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可的臉上掛著胸有成竹的笑容,眼神裏似乎還有一絲挑釁。


    雲奕將木匣子拿到身前,推開上麵的蓋子,匣子內躺著一張卷起來的紅色的紙。


    將紙張取出,展開在麵前,紙上寫滿了字,字跡工整筆畫清晰,一看便知是個日夜練習的成果。


    韓殊也伸頭過來看,看見紅紙上所寫,表情十分精彩,他抬手張開嘴,剛想說著什麽,卻立刻注意到了雲奕的變化。


    隨著目光在紙上內容掃過,雲奕的臉色卻是越來越沉重,上眼皮向下耷,眼睛裏一閃一閃的,是危險的光芒。


    察覺到雲奕表情不對,韓殊識相的閉上嘴,又坐迴椅子上。


    這是一張婚契,上麵落有方可和姚沛暖的名字。


    雲奕知道婚契是娶妻的憑證,納妾少有人會特地簽婚契,不過他沒見過姚沛暖的字跡,自是無法分辨這婚契的真假。


    “她人呢?我要見見她。”


    雲奕將婚契放在桌上木匣旁邊,冷冷地開口說道,言語裏都是命令的意味,沒有商量的意思。


    “嘖嘖。”方可揮手,那家丁將婚契收迴匣子,帶了下去。


    “婚契已於這位兄弟看過了,她現在算我方府妾室,你怎還能這般無禮。”


    方可鄙夷的看著雲奕,說話間目光又移向一旁的韓殊。


    韓殊尷尬的笑了笑,屁股虛坐在凳子上輕輕挪動,有些坐立不安。


    “婚契真假誰知,我當麵問過,若她親口告訴我,我立刻就走。”


    雲奕的聲音緩和了一些,畢竟他不清楚這婚契到底是真是假,沒了那麽多底氣。


    “雲兄弟是吧?”方可輕聲道,明明剛剛見麵的時候還問了名字,隻是雲奕沒有迴答,現在竟直接道了出來。


    “暖兒提過你的大名,我當然是知道的,確實有些實力,也有些氣勢,不過這裏是鄴城,是龍你得盤著,是虎你得趴著。”


    方可的臉上仍是那種溫和的笑容,笑裏藏刀,目光如電。


    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細微的動靜。


    韓殊聽不出來,隻能是趕緊打圓場,給兩人找台階。


    而雲奕耳朵動了動,已經聽見。


    屋外起碼來了一人,這人的步伐輕盈,若非是地上有融化的雪水凝成的薄冰,雲奕也不一定能聽見。


    這說明對方實力不俗,是修行者修為絕對不比雲奕低,是武夫則代表著這人起碼已經是宗師的水平。


    “唿。”吐納術運行,雲奕目光看著方可,並用精神力展開靈氣視野,窺探靈氣走向。


    果然,他發現靈氣除了被引導靠近自己的,還有一部分在往屋外流去。


    “看來方少爺又找了打手,想來試試我了。”


    雲奕冷笑一聲,噌的一聲,長歌劍已經出鞘,三人麵前的桌子也不知道被誰從下麵一腳踢碎,韓殊被這衝擊掀開,摔坐在地上。


    叮!


    橫掃向方可的長歌劍被東西擋下,雲奕一擊沒中,已經收迴靈劍,又自上而下劈砍下來。


    崩碎的,阻擋視野的木桌碎屑中,一道身影突顯,快速貼近到雲奕跟前,單手舉起手中黝黑的東西,再次擋下長歌劍,同時另一隻手上同樣的東西朝雲奕刺來。


    雲奕沒看清是什麽,但也看得見上麵閃過的寒芒,他不敢大意,隻得放棄追擊躲閃。


    短而急促的步伐後退,那身影緊逼,雙手中的武器輪番前刺。


    後退給了雲奕反應的時間,此時他已經被逼退出房間,來到院內,他抓住機會,腳跟蹬在地上穩住身體,長歌劍自下而上,撩劍。


    叮!叮!兩聲清脆響聲,那人攻勢被破,後空翻卸下力道,落在地上的時候如羽毛一般輕盈。


    一身深棕色衣服,黑色短發,短粗的濃黑的眉毛,眉毛下雙眼圓潤有神。


    雲奕這才看得真切,對方雙手各自握著一根黑色短棍,短棍兩端都有尖銳的三棱刀刃——峨嵋刺。


    而那人的目光落在雲奕手中的長歌劍上,眼神裏有貪婪的神色。


    兩人沒有說話,那人立刻又快步上前,峨嵋刺相會交叉,在身前繞起來,讓雲奕一時間弄不清對方招式。


    唿唿,靈氣帶動氣流,雲奕沒有息事寧人的打算,他決定給方可一些顏色看看。


    叮!雲奕的長歌劍和對方的峨嵋刺再次接觸,短兵接觸一瞬,兩人就錯開了身形。


    那人剛想抓緊機會再次進攻,畢竟他的武器和招式,主打的就是迅捷。


    可他才邁開腿,又一次伸手刺去,才發覺右手的峨嵋刺已經斷裂,手握處前麵斷口整齊,三棱刀刃已經消失不見。


    不過他反應也是迅速,既然右手這般,那便換左手,同時體內活躍的靈氣已然開始運作,動作沒有停頓延遲,兩人再次接觸的時候,已經換左手過來。


    叮!啪!


    雲奕雙手握住劍柄,彈,斬。


    那人隻覺得眼前一閃,左手一震,手掌和整個胳膊都突然感到一陣麻木。


    他側著身子,腳下步伐紊亂,踉蹌地跑到一旁。


    左手手掌通紅,斷成兩截地峨嵋刺就在雲奕腳下,若非自己警惕,用靈氣輔助身法,剛剛那一劍下去,斷掉的可就不隻是自己的武器了。


    他摸了摸自己左臂,確認沒有損傷,抬起頭先看了眼屋子。


    方可此時已經站在屋門處,兩人正四目相對,眼看對方沒有其他指示,他隻能搖了搖頭,握緊拳頭。


    “倒是把好劍!”


    他輕喝一句,整個人又一次快步上前,貼近雲奕。


    雲奕持長歌劍自上而下,斜著刺向來人,那人步伐如風般飄逸,往一旁側步一分便躲開了攻擊。


    順勢右手成爪,抓向雲奕握著長歌劍的右手手腕,左手手心向內,手背往外,推打向雲奕肋下。


    雲奕想抽出右手,卻發現手腕已經被對方死死抓住,扭動身體躲開攻擊,左手拍打向對方鎖著自己的手掌,掌中有靈氣翻湧,這一擊若中,對方絕不好受。


    那人推手被躲,手腕一翻就往迴收,再次蓄勢,見雲奕左手襲來,立刻迎了上去。


    雙掌撞擊在一起,一股氣流以兩人為中心,猛地向四周擴散開來,地麵上薄薄的碎冰被吹開,門前方可的衣服和頭發都在風淩亂,他眯著眼,盯著院中的兩人。


    兩人皆咬著牙,雲奕想將對方推開,而那人現在沒了兵刃,拉開距離就隻有被宰割的份兒,肯定咬牙不退。


    雲奕收掌三寸,再次手臂手腕同時發力,手掌握拳,一擊寸拳擊打出去。


    那人隻覺得左手一空,接著立刻被雲奕的寸拳擊中,整個手臂為之一振,骨頭都發出哢哢的聲響。


    趁著對方吃癟,雲奕右臂用力,翻腕下壓,手臂逆時針旋轉,當即就甩開了對方的手爪,立刻挑劍。


    後退,仰身,抬頭,那人反應迅速,躲開雲奕這一擊。


    往後退了數步,他才站穩身體,胸前的衣服已經被這一劍劃開,露出裏麵的內襯。


    來不及查看自身狀態,長歌劍已至。


    刺,掃,砍,撩。


    雲奕動作連貫,劍招飄逸,又有靈氣加持,數次刀刃都隻距離要害一絲,險些要了那人性命。


    此刻那人隻有躲閃的功夫,衣服上的破洞變多,裏麵的棉花都被挑飛,這不是雲奕有什麽癖好或是想故意整他,還要多虧他自己身法不錯。


    “少爺,我不行了,會死的!”


    他叫喊著,這麽冷的天裏,已是滿頭大汗。


    方可縱身向前,眨眼間便衝到兩人中間,直接抬起手臂。


    咚!


    一聲略帶沉悶的聲響,他竟用胳膊擋下的長歌劍。


    “滾,廢物!”他叫罵了一聲。


    那人趕緊連滾帶爬的離開兩人,迴頭看了一眼,轉身就跑出了院子。


    方可手臂向上一頂,雲奕順勢收劍,警惕的看著方可,更是在注意擋下長歌劍的那隻手臂。


    對方全程沒有靈氣波動,看上去和普通人無異,但這擋下長歌劍的能力確實極為特別,要知道,凡鐵鑄成的峨嵋刺都已經斷在長歌劍下。


    “確實有些手段,也的確是一柄好劍,劍我也收了,開個價,如何?”


    方可沒有絲毫怯意,揚了揚眉毛,朗聲說道。


    “又是武夫打手,又是修行者算計的,既是衝突到了這裏,我想不給你點顏色看看,你怕是不會帶我去見姚沛暖了。”


    雲奕抬起長歌劍,劍尖指著方可,冷笑了一聲。


    話音剛落,人已經奔襲衝向方可。


    方可左臂在身前豎著,手心向內,右臂橫在腰間,五指朝前,手心向上,亮出一副姿態。


    右腳向前,抬左臂迎向雲奕,咚!長歌劍被擋下。


    側身,右肩前靠,一擊鐵山靠撞向對方。


    砰!


    兩人結結實實撞在一起,好在雲奕有修為在身,隻感覺體內一陣動蕩,身子被撞開,沒有大礙。


    哼!雲奕鼻子湧出口粗氣,左手食指中指並攏,在長歌劍劍身上,從劍閣往劍尖一滑,轟轟,劍身燃起橘色火焰。


    方可雖沒動作,但眼神裏帶著驚訝。


    法術,並非修行者就能習得,普通修行者得吐納鍛骨結丹之法已是難得,法術更是需要一些悟性,那些開始修行的見習打更人們都不會的。


    再次持劍上前,這之後的每一次攻擊,方可都想方設法的躲開,再不與燃燒著的長歌劍有直接接觸。


    眼看他一步步的落入下風,額頭上已經布滿汗珠,但方可仍是不肯鬆口,眼神裏也沒有慌張的神色。


    “住手!”


    牆頭傳來一聲厲喝,雲奕一愣,方可已經連續後退數步,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隻因牆上的聲音雲奕聽著覺得有些印象,所以雲奕才這般識相的,放棄即將拿下的方可停了下來。


    方可微微喘著氣,不懷好意的看了一眼雲奕,接著裝作一副很恭敬的模樣,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抱拳躬身道:“見過兩位銀鑼大人。”


    接著,兩道身影從牆上跳下,一左一右成夾擊之勢,來到雲奕身前。


    一位是雲奕之前在打更人衙門門口遇見的,與他詢問金鑼的那名俊朗的男子,另一位,則是之前銀鑼張樹青帶去飯莊吃飯,之後追擊黑衫人的胖銀鑼。


    雲奕自然是收起長歌劍,抱拳行禮道:“見過兩位銀鑼大人。”


    “為何城內持械爭鬥,更是使用靈氣法術!”俊朗的男子盯著雲奕,厲聲說道,神色極為不善。


    胖銀鑼倒是一直都是一副憨厚的笑容,他看清麵前的是雲奕小子,想著自己白得的那一扇品相不錯,能製成靈器法寶的蜃殼,身子微微往前擋住同伴一些。


    “怎麽迴事,在城裏這麽不守規矩?”


    雲奕剛想開口,就被一旁的方可搶先說道。


    “正哥,快將這人拿下,他硬闖方府,更是要我新納的小妾出來作陪,我三番五次拒絕,他心生不快,便直接動起手來,你要知道我隻是個普通人,差點死在他劍下。”


    方可話音剛落,一旁的胖銀鑼隻覺得自己話還沒聽完,那俊朗男子便要動手捉拿,十分默契。


    “方正!還未聽得他的抗辯,怎可直接動手,莫不是你又要偏袒你弟弟!”


    胖銀鑼立刻出手阻攔,言語間是在跟雲奕點明這個銀鑼和方府的關係。


    方正被胖銀鑼攔下,瞪了對方一眼,似乎在質疑對方今日怎麽會是這般,明知在自己家中,竟這麽駁自己的麵子。


    憨厚的笑容掛在臉上,胖銀鑼仍是這副模樣,沒有迴應方正的眼神。


    “哼!你有什麽要說!”


    方正冷哼一聲,收了手,看著雲奕說道。


    此刻經過胖銀鑼的提點,雲奕已經知道麵前這人的屁股是坐在哪兒的,他身子微微朝向胖銀鑼一些,抱拳說道。


    “我朋友前幾日,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擄走,擄走他的正是方府的家丁護衛,他們正是受方可指使,現在我朋友下落不明,我今日是來找方可要個說法,哪知他又是叫武夫打手,又是找來修行者,我迫不得已,自然是動手反抗。”


    雲奕的話和方可相去甚遠,方正心裏清楚弟弟是什麽樣的為人,剛要開口駁斥雲奕,哪知一旁的胖銀鑼卻率先開口道。


    “方可!他朋友現在人在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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