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動作吸引了不少人的視線,讓更多人想入非非。


    那些人不明白老乞丐的意思,但雲奕卻能猜出一二來。


    “他甚至沒有沒去到哪裏,這是也察覺到了鬼人的氣息?”


    “說不準的,方才靈氣的碰撞說明空玉禿頭與人交了手,那胡茬漢子可沒這個本事,隻能是鬼人動的手。”


    不聽這個時候也變得格外清醒睿智。


    “無論是何種手段,出手就會留有痕跡,隻不過你修為不夠,本大爺又不擅長這些,所以我才需要保持在極為專注地狀態下,才能從眾多氣味中,找到和鬼人相似的一絲。”


    “可咱倆不是都觀察過了,他也沒有修為在身嗎?”這話並沒有解決雲奕心中的疑惑,反而讓他更為不解。


    不聽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猶豫的說道。


    “大概是本大爺在你們靈劍山裏待得太久了,這世間瞬息萬變,怕是出現了讓我也無法解釋的東西。”


    人有力窮時雲奕是知道的,他現在也算是知道,貓也有力窮的時候。


    就在雲奕思緒感到混亂的時候,不聽的聲音,再一次在識海中迴響。


    “雲小子。”


    “怎麽?”


    “要不,今晚我再去一趟禪院,若是空玉禿頭抓住了那個胡茬漢子,他應該還是會被關在戒律堂內。”


    “不可!”


    雲奕根本沒有猶豫,立刻開口拒絕。


    “這個念頭我不是沒想過,隻是你昨夜的行動已經讓他們警惕了起來,還不知道今日的戒律堂會有怎樣的布置。”


    “我不能讓你去冒險,況且就目前的形勢來看,還是神遺教與佛門禪院的明爭暗鬥,這裏麵有太多情報我們並不知曉,都是不確定的因素,我們隻能靜觀其變。”


    這一番斬釘截鐵的態度,讓不聽心裏一暖,這小子可算說了人話,不再是千萬不能給他惹麻煩。


    “要你這麽說,我又有一個想法。”


    圓潤的眼珠子轉動,聰慧的目光閃爍,不聽忍不住一陣壞笑。


    “既然無論那胡茬漢子是否被抓住,戒律堂都可能有所防備,那本大爺不去戒律堂不就好了喵。”


    “我發現這佛門禪院可不小,去其他殿宇看看也是可以的,沒準也能得到收獲,隻要不輕易的觸碰東西惹出動靜,憑借我的「秋水長天」幻術,搭配著「蜃珠」,隻要不是老禿頭他們有更加高深的法術,本大爺絕對來去自如!”


    雲奕對不聽這般描述不置可否,不過他思考的方向卻不在這邊。


    “「秋水長天」如果同時作用在咱倆的身上,能否穩定?”


    “你小子也想去禪院看看?”


    不聽偏著頭,看向雲奕。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禪院內還有諸多陣法,帶著你怕是有些不方便,若是觸動某一個陣法,看看那胡茬漢子的下場,到時候咱倆怕是逃不掉的。”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雲奕心裏有了底,嘴角也微微上揚。


    “咱這次去下麵看看!”


    -


    “雲先生,將壯壯一個人留在樹上不太好吧?”


    姚沛暖猶豫的仰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聖靈根」,擔憂地問道。


    雲奕肩扛不聽,身負長歌劍,龍行虎步,走路帶風。


    “無妨,壯壯他現在謹慎了許多,也知道輕重,肯定會待在屋裏睡覺,咱隻要不讓屋子空出來就可以了。”


    “可是,先生今夜所行之事,我並不能提供幫助,為何要帶著我一起?”


    姚沛暖跟在雲奕身後,她已經知曉雲奕的打算,隻是想不明白其中緣由,眼神閃爍著,不敢看向對方的背影。


    雲奕停下了腳步,轉過頭,一臉古怪地看向她。


    “噗。”


    不聽瞅見姚沛暖的樣子,沒忍住,先笑了出來。


    “哈哈哈,昨夜我去了一趟那裏,惹得大禿頭今天這般緊張,雲小子是怕我們開始行動的時候,帶走了「蜃珠」,你沒了它的庇佑,萬一和尚們夜裏有所行動,敲門查看,萬一和那靜心靜念兩人一般,看出你有什麽不凡之處,那就難辦嘍。”


    雖說之前就見過不聽接用雲奕的口說話,但突如其來還是讓姚沛暖又嚇了一跳。


    “嘶!不是說過,不要再這麽幹了嗎!”雲奕臉色一變,立刻小聲道,並伸手在不聽的腦袋上用力一敲。


    不聽顯然早有準備,腦袋輕輕一晃,就躲開雲奕的手指。


    “我這不是怕你越解釋,越讓人誤會嗎?”它仰起頭,說得倒是義正言辭。


    雲奕聽完,瞪了它一眼,咬牙切齒的說道。


    “那我真是要謝謝你了!”


    -


    還是白龍所在的客棧,這會兒一樓的大堂內,早就聚集了不少人在此用餐,熙熙攘攘,倒是有些茶館的模樣。


    夥計一眼就認出了雲奕,誰讓這是個牽馬而來的主兒,看樣子不差錢,為馬兒支付的草料費用,可是很高的。


    不過夥計還是有些愁眉苦臉,來到雲奕麵前訴苦道。


    “這位少爺,您看看,您家的馬兒,能不能拴起來,或者換…換一處地方?”


    雲奕沒想到夥計找上門居然會說起白龍,這種說辭像是學堂先生在向父母告狀一般。


    “發生什麽事了,說說看。”


    他皺著眉,聲音平靜,並沒有給對方怎樣的壓力。


    夥計看了他兩眼,欲言又止,最後歎了口氣道。


    “您還是跟我去後院兒看看吧。”


    雲奕點點頭,迴頭將房間的鑰匙丟給了姚沛暖。


    姚沛暖接過鑰匙後,眨了眨眼,“我與先生一同前往。”


    -


    也就是一天不見,留在這裏的白龍又怎會有多大的變化。


    雲奕的眉眼間盡是疑惑,目光也變得淩厲起來,就好似蓄勢待發,隨時可能撲出的猛獸。


    前方的夥計完全沒有察覺到雲奕警惕且防備的狀態,看見後院內的白龍後,反而愣在了原地。


    “這!這裏的三隻駱駝呢!”


    他神色慌張,轉頭左右查看,可後院內並無遮擋,這一片草棚裏沒有,後院內也沒有他口中的三隻駱駝。


    “完了完了!”夥計的四肢開始顫抖,險些摔坐在地上。


    這樣的表現太過真實,況且這人毫無修為在身,雲奕趕忙上去,伸手攙扶著他。


    夥計猛然驚醒,迴頭看著雲奕,眼神十分複雜。


    “有什麽事,但說無妨。”雲奕看出對方似乎有些顧慮,繼續道。


    “你家的馬,性子太過剛烈,其他客官留在店內的駱駝,被它踢傷了好幾次,而且它不栓韁繩,就算是駱駝被牽遠了一些,它還去踢人家。”


    有了雲奕的許諾,夥計就像是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婦。


    “這裏明明還有三隻駱駝的,現在不見了,完了!一匹駱駝可是要五兩黃金的!”


    “…”


    雲奕愣在原地,就算是不聽,也變得僵硬。


    “籲!”


    白龍仰起頭,長嘶了一聲,又被雲奕的白眼給嚇得閉上了嘴。


    打眼看去,隻見夥計所指的地方,木樁上有清晰的,新鮮的勒痕,看樣子是駱駝掙脫了束縛,跑了出去。


    “你別急,既然是馴化過的駱駝,應該是走不遠的,快出去看看。”


    雲奕二話不說,拖著夥計就朝著後門跑去,姚沛暖也緊跟其後。


    不同於夥計的盲目尋找,雲奕可是有著不聽這般強力的幫手,那靈敏的耳朵,搭配上越來越熟悉西謨環境的精神力,讓雲奕根本沒有兜什麽圈子,就在巷子裏找迴了三隻跑散的駱駝。


    好在這會兒人都不在偏僻的這邊,否則怕是被心懷不軌的人給帶走了。


    失而複得讓夥計大大的鬆了口氣,隻是迴到客棧後院看見白龍的那一刹那,臉色再次變得難看。


    “多謝客官相助,要不,您還是帶著它去別處吧,我拿這兩日的工錢補貼您的房費如何?若是今天這樣的事情再度發生,小子真是…”


    他話音未落,便被雲奕抓住了手,掌心躺著一枚碎銀。


    “你看這些,能否填補上損失?”


    雲奕憨厚的笑著,繼續道。


    “你放心,我一定會約束好它的,保管不會再出事,若是它又惹麻煩,我也照價賠償,如何?”


    夥計看了看手中的碎銀,又看了看雲奕認真的模樣。


    “成,有客官您這句話,小的一定照顧好它。”


    -


    迴到草棚中的三隻駱駝明顯十分局促,相互擠在一起,站在最邊沿的位置,腳步一刻不停的晃動,一副如坐針氈的樣子。


    目送夥計離開之後,雲奕這才將目光聚集在白龍身上。


    棕黑色的毛發似乎有些發亮,而且氣質也有所變化,看上去更加健碩高大,雙眼如同兩顆星辰般熠熠生輝。


    “啪啪!”


    雲奕來到它身邊,伸手輕輕的拍打著它的下巴。


    “怎麽你給我惹事兒了?”


    白龍似乎有些委屈,它低著頭,眼睛眨巴眨巴的,在雲奕的胸口來迴蹭。


    “傻大個子,你怎麽了?”


    眼看沒人,雲奕再次張口。


    聲音並沒有變化,可語調和語氣,嚇得白龍一激靈,在雲奕胸口前的腦袋立刻縮迴來,並往後退了一步,一臉驚恐的看著對方。


    “哈哈哈哈。”不聽笑得很開心,這還是第一次見白龍這般表情。


    “傻大個子你怕什麽,我可不會像雲小子那樣找你麻煩,你跟我說說怎麽了?”


    雖然不聽能夠借用雲奕的嘴來說話,可他並不能控製雲奕的肢體,想要抬手去摸白龍還是做不到的。


    奇怪的是,這一次的雲奕並沒有打斷它。


    白龍瞪著眼睛看了好一會兒,居然接受了這樣的解釋,搖著頭,口中發出聲響。


    “原來是這幾個家夥看你吃的不錯,想來蹭你的飯啊,那確實應該教訓,誰要是敢搶本大爺的美食,我鐵定揪下他的頭發!”


    “還有什麽,你感覺到難受,為什麽?”


    “氣氛沉重,天快塌了?”


    姚沛暖看著“雲奕”煞有介事的一字一句的說著,驚訝的合不上下巴。


    緊接著雲奕搖了搖頭,低頭從懷裏掏出他今日帶下來的“黑炭”,拋了出去。


    白龍雙眼一亮,仰起脖子,準確的接住它,並一口吞入腹中。


    “你克製些,反正它們現在怕你,就別主動招惹它們了,保持些體力。”雲奕關切的說著,沒有半分責備的語氣。


    白龍認真的點點頭,又往前一步,用腦袋蹭了蹭他。


    動作沒有遲疑停頓,它又趕緊往旁邊一挪,用腦袋去蹭一旁的姚沛暖。


    -


    客棧內,雲奕隻保留了一間客房,所以兩人一貓此刻都在這裏。


    雲奕今夜和不聽會出去辦事,姚沛暖獨自一人自然不會有什麽不便。


    但她現在腦海中並不是這些。


    “不聽前輩,你真的能聽懂白龍的話?”


    雖說之前不聽就經常在無人的時候與白龍打趣兒,但姚沛暖一直以為,隻是因為沒人搭腔,不聽太無聊才會這麽做。


    不聽明顯有些得意,它趴在桌上,搖晃著尾巴。


    “那是當然,你也不看看本大爺是誰!”


    “通過精神力波動的反饋?還是說你們禽獸之間有什麽我們聽不懂的話?”雲奕站在窗邊,透過窗戶的縫隙,能看見些「聖靈根」附近的景象。


    “什麽禽獸!你小子會不會說話,我們是…”不聽對雲奕的稱唿十分不滿意,可駁斥的話到嘴邊,又一時語塞。


    “你可以說它是獸!我不是,按照你們修行界的說法,我可是大妖怪!”


    “不過你小子說的不錯,我確實是在感受白龍的精神力波動,這世間萬物皆有精神力的存在,無非是程度的不同,修行者能夠增長和控製罷了。”


    “嘿嘿,也有例外,貓叫我能直接聽懂,若不是這西謨窮鄉僻壤的,一隻貓都沒有,我指定能給你湊出一支眼線小隊來!”


    姚沛暖抿了抿嘴,目光下移,不自覺收迴了手。


    不聽瞧見了她這般動作,又是調侃道。


    “不用這麽怕,你是人,而且是已經修行的人,我就算能感受到精神力的波動,也無法直接拆解其中含義,你不用這麽看著我,我是看著你猜到的,不是聽到了你的想法。”


    -


    太陽慢慢的從伊緒塔卡爾城西麵的城牆上墜下,黑暗慢慢籠罩了整個城池,直到天空染上了墨色。


    雲奕換上一身青灰色的衣服,哪怕是有幻術加身,他還是希望穩妥些。


    聽著從「聖靈根」上飄下來的鍾聲,雲奕睜開眼,從凳子上站起。


    “保持警惕,不要輕易開門。”


    他小聲的囑托了姚沛暖一句後,一轉身,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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