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鈺篇


    一望無際的金沙,能夠劃破人皮膚的風,一吸氣之間,還能夠吸進一些細沙進入鼻子裏、嘴裏,眼睛裏……


    這是齊鈺對邊境的感覺。


    他自幼開始,就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下。


    這裏缺水,缺各種食物,他們每天風吹日曬,時刻都要保護著國家安危,沒有人會去休整自己的形象。


    所以,當他年滿十八歲那年,跟隨著父親齊晨返迴京城時,他一直都是被京城那些公子哥們都笑他,笑他是一個從山上下來覓食的野猴子。


    不僅皮膚給人一種髒髒的感覺,就是臉上也是有著兩朵揮之不去的紅雲。


    這兩朵紅雲,更是給那些平日裏隻知道享受的公子哥們一個開玩笑的機會。他們就笑他的臉是猴屁股,這種玩笑話,還總是會不分任何場合的開著。


    還記得,有一次在酒樓和軍營裏的幾個將士吃酒時,又有幾個不怕死的人在樓上笑話他,是土包子,猴屁股之類的話語,更出言挑釁要讓他動手時,有一個少年站起身來,朗聲道。


    “世人一直都在說商人如何老奸巨猾,如何的低賤,更是如何的為了自己的生意可以出賣自己的良心,背叛家國。可是今天,本公子倒是覺得,原來為官者的子女,並非人人都是高貴。”


    少年的話,頓時就引來了那些嘲笑他是像猴子等人紈絝子弟的不滿。


    “風翩翩!你不要以為你們風家成為了皇商,就可以高人一等了!”


    那人站起身來,指著風翩翩的鼻子的叫罵。


    “士農工商,從來就不是真正劃分人身份高低的界限,與我來說,對這個國家有幫助的人,且不管他是奴隸、俘虜也好,還是平民,他們不濫殺無辜,不詆毀我們晉國的英雄,便是高貴的。相對於那些,整日金鑼綢緞,大魚大肉,仗著自家的身份,便欺壓百姓故意詆毀英雄的世家子弟來說,要高貴的很多。”


    那些人哪裏還不懂風翩翩這是在羞辱他們,當即紛紛提起了自己的衣袖,要和風翩翩打鬥。


    後來,還是三皇子從房間裏推門走出來,這件事情才算是暫時的得到了緩解。


    對於風翩翩,齊鈺也就深深的將這個名字記在了腦海裏,覺得此人可以相交。


    隻是後來他遭受到了那群世家子弟的暗算,中了春藥。


    他慌亂之間,在大街之上,找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


    齊鈺認為,一個女人在大街之上如此花枝招展,那就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人,說不定就是妓院裏的妓子。


    他曾經猶豫過那個女人是不是已經不幹淨了,可是後來他被那媚藥惹的,急切的需要爆發。他便強忍著,直到那女子轉角沒有人看到時,飛身將她快速帶走。


    隻是當到了房間,褪下了那個人的褲子時,齊鈺呆住了。


    那個比女子還要好看的人,竟然,是一個男人……


    可箭在弦上,他沒有再退迴去的理由。


    他隻能罔顧那少年的意願,強行的要了他……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來男人和男人之間,也可以很舒服……


    “別再讓我見到你!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這是他走的時候留下的狠話,齊鈺牢記於心。


    並不是害怕風翩翩,而是想著,風翩翩那麽不想見到他,一看到他以後,一定會很尷尬和不自然吧。


    所以,從那以後,齊鈺就再也沒有出席過任何聚會。


    不管是皇家的宴會,又或者是一些王公大臣或者是私人的邀請,他從來沒有出席過,不是拉肚子了,就是傷到了身子了,總之,他一直在齊家,深居簡出六年。


    一直到他的父親齊晨,奉皇上的命令趕往邊疆,他身為小侯爺,聽從管家的期許,開始從齊家走出,慢慢的接觸世人,開始去看那些早就已經看透的人情世故。


    可是,事情就是那麽的湊巧。


    他六年來第一次出行,卻偏偏遇見了那個,想要見到,卻害怕遇到的人,尤其還是在他,那麽狼狽的時候出現。


    齊鈺發現,每一次他遇見風翩翩的時候,風翩翩總是會在他最狼狽的時候出現。


    他又救了他,他,又欠了風翩翩一個人情。


    再相見,風翩翩依然對他冷嘲熱諷。


    他不怪風翩翩,畢竟他自己也敢到很不自在,於是,他便想著快速的逃離。


    隻是命運向來喜歡捉弄人,在他以為就此和風翩翩再次分道揚鑣的時候,他們卻被命運再一次的拴在了一起。


    皇上,竟然讓他,和風翩翩一起前往邊疆!


    那一刻,齊鈺想笑又覺得可悲。


    他越是想要逃離一個人,命運卻又讓他們在一起。


    風翩翩明顯的,對於這個安排感到了意外和不滿,可是皇命難為,他不能違抗。


    所以,隻能在出發前往邊關的時候,對他這個人是愛理不理的。


    對於風翩翩總是對他愛理不理的行為,他身邊的隨從,齊鎮總是會時不時的抱怨。


    “小侯爺,這個風公子對你一點都不好,明明是一個低賤的商人身份,可是卻給人一種高你一等的感覺,屬下真是不明白,這個家夥到底是哪裏好了,要讓主子你這麽寵著他。”


    寵著他……


    齊鈺莫名覺得這個詞匯用的好。


    “他是風家的公子,跟不慣我們這這些人在軍旅之中也是自然的。再者,這一路咱們吃穿用度也都是風家的人在出資,你就不要再嫌棄了。”


    齊鈺在安撫了齊鎮以後,就將目光看向了風翩翩。


    很奇怪,明明換這個世上那麽多的人,明明漂亮的女人也是那麽多,可是他就像是得了一種並,眼睛裏能夠看到的,也就隻有那個男人。


    看著他站在樹林的一處眉頭皺著,腿很痛的模樣,齊鈺身為軍人自然知道那是什麽。


    或許風翩翩之前也是經常騎馬,也知道騎馬時間久了會遇到什麽事情,但是他手中的藥,一定沒有他的藥好。因為這藥,可是他爹長時間在沙場根據經驗來製作的藥膏。


    磨破的大腿,隻要抹了這藥膏,就可以達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隻可惜,風翩翩對他太過厭惡了,以至於連他送的東西都是不屑一顧並且還是置之不理的。


    對於自己的一片好心被風翩翩漠視的事情,齊鈺也隻是笑笑。


    他看著天色正是大日頭,心中想的是,他們要在最快的時間感到邊疆,隻有最快到達便將,才可以抱住更多的士兵。


    可惜的是,齊鈺對敵人輕視了,也對自己高估了。


    他采取暴走形式,所有的士兵一連走了幾天幾夜都沒有好好休息過,雖然最開始風翩翩是和他建議過,要讓士兵們勞逸結合。


    可是被他委婉的拒絕了,他覺得風翩翩並不懂得軍隊的這些士兵。


    他生活在軍營十八年,自然是懂得軍營裏的這些小夥子,都是越到困境,才越是能夠爆發出自己體內能量的。不能慣著他們,就算再好的士兵,沒有緊張感,也是會廢掉的。


    但是讓齊鈺沒有想到的是,他自持不會出錯的自信,卻在下一刻,打臉了!


    突襲的刺客,讓他的士兵損失慘重,他自己更是受傷!


    那一刻,齊鈺覺得自己在風翩翩的麵前,更是抬不起頭來。


    “讓你不停,一直讓士兵們疲倦趕路!這下好了,你遭到報應了吧!”


    平坦而舒適的馬車之中,風翩翩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齊鈺沒有說話,隻是靜靜的看著風翩翩,任由他發著牢騷。


    許是因為他的目光太過火熱,所以風翩翩紅著一張臉,梗著脖子道。


    “看什麽看?沒見過美男子啊!活該遭報應!哼!”


    看著風翩翩被氣跑的身影,齊鈺笑了,即使笑容牽動了他的傷口,他也依然不覺得多疼。


    他想,如果遭到的報應是換來風翩翩的貼身照顧,他願意一直遭受這個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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