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奕用手指揉摸著自己的下巴,思索了片刻。


    “你今天遲到了,罰你中午不許吃飯,加練!”


    說罷,便頭也不迴的離開院子。


    姚沛暖嘴唇一撅,臉色一苦,有些無力吐槽,徐允在一旁安慰道:“雲道長肯定是怕你跟著他,有危險吧。”


    雲奕走上街去,在北城區的一處巷子附近,找到了一名穿著棉服,蓬頭卻又不垢麵的乞丐,程六。


    “雲先生,有什麽吩咐?”程六見雲奕走來,主動開口問道。


    “前一段時間,城裏有沒有發生過什麽不一樣的事情,特別是方府那邊?”雲奕低聲問道。


    程六略作思索,搖了搖頭,帶著歉意迴答道:“不瞞您說,前些日子大雪未停,夥計們都沒有出門,還真不知道有什麽大事,不過今早兒倒是遇見了…”


    雲奕抬手打斷了他的話:“那件事情,我已經從姚沛暖那裏知曉。”


    程六點了點頭,突然又像是想到了什麽。


    “哦,對了,方府貌似前段時間有下人去城裏藥房拿藥,有夥計留意過,也湊去看了看,都是些外傷藥物,這種東西比較常見,我們也沒有在意,算是異常嗎?”


    “最近天氣好些,沒了雪,記得讓夥計們多多注意方府的動靜,特別是那個人的,有情況立刻告訴我,切記不要主動跟蹤,夥計們做得好,過年請你們吃頓更好的。”


    “六子在此,先謝過雲先生了。”程六樂嗬的答應道。


    不知道大雪天的時候有人進城,更不知道那人被送去方府,雲奕心裏想著,莫不是寸頭自己受了傷,所以要焦急迴去?那方府的人是如何提前知曉的?


    想不通隻能先擱置在一旁,雲奕要抓緊時間修行,等開春後,商路又開始,自己也要行動了。


    ---


    方府裏安靜了好些日子,不過仍是過一段時間就有人去藥房抓藥,起初是外傷用藥多,現在則慢慢轉變到補藥。


    這些消息自然也落在雲奕的耳中,他再一次趁著夜色,偷摸的去了城裏的一處大院子。


    韓殊在鄴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雖不如方家明麵上有京城的大人物罩著,城裏許多有門路的也都知道他在京城也有大腿,而且跟方家也算是有些往來。


    這處大院兒不如方家氣派,在大小上也不遑多讓,韓殊因為之前丟失貨物的事情小心謹慎在酒樓躲了半月,現在也是能夠迴自己府中,隻是心裏仍有些畏懼,每次出行都帶上四個護衛。


    “你這裏有沒有方府什麽消息?”


    雲奕偷摸著進了院子,以他的身手,躲過府中那些家丁夥計,還是很容易的,隻是門口守著的護衛繞不開,他便讓不聽先溜進去傳個話。


    韓殊得到不聽的指示後,找了個借口臨時支開了門口的護衛,雲奕這才大搖大擺的推門走進去,又將門嚴絲合縫的關上。


    不聽的神異韓殊早已經接觸過,但每每聽見它說話,心裏還是忍不住的有些畏懼害怕,他縮著脖子,麵朝雲奕,但眼神始終沒有從不聽身上移開。


    “我也沒什麽消息,不過那人前幾日迴來了。”他開口說道,見雲奕麵無表情便意識到對方肯定早已知道此事。


    “這個時間是不是不對?”


    “是的,我之前跟你提到過他每次出去再迴來,中間的間隔雖有長有短,但都比這次的要長,這次迴來的有些快了。”


    韓殊肯定的點點頭,接著繼續道:“按照往常,他迴來後一周內,就會去酒樓找我,將當次的報酬送來,這次也拖得太久了,現在也還沒來人。”


    “明日你去方府探一探?”雲奕擺弄著手指,沒有去看韓殊。


    韓殊苦笑著,有些不情願地說道:“這…在這件事情上,我從未主動逾越過,會不會太過顯眼,讓他察覺出什麽異常?”


    “怕什麽,之前你不知道貨物是什麽,碰巧現在知道了,一方麵是去討要報酬,另一方麵是去問問有沒有給你留一顆丹藥,這麽解釋他不說不會懷疑,肯定還會很滿意,畢竟人有需求有貪念,才能更好的被掌握,做事。”


    說罷,雲奕拍了拍衣服,“我等你消息。”


    轉身帶著不聽,一溜煙兒就消失在了屋裏,隻有屋門傳來陣陣晃動,也就是前後腳的功夫,院裏被支走的護衛也都迴到院子,全然不清楚剛剛院子裏發生了什麽。


    第二日,雲奕在街上隨意晃悠,前一段時間大雪,環境太過嚴苛,張樹青便放棄了跟著雲奕的打算,現在自然也沒有恢複這個活動。


    前麵就是方府,大麵前一片平坦開闊,沒有商販敢在這裏待著,也沒有多少人會選擇從這裏路過,和一旁的街道上熙攘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


    雲奕就在人群中,今日是有集市的,大雪停後的第一次集市。


    腳步是漫無目的的閑逛,視線卻一直留在方府門口,他也不知道在街上來迴逛了多久,喂了肩上不聽多少吃的,不聽又是個無底洞,怎麽吃都沒事,在他不知情的狀況下,錢袋都在減肥。


    又晃悠了幾圈,他都覺得無聊,有些想離開,打算夜裏再去找韓殊麻煩,結果看見一道身影出現在那門前,韓殊最終還是聽從了雲奕的建議。


    見韓殊進了方府,雲奕決定在門口等等看,這時他才迴過神來,摸摸錢袋兒。


    “你吃了多少東西?”他偏頭質問坐在肩上的不聽,中氣十足聲音洪亮,引來周圍人的側目。


    不聽沒有迴應,就像是一隻平常的小貓,一臉無辜的模樣。


    集市人太多,不時就會有目光落在雲奕身上,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街旁的建築上,三樓的一處窗戶後麵,一雙漆黑的眼睛正看著他。


    這處窗戶不止能看見雲奕,還能直接看見方府門口一整塊區域,視野極好,一覽無餘。


    已經有了防備的雲奕沒有再買東西,等待了兩刻鍾的時間,就看見韓殊又從方府內出來,手裏拿著一個木盒子,就是不知道裏麵是些什麽。


    雲奕滿意的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東西放迴攤上。


    當天夜裏,雲奕如期而至,韓殊也算是有了準備,反應的也很迅速,支開護衛。


    “老爺這兩日怎麽了,想吃喝叫下人送來就好,何至於讓我們四人一起去?”


    “嗐,老爺謹慎,有我們四人一起,定能保證吃食的安全,這是對咱的信任。”


    “也是,那豈不是說,哥幾個未來一片光明啊,哈哈哈哈。”


    雲奕跟韓殊四目相對。


    “什麽消息也沒有,就給了報酬?”


    他們中間的桌上,就放著韓殊帶出方府的木盒,盒子打開,裏麵是幾塊小黃魚,成色十分不錯,不聽正伸著爪子擺弄著。


    韓殊也有些尷尬,他用手抹了一下額頭,小聲說道:“是的,我甚至都沒有看見那人,是方家老爺見的我,說明來意以後就直接帶我去拿了箱子,我還想說找對方有些事情詢問,方老爺讓我告訴他即可。”


    他吞了吞口水,繼續道:“我就按照咱之前的商量,改了改說辭,‘那麻煩方老爺告知大人一聲,還請大人多留意,莫要忘了我求的東西。’,我不知道方老爺是否知情,就不能明說了。”


    “哦,對了,我還是有些發現的。”韓殊說著,突然眼前一亮,接著說道:“我路過一處院子,牆的那邊飄來草藥的苦澀味道,但沒有看見有人往那個院子裏去,我注意到的時候,方老爺還跟我隨口說了些話,轉移了我的注意力。”


    “看來,還是需要探查方府。”雲奕心裏想著,起身就準備離開。


    見對方要走,韓殊有些不情願的開口道:“雲道長,東西是你找迴來,這報酬自然也應該是你的。”


    雲奕迴頭,看見不聽正坐在木盒旁看著自己,隨即轉身從盒子裏摸走了一塊兒揣入懷裏,動作太快韓殊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看見雲奕離開,他才敢伸頭往盒子裏看,見裏麵竟還留有黃金,眼睛瞪了老大,嘴角也是忍不住的上揚,趕忙將盒子收拾起來。


    “你怎麽不都拿走,就連我都知道那是不少錢啊?”不聽趴在雲奕肩上,小聲的問道。


    “燙手的東西罷了,誰知道有沒有暗藏玄機,還能讓別人尋著什麽找到你我。”雲奕撇嘴道。


    不聽的胡子動了動,有些埋怨的說道:“可是我都檢查過了,沒有任何異常,就是最普通不過的黃金!”


    “什麽?”雲奕停下了腳步,迴頭看了看,“現在再迴去找他要,是不是就顯得有些庸俗了?”


    不聽白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怎麽不早點說?”


    “你要走的時候,我就蹲在那裏,你看不出來是什麽意思嘛?”不聽反問道。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他又不是不知道你會說話,你就說唄!”


    “說了不還是顯得咱倆庸俗,神秘高人的設定不就崩塌了嘛!”


    漆黑的巷子裏,一人一貓爭論著,聲音惹來一陣陣狗吠,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煩,隻好夾著尾巴逃離現場。


    ---


    “山哥,咳咳。”


    見有人進屋,男子抬起頭看了看,支撐著就要起身。


    盡管這段時間又是服藥敷藥,又是吃些補品的,但之前的傷勢不輕,又在如此嚴寒苛刻的環境裏走了這麽遠的路,沒有死在路上已經是個奇跡,更不要說很快就能恢複過來。


    寸頭緩緩走到床邊坐下,伸手又將他扶著躺下。


    “你還沒恢複,就別起來了。”


    男子又緩緩躺迴床上,嘴角帶著輕鬆的笑,眼中透露著安心。


    “跟我講講,你這是怎麽了,傷得這麽重,還一個人來這裏。”


    寸頭開口問道,他也是在外收到方府傳信,府裏來了個重傷之人,而且對方卻能說出自己的名字,知道自己名字的人可不多,都也隻是知道他的外號罷了,所以他才快馬加鞭趕了迴來。


    他這句話喚醒了男子的記憶,他表情有些痛苦,情緒近乎崩潰,不過還是忍住了,深吸了一口氣,張開嘴將之前在宜城發生過的事娓娓道來。


    “我們被宜城的打更人埋伏了,除了第一個目標得手,之後的目標都是陷阱,在此之前沒有任何風聲,而且行動的時候,似乎沒有任何一個人打更人是我們的暗裝。”


    “他們都死在了當場,隻有我一個人活了下來,宜城的金鑼孔旭,還有另一個打更人,穿著見習的衣服,他倆將我藏了起來,折磨我。”


    寸頭眯著眼,自然擺放的手指不自覺地微微彎曲,擺出鉤爪的姿態,男子沒有看見對方眼神裏藏著的殺機。


    “你跟他們說了些什麽?”寸頭的聲音沒有感情,就像是簡單的詢問。


    男子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有些慌亂的掙紮著說道:“山哥,我的級別不高,也不知道什麽消息,就隨便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保命,而且,而且宜城的打更人上報的死亡名單裏,是盡數殲滅的,我現在是個死人。”


    他費勁的從身上掏出一塊木製銘牌,那是他離開之前,孔贏交給他的。


    寸頭接過銘牌,仔細地觀察撫摸,確認著確實是衙門發放的修行者身份憑證。


    “你是將我賣了?”他的目光猶如毒蛇吐信,富有侵略的盯著男子。


    “不,不敢,山哥,誰不知道山哥您的大名,我有十個膽子也不敢提您啊,您是我之前的老大,我現在算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實在無路可去,這才來投奔山哥。”


    “等你的傷養好了再說。”


    寸頭將銘牌放在床頭,起身就離開了房間。


    ---


    “山哥,你叫我?”


    方正快步走進方府裏一處房間,他身上還穿著打更人的差服,恭敬地說道。


    “小正啊,讓你手下的耳朵多注意注意,城裏最近有沒有什麽行為奇怪的生人。”


    方正點了點頭,又聽見對方繼續說道。


    “也多注意注意衙門裏的消息,特別是關於方家的,還有就是新來的打更人,加入,調來的,都要關注。”


    “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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