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樹青眯著眼看著就坐在自己麵前的雲奕,顯然是不相信他的話。


    雲奕對張樹青眼中的質疑熟視無睹,聳肩攤手,一副任人宰割隨你的便的模樣。


    兩人僵持了好一段時間,屋內靜悄悄的,隱隱約約能聽到外麵人走動說話的動靜。


    哐當!


    屋門大力撞開,一道肥碩又小巧的身影竄了進來,輕盈一跳,落在雲奕背後的床上。


    它抖了抖身子,揚起一陣灰塵,嗆得兩人直咳嗽。


    “你這是去哪了?怎麽這麽大的灰塵,還有些糊味?”


    雲奕抬手在臉前揮動,趁著灰塵被手掌帶走了些,趕緊問道。


    不聽沒有迴答雲奕的話,而是微微抬頭看了眼一旁的張樹青。


    雲奕這才意識到屋內還有別人,趕忙閉上了嘴,張樹青也沒有意識到剛剛所發生的對話有什麽異常,眼看麵前的灰塵扇不幹淨,直接用靈氣推開。


    他看著想要對話似的一貓一人,還倒是,這一人一貓關係如此親密。


    接著他上下打量著屋內的一切,既然已經用了靈氣手段,便一不做二不休。


    微弱的靈氣波動在屋內開始彌漫盤旋,反正對方不好好的將東西交出來。那麽他就準備自己動手找找。


    屋內此時波動的靈氣裏,還夾雜著他的精神力,這種法術就和不聽之前教授給雲奕的十分相似,不過明顯張樹青仗著自己修為高,用靈氣延長精神力的範圍和精準度。


    隻是他並不知道,屋內還有一個精神力比他強上數倍的貓,他的精神力在空氣中出現的那一刻,就立刻被不聽所察覺到了。


    它不動聲色的通過影響對方的精神力反饋,從而影響著對方的判斷。


    張樹青並不知曉那塊令牌就在對麵雲奕的懷中,他自以為自己比雲奕的修為高深,便可以肆無忌憚的利用法術對對方進行探查。


    不過他想的也確實不錯,自始至終雲奕都沒有察覺到他的行為,還在感慨身為打更人的對方對自己這般無賴的樣子沒有辦法,他還以為對方會用強的。


    持續了片刻,張樹青的臉上露出狐疑之色。“難道東西真的被他弄丟了?”張樹青心裏這般想道。


    又僵持了好一會兒,仍是沒有收獲,他隻得認命了,緩緩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衣裳,說道。


    “既然東西已經弄丟,那我便不找你要了,隻是之後你還是用原本的名字識人吧。”


    “是,是是。”不明所以的雲奕趕緊躬身說道。


    張樹青準備離開,雲奕趕緊將手中的錢袋又拋給了對方。


    “張大人,東西被我弄丟了沒法還,這錢您還是收迴去吧。”


    將手中的錢袋塞入懷中,張樹青輕輕地哼了聲,便轉身離開,又一陣風帶關了屋門。


    目送著張樹青離開小屋,雲奕這才抬起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他一度害怕對方施展什麽手段。


    “他可是打更人啊,就這麽放過了我?”


    “你小子竟然當著人家的麵就跟我說話,你是真的一點也不怕,我被對方發現後,又被對方抓走?”不聽搖晃著尾巴不滿的說道。


    “什麽放過你,他用精神力在這間屋子裏來來迴迴仔仔細細看過不下十次,你褲兜什麽顏色他都知道了,臭小子!”


    “什麽,這麽變態?還有,你現在就不怕他轉迴來把你抓走嗎?”雲奕先是一驚一愣,又轉念一想精神力是不聽最得意的手段,這麽說肯定是已經解決了,又反問道。


    “哼,這有什麽可怕的,他已經走了,我感覺得到。”不聽動了動耳朵。十分篤定的說道。


    “喂,雲小子,那人結果怎麽樣了?”不聽又十分好奇的問道。


    “還能怎麽樣慘死當場了唄?不過最後他死前似乎對我施展了某種法術,那是一根纖細的銀針直射我麵門而來,若非堂上打更人出手,我估計也就命喪當場了。”


    迴想起之前堂上發生的一切,雲奕不禁冷汗直流,他十分認真的看著不聽又仔細的問道。


    “你說那到底是什麽法術竟如此陰毒,他對我有這麽大的仇恨?竟有同歸於盡的打算。”


    “既然沒有靈氣波動那無非就是法器或是精神力法術,那東西你有沒有拿到手?”不聽翹著胡子思索著。


    “那東西落在了地上,立刻就被張樹青用銀鑼蓋住,並沒有給我接觸的機會,我自然也無法分辨那到底是什麽東西,不過看模樣,那應該是銀針式的法器。”


    雲奕隻能憑借著自己匆匆一瞥的記憶,推測道。


    眼看雲奕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聽幹脆就往床上一躺,也不搭理。


    “喂喂喂,你身上的灰還沒有清理幹淨呢!怎麽能往床上躺呢?”雲奕趕緊一抄手,直接將不聽抓在手中。


    這十來斤的貓落在手裏還是沉甸甸的,雲奕用手托住不聽的前肢,另一隻手在它背上和側身用力抽打,勢必要將它身上的灰塵全都打落。


    屋內頓時又揚起一陣陣燒火鍋爐的味道。


    “你不會是去後廚鍋爐裏鑽了一圈吧?”雲奕想到那些普通的貓咪,沒好氣兒的說道。


    “我有什麽辦法?外麵這麽多積雪又冷的要命,我迴來的路上還被三隻壞貓追擊,不慎落入雪中,凍得我渾身冰冷僵硬。”不聽委屈的說道,耳朵都卷在了起來。


    這個情況雲奕可不知道,他趕忙坐了下來,一臉興奮的想讓不聽給他講講發生了什麽。


    可自己的糗事,不聽哪肯告訴雲奕,這不是有損自己高大威猛且神秘的形象嗎?


    不聽掙紮著從雲奕手中跳落,一溜煙鑽進了床上的被子裏,任憑雲奕怎麽唿喊都不再出來。


    雲奕自討沒趣,也就不再理會,他重新走出房間,來到飯莊內。


    飯莊內此時已經煥然一新,和出事之前幾乎沒有區別,看到這般雷厲風行,又有真才實幹的徐老七,雲奕甚是欣慰,也覺得十分安心。


    噔噔噔。


    店外傳來一陣腳步,似乎是在門口跺腳去除鞋上的雪,接著飯莊門口的門簾再次被掀起,一位身穿破舊衣裳的靚麗身影走了進來。


    “你沒事吧?”她上下打量著雲奕關切的問道。


    雲奕倒是沒有想到,在這大大的鄴城中,還會有人來關心自己。


    “我能有什麽事情,我可是武藝高強。”


    雲奕撅了撅嘴,倔強的說道,絲毫不想自己在他人麵前落了麵子。


    “我可不擔心你會出什麽事情,你出了事情對我最大的影響便是我們這些人的飽餐沒了著落,我還想著,如果你真的出事,我們的合作能不能跟徐掌櫃再續續約?”


    姚沛暖見雲奕並無大礙,輕鬆的笑著的說道,笑容如冬季的暖陽般。


    “嗬嗬。”雲奕臉不紅心不跳的笑了兩聲,接著開口問道。


    “乘風酒樓那邊有什麽動靜嗎?”


    姚沛暖思索著搖了搖頭。


    “什麽動靜,我隻聽說了這邊發生了襲擊事件,就趕緊過來看看,還沒來得及跟兄弟們互通有無,城裏其他的情報。”


    “那就麻煩兄弟們這些日子多盯著點,我要看看乘風酒樓那邊這段時間有什麽動靜,特別是他們東家的動向。”


    雲奕的眼中露出淩厲之色,嚇得姚沛倫都往後退了半步。


    “這冬季還沒過,雪夜還沒化,我們那些人都舊衣破衫的,在這天寒地凍的街上,沒準走幾步就倒在路邊,再也醒不過來了,雲老板不表示表示?”


    姚沛暖直起身子,理直氣壯的說道。


    雲奕當然知道,對方這是在趁機和自己談條件。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似乎在計算著自己手裏還剩多少銀錢。


    “成就,讓那些兄弟添一件棉服。”他十分有底氣的說道。


    “那就謝過雲老板了。”姚沛暖笑著,根本不給雲奕反悔的機會,便轉身離開了飯莊。


    雲奕似乎也意識到了哪兒有些不對,可思來想去,一時間也沒想明白其中的奧義。


    “雲道長,今兒店裏遇到了這件事情,你說明兒我們該做些什麽,才能讓那些顧客再迴來我們這兒呢?”徐老七走了過來。有一些擔憂的問道。


    雲奕嘿嘿一笑,道:“徐掌櫃,我且問你,若是你在別人的店裏遇見這種情況,你會不會想知道發生了什麽結果,如何?”


    徐老七思索的恍然大悟道:“是呀,世人都愛湊熱鬧。今兒店裏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還有兩位打更人大人在場,那些人雖怕波及,第一時間都逃了出去,但定會對後續的故事十分好奇。”


    “所以呀,明兒什麽事兒都不用做,他們就會過來問問瞧瞧。”雲奕自信的說道。


    隨後他又低著頭輕輕的嘟囔道:“把這件事情也編寫成話本,讓壯壯一並說給他們聽聽?”


    “這倒是個好主意。”徐老七應和著說的。


    “我就隨口一說,還是別了吧。這故事裏可有兩位打更人大人呢,這麽編排他們,我估摸著明兒店都不用再開了。”雲野冷笑著提醒道。


    “嘿嘿,說的也是,那就暫且擱置吧。”徐老七這人最擅長的便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主打一個圓滑。


    第二日,果真如之前兩人所說那般,一大早店裏就來了不少人。


    “喲,徐掌櫃,你這店怎麽和昨日沒什麽區別呀?若不是昨天我就在現場,還真以為隻是坊間傳聞。”有熟絡的顧客跟著徐老七搭訕說道。


    徐老七隻是樂嗬傻笑:“嗐,昨天那人被倆打更人大人追了出去,店裏一團糟,我便立刻安排店裏夥計趕緊收拾打理,不就是怕今兒,讓諸位錯失了壯壯小師父的故事嘛。”


    “嘖嘖,徐掌櫃能否透露透露那人什麽來路,什麽情況?竟敢直接在鄴城動手,是不是你在哪招來的仇家?”那人十分好奇的追問道。


    徐老七搖了搖頭,迴答道:“我也什麽都不知道啊,這就是個無妄之災,現在那人也不知道怎麽樣,聽說是在衙門裏死了,也不知道大人們審出個什麽來沒?”


    “不說這個了,諸位裏麵二請”說著,徐老七便引著各位顧客進了飯莊。


    這個時辰壯壯還沒登場呢,飯莊的戲台上是徐老七請來的民間手藝人,上麵節目十分精彩,可台下的各位顧客,全都自顧自的議論紛紛。


    都是些之前從街頭巷尾聽來的各種版本的說辭。


    這幾日過得風平浪靜,不過是又連下了幾場大雪,同樣飄雪的還有雲奕的錢袋子。


    “ 喂,什麽情況!?幾件棉服要不了這麽些錢吧?”他皺著眉頭盯著眼前的女子。


    女子俏皮的眨了眨眼,委屈的說道:“外麵天寒地凍的,總不能隻讓三兩個人守在那兒吧?我便安排他們輪流值守,一刻也不敢歇息,就是害怕缺失了你所需要的情報。”


    “那這和那些棉服的數量也不對吧?”


    “怎麽不對了?去值守的人總得有件棉服吧?雲老板不能厚此薄彼呀。”姚沛暖笑著說道。


    雲奕瞪大了眼。“什麽意思?你是說每一個去的人都給添了件棉服,他們就不能誰去誰穿嗎?”


    姚沛暖這時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來還可以這樣的嗎?”


    “你少跟我裝傻。”雲奕咬著牙說道。不過現在說什麽也晚了,錢已經交出去了,哪還能這般輕易的要迴來。


    “哎。”雲奕無奈的歎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額頭。


    他安慰著自己,現在有了飯莊,錢沒了可以再掙。


    “那邊現在有什麽情況嗎?”


    眼看提到了正事,姚沛暖收起了輕浮的態度,這可是關係到自己和兄弟們溫飽的事情。


    她思索著認真的迴答道:“乘風酒樓一點動靜都沒有,就和往常一樣,每天來來往往、進進出出的顧客都是鄴城的人士,偶有一些生麵孔,我兄弟跟蹤了一些時間,也都沒有什麽異常。”


    “那他們的東家呢?”


    “沒見過。”提到這裏,姚沛暖眼神中帶著奇怪的神色,繼續道:“說來也奇怪。乘風酒樓的東家好像再也沒有離開過,我的人守了前門,也守了後門,都沒有看到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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