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對生病這件事是有些懼怕的。


    後來師父也病了,而且一病不起,身子越來越差,她的這種懼怕就更深了。


    昏昏沉沉間她仿佛又迴到了那段日子,看到師父躺在病榻上,形容枯槁,卻還努力的對她露出笑容,看上去安靜而又祥和。


    可她知道師父其實是很痛苦的,也知道他臨死前一定還想見師兄一麵。


    於是她想去把師兄找迴來,可是師父卻拉住了她,不讓她去。


    白芙固執的打好包袱準備悄悄離山,一抬眼師父卻已經死了,手邊放著一個空空的藥碗。


    服毒自盡。


    她哭的傷心,師兄這時卻出現在她身後,指著已經死去的師父,說是她殺了他!


    「我沒有,我沒有……」


    白芙哭著解釋,師兄卻說什麽都不肯相信,麵目猙獰的衝過來要掐死她。


    一個高大的身影這時陡然出現在師兄身後,一把將師兄按倒在了地上,手上鋒利的菜刀高高舉起,哢擦一聲朝著他的手腕兒就砍了過去。


    「不要……不要!」


    白芙失聲尖叫,那人這時抬起頭來,咧開嘴露出瓷白的牙,臉上濺滿了血跡。


    他撿起地上那隻斷手,對白芙晃了晃,笑著問道:「阿芙,吃嗎?」


    「啊!」


    白芙猛地睜開了眼,以為自己終於從那噩夢中擺脫出來了,入目卻是跟夢裏一模一樣的一張臉,緊緊貼在她的眼前,比夢裏還要清晰。


    她再次尖叫出聲,驚恐的向一旁躲去,心中不斷的唿喊著:救命啊!救命啊!


    可是這床上的空間太狹窄了,對身材高大的蔣巔來說更是如此。


    他猿臂一伸一把就將她撈了迴來,關切的問:「阿芙,你怎麽樣?好點兒沒有?」


    沒有!不好!一點兒都不好!求求你放過我吧……


    「我不知道你怕血,要不就不會在這院子裏用刑了。」


    蔣巔有些內疚的道。


    白芙淚流滿麵:我不是怕血,我是怕你!你快點兒放開我啊!


    「好了好了別怕別怕,我已經洗幹淨了,身上一點兒血都沒有了。」


    蔣巔把她擁在懷中溫聲安撫。


    白芙哭得不能自已,鼻端明明聞到的是皂角的香氣,卻莫名覺得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兒撲鼻而來,隻想遠離。


    蔣巔哄了半晌也不見好,愁得眉頭都快擰成了一團,還是一旁的小丫鬟看不過去,讓他先把白芙放開再說,不然怕白芙要喘不過氣了。


    他這才發覺白芙已經漲紅了臉,也不知是哭的還是被他勒的。


    蔣巔鬆手,尷尬的撓了撓頭:


    「我……我這人粗手粗腳的習慣了,下手沒個輕重,阿芙你下次要是覺得不舒服了就說一聲,我立馬放開你。」


    說你個頭啊!我能說嗎!


    「哦對了你不會說話……」


    蔣巔又摸了摸鼻子。


    「那……那你就戳我一下,戳我一下我就知道了!」


    戳戳戳!我戳瞎你你信不信啊!


    白芙心裏發狠,實際上卻怕得不行,縮在床角瑟瑟發抖,看也不敢看他一眼。


    「將軍,先讓姑娘把藥喝了吧,不然該涼了。」


    小丫鬟捧著藥碗說道。


    「對,該喝藥了!」


    蔣巔將碗接了過來,舀了一勺要親自喂給她。


    白芙卻縮迴角落裏不肯出來,任他如何哄勸也不行。


    「再不過來我可直接給你灌了!」


    蔣巔故意黑著臉嚇唬她。


    白芙一聽,哭的更厲害了,直在心裏哭爹喊娘。


    蔣巔又好言勸了幾句,見怎麽都沒辦法讓她冷靜下來乖乖喝藥,索性真的將她拉了出來,像她昏迷時那般,自己仰頭喝了一口,然後對著她的嘴就湊了過去。


    白芙冷不防被嗆了一口,迴過神後又羞又惱,下意識的用力推開了他。


    蔣巔擦擦嘴角,勾唇一笑:「你不喝我就繼續灌,你自己看著辦。」


    說著又要含一口到嘴裏。


    可藥碗剛剛湊到嘴邊,卻被白芙一把搶了過去,三兩口就喝了個精光。


    蔣巔笑了笑,將那藥碗拿了迴來,給她擦了擦嘴角的藥汁。


    「這就對了嘛,生病不喝藥怎麽行?你又不是小孩子,怎麽不聽話呢。」


    白芙不理他,擦著眼淚再次縮迴到床角去了,扯過被子就蒙住了頭。


    蔣巔將藥碗交給一旁的小丫鬟,低聲叮囑了幾句,讓她好生照看白芙,之後便轉身走了出去。


    ……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白芙覺得再不從被子裏出來自己可能就要被悶死了,這才吸著鼻子小心翼翼的將棉被掀開了一條縫隙。


    小丫鬟在旁看得直笑,掩著嘴道:「姑娘出來吧,將軍走了好一會兒了。」


    白芙蹙了蹙眉,裹著被子往外探頭,見房中真的沒了蔣巔的身影,這才長長地出了口氣,將被子從頭上扯了下來。


    小丫鬟看她病著,剛剛又哭了這麽久,怕她渴了,倒杯水遞了過去。


    「姑娘別怕,將軍雖然對那些賊人兇悍,但是對姑娘卻很溫柔的。隻不過他職責所在,難免要打打殺殺的見些血,姑娘日後習慣了就好了。」


    習慣?我才不要習慣!要習慣你自己習慣去!


    白芙瞪眼,接過杯子一飲而盡。


    小丫鬟笑了笑,轉身又給她倒了一杯。


    「奴婢綠柳,是將軍一年前從一棵柳樹下救迴來的。這裏是將軍的一處別院,將軍平日並不常迴來,更別提帶女人迴來了。」


    「姑娘還是奴婢在將軍身邊見到的第一個女子呢,而且看將軍的樣子,對姑娘很是上心,姑娘可千萬別辜負了將軍的一片好意啊。」


    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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