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接近年關,京城的景致就越是蕭條。


    景致的蕭條,並不代表著人數的蕭條。有一個身穿灰色衣衫的齙牙男子,疾步穿梭在了人潮擁擠的菜場和早點的鋪子。


    每到一家鋪子門前,總是會一臉震驚的和不明真相的吃菜群眾分享自己最新所得的消息。


    “誒!你們聽說了嗎?顏朝歌啊,不僅長得醜,就是連身子在出嫁之前都被人給糟蹋了!最重要的是,她不僅不知道羞恥,反倒還趾氣高揚的嫁給了六王爺!”


    一石激起千層浪,齙牙哥的話,頓時就像那石頭子在吃菜群眾和八卦熱衷者的心中,幻化成了千萬個版本。


    齙牙哥越說越烈,在眾人崇拜的目光之下,再次拋出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這顏朝歌嫁進了六王府後,仗著自己六王妃的身份,竟然目無尊長,還想要顏家的財產!一張口就是要一千萬兩黃金!這顏丞相和夫人小姐的,都被她給氣病了!”


    不過是幾句話,顏朝歌的頭上就已經帶了不知廉恥,不尊不敬不孝的大帽子。


    眾人一聽,立即開始怒了!怒的是顏朝歌過於不尊敬他們晉國的戰神!怒的是顏朝歌不孝,竟然將顏丞相一家氣的病倒!


    像是配合了流言,又像是流言就是事實的真相,早朝上的確是沒有看到顏成文的身影。


    眾位大臣也都是態度曖昧的相互看了一眼,畢竟昨日程林帝剛剛處罰了顏成文掃大街,而今天顏成文就敢曠朝,怕是有一部分是對皇上的不滿。


    下了朝後,一些顏成文手下的大臣,有意無意的透露著,顏丞相因為六王妃索要顏家財產的事情,而急的滿嘴火泡,氣急攻心倒下了。


    流言得到了官方的證實,立即就有一些百姓是圍在了六王府的門前,開始吵鬧。


    嚷嚷的內容,無外乎就是讓顏朝歌這個不知道廉恥的蕩,婦沉塘,在沉塘之前必須是和丞相府道歉!


    “去查,究竟是誰先放出來的消息。”


    公子長琴鳳眸皆是冰冷,精致又完美的下顎微微收了收,像是在思考。


    當陳墨吩咐完了消息再次迴來的時候,公子長琴總算是又開了口,抬眸望向他,麵上是冰冷的,可是話裏話外卻是給陳墨一種揶揄的感覺。


    “自顏朝歌進門,麻煩倒是天天都有。”


    陳墨聽到公子長琴這麽說,微微有些心驚。主子他,該不會是想要棄掉顏朝歌這步棋吧?


    不過,說實在的,顏朝歌好像就是一個招惹麻煩的特殊體質。這不,前日程倩倩被割舌頭,昨日十公主鬧事,今日又來一群老百姓嚷嚷。


    這一天比一天熱鬧,他覺得有一天五國的皇帝下令誅殺顏朝歌他都不會奇怪!而且,他竟然內心還相信,顏朝歌她會讓那五國的皇帝很慘……


    “其實屬下倒覺得,招惹麻煩的並非是王妃,而是王妃的那些不知足的家人。”


    宮公子長琴聽到陳墨提起顏家人,殷紅的唇勾起了一抹嘲笑。


    “不過隻是拿迴屬於自己的東西他們就已經跳腳,倘若顏朝歌那女人還討要利息,不知道顏家的人又會惹出什麽樣的笑話。”


    對於公子長琴來說,顏成文這種自以為很有本事但是又很容易被人左右思想的男人,很容易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對他沒有能好好待顏朝歌的事情而感到了後悔。


    不過,他最近,怎麽總是會想起顏朝歌?


    公子長琴輕輕上揚的唇角,在認清這個事實後,又快速的緊抿紅唇,不光麵無表情,一身的寒霜也是更加的嚴重了。


    他絕對不能對顏朝歌真的感興趣!


    陳墨不懂剛剛還好好的公子長琴,怎麽會突然之間一身冰冷讓人無法靠近。他小心翼翼的詢問:“主子可是身體的毒發作了?”


    “下去。”


    陳墨告退,後站在門前暗自的嘀咕:王爺最近和他母親的性格越來越像了,都是動不動就突然之間生氣了,而且生氣起來還都是莫名其妙的。


    難道說,他家主子是那幾天到了?


    流雲苑裏,今天顏朝歌的心情十分好。除卻了睡到自然醒,她醫治的那個小花狗竟然奇跡般的快速接納了那假肢!還十分快速的在院子裏小跑!


    心情好,不僅傷口好的快,就是連心理陰影都不存在!為了幫助小花狗度過被人斷腿的陰影,顏朝歌笑著跟在它身後。


    香兒和宜春兩人見顏朝歌這麽開心的追著狗跑,像是個孩子似的,一時間倒是也不敢將門外發生的糟心事告訴顏朝歌。


    其實顏朝歌老早就發現兩個丫頭欲言又止,隻是她們不說,她也不會主動去詢問。她不是怕事的人,可是也不想整天心情鬱悶,每天醒來都有糟心的事等著她。


    誰知道香兒和宜春兩人不說,陳墨卻是來了。


    “王妃。”一見到顏朝歌追著小狗滿院子跑的畫麵,陳墨的額頭有著幾絲黑線。大家閨秀和顏朝歌真不沾邊……


    “說吧。”顏朝歌停下身,好心情也在這瞬間就沒了蹤影。


    或許是因為她方才運動過的原因,她的聲音微微有些喘,陳墨聽著竟然覺得嬌媚!


    想想顏朝歌又是用毒又是斷人手臂用五步蛇嚇人的手段,根本都和嬌媚搭不上邊!於是陳墨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雞皮,將方才暗衛打探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匯報給了顏朝歌。


    顏朝歌聽後,櫻桃紅唇勾起一抹譏諷,暗道這顏成文真是豬腦子!一邊想著拉攏她,一邊又暗地裏誣陷她。兩麵三刀什麽的,她最討厭了!


    正了正臉色,顏朝歌雙手交疊,一股渾然天成的霸氣瞬間彰顯。


    “既然他們舍不得銀子,那就隻能要他們褪層皮了。”


    不給陳墨反應的機會,顏朝歌已經走出了流雲苑。她一路向著公子長琴的寢殿走去,而她的行蹤,也早就已經有人告訴了公子長琴。


    他正在換衣服的手微微的停頓片刻,詭異的眼前突然浮現顏朝歌為他更衣的畫麵。


    壓下了內心中的浮躁,公子長琴的眼眸變得深邃晦暗。等到顏朝歌進入寢殿的時候,就見他一身深藍色的宮裝將他整個人襯的越發的芝蘭玉樹了。


    倘若不是因為他是她名義上的丈夫,顏朝歌想自己一定會出聲打趣。可惜的是,當把一個人放在心底的時候,做起事情來都會變得小心翼翼。


    最重要的是,他們兩個人是合作的關係。公子長琴這麽膚淺的家夥,斷然是看不上樣貌醜陋的自己。


    “想要讓本王幫你?”


    見顏朝歌打量自己有些片刻的失神,公子長琴的心底有些小小的愉悅。他的樣貌如何他自然是曉得,凡是見過他樣貌的女子,都是要失神上好久。他向來最討厭這樣的女子,而顏朝歌認識了他這麽久,望著他出神這麽久,倒還是第一次。而他,也是第一次對顏朝歌望著他失神厭惡。


    日後,他多穿深藍色的衣服便是。


    他並不知道自己多穿深藍色衣服的目的是為何,他隻曉得讓顏朝歌在自己麵前出醜,他會很開心。


    公子長琴的聲音,將顏朝歌從失神之中抽出。她微微一笑,坐在了公子長琴的對麵,目光直視著他,並沒有任何的不妥。


    “不,我隻是想問王爺可還相信我?”按照往常男子的反應,在知道了妻子出嫁之前與人有染,怕是早就開始興師問罪了吧。他沒有,是不是代表著他相信她?


    “自然是相信。”她在王府的行蹤,一直有人在監視著,她的動向他一清二楚。要說出格的事情,那她也是和他……


    聽到公子長琴依然相信自己,顏朝歌內心一軟。薄紗下的唇角也是彎著的,她小手一拍那紫檀木而製作的桌子,爽快的說著。


    “等到銀子到手,賞你十分之一!”


    一千萬兩,十分之一也是一百萬兩!顏朝歌覺得自己十分的大方和豪爽!公子長琴應該會對自己感動到!不說感激涕零吧,最少也應該是敬茶表示感謝吧!


    可是為什麽公子長琴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黑了?她說錯了什麽嗎?


    深藍色的衣服本就將人襯的深沉,而此時公子長琴全身籠罩著低氣壓,讓他整個人越發的與那深藍色的宮裝一樣,高貴神秘到無法窺探。


    賞?


    公子長琴緊抿著紅唇,冷笑一聲。好一個顏朝歌!他堂堂晉國戰神六王爺!人人聞名的煞神!她竟然用賞!是在打發一個男寵嗎?


    公子長琴由內而外散發的冷意讓顏朝歌覺得他的寢殿沒有燒地龍!


    顏朝歌還沒有弄明白公子長琴為什麽生氣,就聽門外陳管家的聲音響起,說是皇宮裏召見顏朝歌和公子長琴進宮,是關於顏朝歌身份清白一事。


    一路上,公子長琴都是一副生人勿進的氣息,顏朝歌也不是不識趣的人,唯恐哪裏惹到公子長琴不喜,於是躲到了馬車的一角坐著。


    顏朝歌用眼角偷偷打量著公子長琴,見他臉上一會晴一會陰的,暗暗嘀咕:“原來古代的男人也會有那幾天。”


    “哪幾天?”公子長琴耳朵尖,聽力好。即使顏朝歌是在小小的嘀咕著,可是他還是聽見了。這個女人惹他生氣不安慰不說,還躲到一邊?哼!


    顏朝歌像是做了虧心事,連忙搖頭:“沒,沒。”內心不住的吐槽,公子長琴屬老鼠的嗎?耳朵那麽尖幹什麽!


    到了皇宮,自然就不能再用馬車了。


    顏朝歌覺得公子長琴大姨夫來了,就想著離他遠一點。可惜她的腳還沒有走出兩步,就聽到了身後男人陰測測的聲音傳來。


    “過來。”


    不容拒絕的口吻,還有那麽多侍衛看著,顏朝歌裝作不好意思,退後了兩步。


    看著公子長琴遞過來的大手,顏朝歌緩緩地將自己的手掌放在他的掌心,當那溫暖包裹她的手,顏朝歌覺得自己內心有著一股自己都弄不明白的情緒。


    公子長琴那瞬間也覺得有一股奇異的情緒蔓延了全身,麻麻的,心也緊了緊。明明,他們不是第一次牽手了。


    到了金鑾殿,顏朝歌被麵前那些個大臣是晃的眼疼。而龍椅上的程林帝也出聲,眼眸的情緒說不清是什麽,隻是口吻沒有了以往的虛偽。


    “朝歌,外麵傳聞你婚前失貞,可有此事?”


    “我,我……”


    顏朝歌欲言又止,眼裏也閃過了一絲慌亂。她怯懦的模樣,頓時就是讓程林帝愈加的相信外麵所言非虛。


    “大膽!竟敢欺君!來人,將顏朝歌拉下去打五十大板並沉塘!”終於能當著宗族的麵打壓老六了,程林帝隻覺得心情甚好!


    “等等。”公子長琴慢條斯理的阻止,後拉著顏朝歌的手緩緩的說道:“不用考慮本王的感受,你把事情都如實和父皇說吧。”


    事情?什麽事情?


    看著公子長琴淡定的模樣,莫名的,程林帝覺得有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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