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乘風尷尬的看了一眼謝偉國,趕緊對著電話輕聲說道。


    “我現在正忙,等會給你打過去。”


    掛斷電話,李乘風‘神色自如’的繼續倒酒。但是隱約之中,總感覺謝偉國的眼神在盯著他。好在程芳忙著端菜,不知道有個女人打來電話。


    “乘風,誰打的電話?”謝偉國忍不住問了一句。


    李乘風心中一緊,表麵上裝著淡定的迴答道,“我們工作組的小丁,原本韓副市長讓我周六把工作總結遞交過去,催的挺緊。”


    一提及韓波,張克水說道,“老謝,韓波能把嶺南的老問題解決,這個功勞可不小,連林省長去我們沙威市的時候,還專門表揚了他。”


    謝偉國點了點頭,“韓波表現的確實不錯,有魄力有勇氣,隻要在工作之外不出問題,假以時日必成大器。說到工作之外,現在省裏對年輕幹部的思想教育很重視,克水,迴頭你們市也要在這方麵抓一抓。如今都富裕了,有些年輕幹部經不住誘惑,他們的墮落往往從女人開始。”


    謝偉國說著,不經意的瞟了李乘風一眼。李乘風趕緊露出尬笑,以掩飾內心的慌亂,李乘風知道這句話就是點給他聽的。


    其實這也不怪謝偉國多心,他不擔心李乘風能做出其它錯事,反正戳破了天也有人幫他頂著。謝偉國唯一擔心的,就是李乘風與可卿之間可別有什麽矛盾。況且以謝偉國目前的地位,李乘風真要是鬧出什麽花邊新聞,他這張老臉往哪放。


    謝偉國端起了酒杯,“今天是家宴,你們二位可不要客氣。克水就不用說了,我的老搭檔,金喜與我也有五年沒見了。咱們老友相聚,不醉不歸!”


    謝偉國開了場,眾人也都端起了酒杯。一桌人談天說地,氣氛非常融洽。李乘風心中有事,還不敢半途離開去給丁薇打電話,急的他心中跟貓撓的一樣。


    好不容易熬到宴請結束,李乘風趁著謝偉國等人在客廳稍作休息之際,趕緊來到了二樓的衛生間。


    電話一接通,李乘風壓著聲音說道,“小薇,剛才有重要的領導不便接電話,你~你還好嗎?”


    “乘風哥哥,我想你了。”


    李乘風心弦一顫,頓時迴憶起兩人在郵輪上的一幕幕,“小薇,這麽久沒跟我聯係,你在什麽地方?”


    “乘風哥哥,我剛迴國,在魔都這邊處理點事情。我爸媽因為舅舅的事情受到了牽連,不過還好,他們提前去了國外。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就去找你散散心。”


    李乘風眉頭一皺,頓時明白是陸宗旭的倒台,他女婿關向海也因為腐敗問題被拿下。沒想到小薇的父母,也因這層親戚關係受到了牽連。


    要說起來,陸宗旭的倒台,導火索卻在李乘風身上。如果不是陳進當初想拿他開刀,也不至於徹底激怒了甘少皇。正是因為那一次甘少皇在高層幹部會議上的講話,才導致陸宗旭這座大廈徹底傾塌。


    聽著丁薇低落的聲音,李乘風輕聲問道,“小薇,如果有什麽困難,就跟我說一聲。”


    李乘風可不是簡單客氣一下,他知道丁薇是個很單純的女孩,如今她父母都在國外,一個從小就生活在頂流家庭中的女孩子,如今卻失去了一切的庇護。這種情況下,丁薇很難再得到以前那些尊長的支持。


    “乘風哥哥,謝謝你,我這邊沒什麽困難,隻是覺得有些難過。我爸媽的申訴已經有了結果,等處理完這邊的事,我就去找你。”


    李乘風答應了一聲,由於樓下還有客人,也不便長時間通話。不過李乘風確實對丁薇心存愧疚,在郵輪上丁薇無私的幫助了他們,李乘風也能感受出她那種毫無索取的濃濃愛意。李乘風不敢接受這份愛,但內心深處,卻始終忘不掉這道倩影。


    李乘風迴到樓下客廳,張克水與霍金喜二人也起身與謝偉國告辭。送走了二人,李乘風喝的也不少,迴到房間休息了一下。


    下午五點多,李乘風看到可卿還沒迴來,說道,“謝伯伯,程阿姨,我也迴去了。周一還得遞交工作報告,我接了可卿直接返迴嶺南。”


    程芳可舍不得讓女兒女婿這麽快就走,“乘風,急什麽,吃了晚飯再走吧。”


    謝偉國卻大度的說道,“讓他們迴去吧,晚上開車累眼睛。乘風,中午喝的不少,能行嗎?”


    “沒事,睡了一覺基本醒酒了,現在工作組基本上結束,下周我們再過來。”


    李乘風與二老告辭,開著車直奔八四零醫院。路上他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無奈之下李乘風直接打到了八四零的值班電話,找了護士長歐楊紅,這才明白可卿跟劉佳莫小燕幾個死黨,喝醉了在內部賓館睡覺呢。


    李乘風無奈的歎息一聲,隻能開車去了內部賓館。歐楊紅已經告知總台喊醒了謝可卿,李乘風來到的時候,謝可卿正站在門口等著他。


    謝可卿一上車,李乘風氣的彈了一下腦門,“喝這麽多幹什麽,就不能節製一點。”


    謝可卿心情低落的說道,“風,劉佳小燕年底都要退伍,我有點舍不得她們。你沒當過兵不知道這種分離的難過,有些戰友,恐怕一輩子都很難再相見。”


    李乘風看著可卿難過的樣子,寬慰的說道,“人生就是個聚散的過程,沒必要難過。以後想聚會的話,大不了你來出資請大家到嶺南,反正現在大小也算是個小富婆。”


    謝可卿含情脈脈的看著李乘風,她現在最值得炫耀的就是事業有成還不差錢。而且李乘風也算是嶺南年輕一代的佼佼者,卻沒有那種暴發戶式的心態,這一點最讓可卿感到欣慰。


    李乘風餘光看了看可卿,“別看了,現在咱們迴嶺南,還要不要迴家帶什麽東西?”


    謝可卿搖了搖頭,慵懶的靠在座椅上,還沒有完全醒酒的謝可卿,幹脆再睡上一覺。


    迴到了嶺南,次日一上班,李乘風就正式向韓波做了告別。如今工作組其他成員都已經散去,李乘風單獨留在這裏也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韓波沒有挽救,看著李乘風安慰道,“乘風啊,先迴淩渡穩一穩,等年後有了合適的位置,我再把你調過來。畢竟你小子隔三差五就要忙其他的事,真要是給你安排個重要崗位,說不準哪天你就要請假一個月。再者說,你在淩渡也打下的根基,上上下下都磨合的很好,把你暫時放在那裏我很放心。”


    李乘風平靜的看著韓波,“我可不是來跟您要官的,隻是覺得繼續留在這裏不合適。韓副市長,我走了之後您可要照顧好自己,馬賀偉資曆尚淺能力上還欠缺,最好把正剛調過來。別看您是副市長,身邊要是沒幾個知根知底的自己人還真不行。”


    韓波淡淡的笑道,“你小子還知道關心領導,看來這一次去老丈人家,被教育的不錯。對了,藏可迴去之後,已經調任縣委辦公室主任,他的晉升報告縣委已經報給了市委組織部。等你迴到維穩辦,有事情可以向他請示。”


    李乘風不禁一怔,沒想到連藏可也得到了提升,“韓副市長,看來您這是也沒吃虧。工作組雖然解散了,但至少您手下的兩員大將得到了晉升。而且王立峰抓住了勞動局局長這個位置,對您今後工作上的支持非常有利。繞來繞去,唯有我迴到了原點。怎麽說呢,按照道上的規矩,您這叫不仗義。”


    “去你的,你小子的晉升還用得著我來操心。”


    李乘風笑著站起身,“韓副市長,臨走前再告訴您一個好消息。咱們新任市委宣傳部長馬上就下來,他叫霍金喜,從南方調任來的幹部。這次去省城我還跟他在老丈人家裏吃了頓飯,以後在市委常委之中,想必他能支持您。”


    韓波一愣,驚喜的看著李乘風。不過韓波沒有追問什麽,從李乘風的幾句話之中,韓波敏銳的抓住了重點。南方調任的幹部,應該是林福龍省長的人,但能去謝偉國那裏吃家宴,這也足以證明林福龍與謝偉國之間,已經超出了一般幹部之間的信任。


    李乘風離開了韓波的辦公室,別看他剛才沒心沒肺的那幾句提醒,確實點中了韓波的要害。李乘風說的不錯,馬賀偉還年輕,不足以擔當韓波交給他的重任。更何況馬賀偉畢竟是穆燕安排過來的人,韓波一直在對他考察之中。如今的市政府,韓波身邊確實沒有可靠的自己人。


    韓波沉思片刻,拿起內部電話撥了一個號碼,“張遠啊,我是韓波,忙不忙?不忙的話過來聊幾句。”


    韓波經過了幾天的深思熟慮,與其培養年輕人,莫不如重新啟用張遠這個老秘書處出來的下屬。別看張遠有些敷衍趨勢又是穆燕的體係,韓波卻是很清楚他的能力。以張遠的眼光和多年的秘書經驗,韓波知道他應該能辨別出今後的大趨勢。韓波可以給張遠一次機會,但也要看張遠如何迴報。


    李乘風臨走之前,專門去了一趟永輝。李乘風準備迴去之後好好的調整一段時間,問過所有的問題之後,李乘風鄭重的把永輝托付給了阮明海。


    “老阮啊,說實在的,刀子大頭這哥幾個都是粗人,現在永輝發展的太快,甩給他們哥幾個也弄不好。永輝就拜托給你了,我們哥幾個對你都很信任。以後官場上的問題就找老高和周岩,社會上的問題你就更不用操心,大頭那家夥就能擺平。還是那句話,咱們不求賺多大的錢,別賠了就是勝利。”


    阮明海感激的看了看李乘風,又看了看陳曉刀,真誠的說道,“風哥,陳總,你們放心,我阮明海不是不知好歹之人,絕不辜負了大家的信任。”


    陳曉刀奇怪的看著李乘風,“聽你這話的意思,這段時間不鍛煉了?”


    “當然鍛煉,不過我想在淩渡自己加練一下,不再來迴跑了。不是心疼那點油錢,主要是一忙起來,隻能隔三差五的鍛煉。”


    李乘風說著握了握拳,自從眼中出現那條奇怪的虛影之後,李乘風現在與陳曉刀的對抗之中,完全能看清了他的出拳線路,如果兩個人繼續對練下去,恐怕就要見血了。


    安排完嶺南的一切,李乘風開車返迴了淩渡。這段時間的緊張工作,也讓李乘風感到有些疲憊。他累的不是身體,而是精神。特別是看過老丈人的那份內參文件,李乘風覺得自己也該冷靜下來,好好的考慮一下今後的發展。


    就在李乘風愜意的給自己放鬆一段時間,戰魂殿內,也迎來了一場隆重的儀式。與李乘風葉青當初的加入不同,韓軒之作為特殊人物,他的加入條件尤為複雜。不但要經過569局的同意,甚至還要上報到核心層麵。


    甘少皇與韓軒之經過了幾天的唇槍舌戰,韓軒之什麽條件都能答應,唯獨不答應再發下遺脈血誓。甘少皇也是倔強,不發遺脈血誓那就再餓著你。不但如此,黃鬆還每日裏拿著魁怪的殘片去饞他。經過了數日的博弈,韓軒之終於是服了軟。甚至是在咒罵之中,韓軒之同意了甘少皇的一切要求。


    戰魂殿後院殿門之外,所有人的神情都非常嚴肅。甘少皇身穿一身紫色道袍,手持一道黃色的卷宗。這一刻,他的身份不再是輝煌的甘老,而是以道門尊者的身份,來見證韓軒之的遺脈血誓。


    韓軒之穿著更為古怪,腳蹬草鞋身穿粗布長裙,赤裸的上身更是隻用草繩纏著八字衣。殿門外擺放了供桌,韓軒之左手持鼓右手持鈴,在眾人的注視之下跳了一段怪異的舞蹈。


    韓軒之嘴裏喃喃的念了一段咒文,放下鼓鈴來到了供桌之前,鄭重的雙膝跪地。


    “不孝後世韓軒之,繼承先祖趕屍傳承,在此以血脈信奉立下誓言。至此餘生,以傳承血主供奉戰魂殿,遵從戰魂殿一切條令~。如有違誓,三脈受罰,天地不容~赦!”


    韓軒之左手掐訣,右手在供桌上拿起一把鋒利的小刀,唰的一下割破了左手拇指。鮮血流淌下來,滴落到供桌上三個酒盞之中。


    甘少皇也走了過來,打開手中的那道黃色卷宗,“韓軒之,老夫甘少皇,以道門之身在此見證,彼此信守誓言,天地鑒之~!”


    甘少皇說完,同樣也以利刃割破了手指,與韓軒之一起把血色指印,按在了黃色卷宗之上。二人接過白滄海遞過來的消毒巾,簡單擦拭了一下,甘少皇雙手扶起了還跪在供桌前的韓軒之。


    “韓軒之,老夫痛恨了你一輩子,沒想到臨近燈枯油盡,卻是親手把你接了進來。天意如此啊,沒想到能陪老夫走到最後的,居然是你韓軒之。”


    韓軒之看著甘少皇,歎息道,“甘老鬼,我也躲了你大半輩子,臨到了,還是被你圈養起來。”


    甘少皇哈哈笑道,“有這麽多人給你養老送終,總比拋屍荒野強得多,你就知足吧。走,跟我進去見一見以前的那些老家夥,有幾個你還是比較熟悉。”


    甘少皇牽著韓軒之的手,二人緩慢的走進了戰魂殿。秦寬等人莊重的注目著,等待著二人從裏麵出來。整個儀軌莊重而神秘,包括白滄海與杜山也是第一次見到趕屍人的遺脈血誓。


    兩個老人在戰魂殿內,足足待了半個多小時。當殿門再次打開之時,秦寬也忍不住挺起了腰。


    甘少皇與韓軒之站在門檻之外,甘少皇欣慰的說道,“這老家夥,現在是幽靈的人了。”


    甘少皇說完,韓軒之舉起了鮮紅的右手,他也在那麵牆壁之上,按下了自己的掌印。此刻的韓軒之,仿佛是在迴憶著什麽,眼神之中充滿了滄桑。


    秦寬等人目露喜色,與李乘風和葉青的加入不同,秦寬帶領著眾人,恭敬的雙手抱拳。


    “秦寬代表所有幽靈,恭迎韓老的加入!”


    戰魂殿內,從此多了一個正常人。說他正常,實則比所有人都不正常,但韓軒之卻是幽靈成立以來,第一個沒有特殊能力的非基因變異者。


    山河省嶺南,李乘風和葉青都還不知道那個令人反胃的韓老鬼,如今已經成為幽靈之中的韓老。他們倆各自忙碌著,淩渡玉符山水庫,李乘風撐起了魚竿,靠在趙老爺子的碑亭旁抽著煙。


    這幾天李乘風過的非常悠閑,別看他甩出了魚竿,但魚鉤上根本沒有魚餌。李乘風不是為了釣魚,隻是想來這裏平靜一下紛亂的思緒。


    一陣手機鈴聲打斷了李乘風的沉思,拿起手機看的還是上次丁薇打來的那個號碼。


    李乘風按下了接聽,這一刻,他還真想聽一聽丁薇那悅耳的聲音。


    “小薇,處理完了嗎?”


    “乘風哥哥~有人~要害我。”


    李乘風拿著手機愣在了碑亭旁邊,手中的半截煙頭,也掉落在地麵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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