃園酒家。畢竟霍金喜是市委常委,韓波總不能晚他一步到來。


    “韓副市長,晚上不管多晚,您打電話我就過來接您。”牛青說道。


    “不用了,乘風他們都有車,我跟他們的車迴去就行。”


    “好,那我先迴去了。”


    看著牛青開車離開,韓波這才轉身走了進去。周岩沒想到韓波來的這麽早,趕緊迎了上來。


    “韓副市長,我還以為您得過一會到呢,咱們先去涼亭雅座吧。”


    韓波微笑著握了握手,“周岩啊,今天可不能讓你請客,乘風那小子發財了,得好好的吃他一頓。”


    周岩還以為韓波是指永輝那邊的房地產賣的好,也沒多想。兩個人踏著青石路麵,一邊聊著一邊向裏麵走去。


    此時天氣已經轉涼,各個涼亭雅座夏天所罩的紗網已經撤掉,換成了玻璃圍窗。既不影響裏麵客人觀景,如果不想被外麵觀望的話,裏麵還可以放下窗簾。


    涼亭內的圓桌上擺放著水果,現在已經是深秋季節,裂開嘴的石榴和紫紅色的葡萄看著特別誘人。


    韓波眼神一亮,“吆喝,我前幾次來的時候可沒這個待遇,看著就有胃口。”


    周岩笑道,“韓副市長,是我來的時候順路買的,領導們都忙了一天,先吃點水果開開胃。”


    韓波不禁讚歎的看了周岩一眼,在細節方麵,李乘風那小子可想不到這些。這樣的年輕人,即便是沒有背景,也會得到領導的喜歡。


    兩個人閑聊了一會兒,韓波看了看時間,此時已經下班半個小時之久,韓波說道,“周岩,他們也快到了,咱們去迎接一下。”


    “好。”


    周岩答應一聲,二人走了出去。韓波二人剛來到前台,就看到李乘風引領著霍金喜走了進來。


    韓波熱情的迎了上去,霍金喜不好意思的說道,“韓副市長,下班的時候耽擱了一下,讓你們久等了。”


    “霍部長,我也是剛來不久,正欣賞著這裏的雅致布局呢。”


    周岩也上前打了個招唿,“霍部長好。”


    霍金喜笑著點了點頭,韓波接著說道,“霍部長,別看這小飯店不起眼,裏麵卻是別具一格,裏麵請吧,咱們一邊欣賞,一邊去涼亭雅座。”


    幾個人有說有笑向裏麵走去,當踏上青石路的那一刻,霍金喜也是眼前一亮,“還別說,錯落有致的庭院設計,頗具江南園林的風格。這地方,確實比那些金碧輝煌的酒店看上去雅致。”


    韓波嗬嗬笑道,“霍部長,你是南方城市過來的領導,在我們嶺南,骨子裏就喜歡金色,要不然上次林省長來的時候,還說盛達裝修的像個暴發戶。”


    李乘風二人走在後麵,看著周岩露出一個誇讚的表情。周岩迴視了一眼,直接豎起了中指。李乘風眼睛一瞪,氣的揮了揮拳頭。


    四個人來到涼亭,霍金喜看著裂開的石榴和紫紅色的葡萄,忍不住說道,“下午開會說的口幹舌燥,還真想潤潤嗓子。這個不錯,現在的季節,再不吃可就要過季了。”


    四個人落座,有說有笑的開始聊了起來,李乘風問道,“周岩,點菜了沒有?”


    周岩客氣的看著兩位領導,“點完了,但不知合不合兩位領導的胃口。霍部長是南方人,口味應該喜歡清淡,專門給大家點了一個滿壇香。韓副市長是北方人,當然得上一道九轉大腸。這兩道菜或許慢一點,就不知道正不正宗。”


    韓波滿意的點了點頭,霍金喜誇獎道,“韓副市長,我聽說小周曾經也是你的老部下,工作很細致啊。”


    李乘風疑惑的看著周岩,“什麽滿天香?”


    霍金喜笑著看了李乘風一眼,用帶著南方口音的普通話說道,“是滿壇香,不是滿天香,就是佛跳牆啦。”


    “嗨,我還以為鐵鍋燉大鵝呢。”李乘風自嘲的笑了起來。


    四個人別看人少,氣氛卻是很融洽。韓波與霍金喜級別對等,兩個人也相談甚歡,周岩和李乘風都是有根的人,倒也不顯得拘束。


    上了四道熱菜之後,韓波主動端起了酒杯,“霍部長,今天是乘風和周岩為您接風,我來作陪。按說這第一杯酒得是乘風說話,不過我年長兩歲,又是他的老領導,這開場白我就替他說了。來吧,咱們為霍部長的到來,幹杯。”


    霍金喜端起酒杯客氣道,“謝謝大家的盛情,來之前我與乘風見過麵,不過上任之前,費明部長就跟我提過韓副市長。說是我去了嶺南之後,要多跟韓副市長交流學習。我的酒量不太好,但這杯酒,我幹了。”


    一說到費明部長,幾個人都有了話題,韓波也說起了那位可敬的趙老爺子。得知了前因後果,霍金喜不禁對李乘風有了新的認識。


    “乘風,我在科工委工作的時候,那個玉符山水庫早已廢棄。不過費部長一直很懷念那裏,畢竟是他父親曾經戰鬥過的地方。其實有很多為國家奉獻過青春的老同誌,他們並沒有享受過什麽奢華的生活,這些老同誌們,值得我輩學習啊。”


    韓波讚同道,“是啊,我們現在很多幹部,正是缺乏老一輩的這種無私奉獻精神,隻想著一己之私。如果能把這種無私奉獻繼承和發揚下去,國之大幸啊。”


    霍金喜看了看眾人,忽然問道,“韓副市長,我來嶺南的時間不長,最近那個橡膠廠廠長要更換的事情,到底是什麽原因?”


    霍金喜很明白人家請他來的目的,既然來了,莫不如他主動提出來,也顯得自己坦率。


    韓波正想找話題轉到這上麵,看到霍金喜主動問起,正要說出自己的看法,李乘風忽然說道,“周岩,咱們去看看那個滿盆香好了沒有,怎麽這麽久。”


    兩個人站起身借故走了出去,把空間留給了霍金喜和韓波二人。


    韓波把前因後果說了一遍,其實他知道自己即便是不說,霍金喜也應該很清楚。介紹完情況,韓波苦笑著說道,“霍部長,其實在這件事上我也該反思。站在個人利益的角度上,既然工作組解散了,我就不該再參與此事。但站在工人利益以及咱們嶺南整體規劃上,我覺得~該表達的意見還得要說出來。”


    霍金喜也苦笑著搖了搖頭,“讓一個劇團的團長,去接管一個發展勢頭如此優秀的企業,也真能想的出來。韓副市長,來嶺南之前林省長就告誡過我,說是山河省大部分地區領導的思想還很落後,沒有南方城市那種敢打敢拚的勇氣和幹勁。來嶺南之後我才發現,不是思想落後,而是有些人根本就是利己主義。”


    “霍部長,您畢竟是市委常委,是領導班子成員,我覺得像這種任人唯親的事情,您也應該主持主持公道。”


    霍金喜微微一笑,端起了酒杯,“韓副市長,不是主持公道,隻能說是做好一個黨員幹部應該做的事。如果都充當老好人,咱們嶺南什麽時候才能發展上去。這杯酒,我應該敬你。”


    韓波感激的看著霍金喜,端起了酒杯,“霍部長,謝謝您的理解。”


    此時,涼亭不遠的一個長條石凳上,李乘風抽著煙,與周岩看著涼亭。李乘風不清楚二人談論的結果怎麽樣,但從今晚的氣氛上看,他覺得韓波應該是很滿意。


    李乘風不知道等他迴來之後,更換橡膠廠廠長的事情能不能塵埃落定,但他明白,韓波與穆燕之間的紛爭,依然不會停止。更何況,還有一個躲在背後的周長海,還未正式走向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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