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虛弱的身體在靈氣的滋潤下開始逐漸有了變化,麵色透紅表情舒緩,雙唇也變得紅潤。


    這是他第一次嚐試通過引導靈氣來幫助他人,還是受到的宜城打更人劉小香的啟發,也得益於他跟不聽學到的精神力的使用方法有關。


    放下對方的雙臂,豆大的汗滴從他額頭滑落,這個過程消耗的精神力不少,連帶著自己的身體都有明顯的疲憊感。


    好在對方的情況穩定住了,雲奕拭去汗液,這才有功夫喘口氣,並看了看下地下洞窟內的東西。


    在女子身旁的草席上,還擺放著一個八邊的閃著金屬光澤的薄片,上麵還有個什麽東西浮在表麵。


    伸手將東西在眼前仔細端詳。


    上麵雕刻著各種圖案,浮在表麵上的是一個湯匙模樣的東西,勺裏有黑紅色的印記,拿在鼻子前麵嗅一嗅,有淡淡的血腥味。


    這是幹枯的血液痕跡,隨著雲奕的端起,湯匙的勺柄也在轉動,他這才發現勺柄一直指向的是身旁躺著的女子。


    這東西隱隱有靈氣的微微波動,是法器,雲奕在心中做了判斷。


    同時他也覺得這東西有些眼熟,不過他並不清楚這東西的作用和道理,隻是知道了那黑衣人的目標就是她。


    將這個法器裝入背囊,再將背囊移至背後,這洞內的溫度還真低,皮膚表麵的寒毛都站立起來。


    整理女子身上自己的衣服,目光掃過對方的臉龐和身體,他都趕緊將視線移至他處。


    雙手托住女子的後背和膝關節下麵,將她抱在懷裏,通道低矮,這樣可以保證女孩不會在通過的時候被通道內壁擦傷。


    彎背弓腰,一點一點的在狹小的通道內往外前進。


    通道內是一片漆黑,不過好在是直來直去的,距離也不長,又提前走過,摸索著就到了洞口。


    抬頭看著洞口處的亮光,出聲叫喊了兩聲,洞口卻沒人迴應,也不知道打更人們是不是還沒趕到。


    屈膝用力一躍,身形要比黑衣人瘦小許多的雲奕從洞口躍出,不過剛剛的消耗仍是產生了影響,還是被通道的內壁擦破了裏麵的衣衫。


    從院裏小屋內走出去,外麵似乎還有什麽動靜,哐當一聲,院子的木門被撞開,門外的人正是項健和劉銅鑼,還有身後其他幾名衙差。


    他的目光直接落到雲奕懷裏的女子身上,眼中的憤怒與怒火燃燒,快步上前就打算給雲奕一拳。


    劉銅鑼看得清楚,雲奕此刻明顯是虛弱的狀態,加之剛剛逃出去的黑衣人,想來兩者不是同夥的樣子,便一把抓住了他,示意他別輕舉妄動。


    雲奕也看得到對方的樣子,他聳肩示意他們過來。


    也不用他的示意,幾人就已經圍了上來。


    看著雲奕懷裏被他衣服蓋著的女孩,項健滿臉擔憂和溫柔之色,他緊張的看了劉銅鑼一眼。


    劉銅鑼伸手搭在女子手腕上,閉目片刻,神情放鬆,他略微驚訝的看向雲奕,好奇的問道:“你用靈氣滋養過她的身體?”


    雲奕將女子遞到項健懷中,點點頭迴應道:“是的,不過隻能是幫助她恢複一些,地下溫度太低,她還沒有蘇醒,是否脫離危險還不確定。”


    劉銅鑼拍了拍雲奕的肩膀,就像是忘記了之前劍拔弩張的關係,反而像是起碼同僚間的關係,繼續道:“她身體已經無礙了,沒想到三骨境的靈氣儲備和使用能力可以做到這樣,倒是出乎意料。”


    得知女子確實沒事了,雲奕這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這時候他才想起黑衣人,開口詢問道:“那黑衣人之前就藏匿在這裏,現在他人在哪兒,抓住了嗎?”


    “人逃往北城門去了,不過有大批同僚都趕了過去,隻要他沒到超凡,就不可能離開青城。”劉銅鑼沒有隱瞞,迴答道。


    對方落網,那麽自己的嫌疑應該就能洗清了。


    抬頭發現劉銅鑼仍看著自己,雲奕露出一副老實憨厚的笑容,說道:“我跟你迴衙門,不調查清楚我不會偷偷跑的,再說我也跑不掉。”


    劉銅鑼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微微頷首,說道:“你小子是不是以前經常犯事兒進去,怎麽這麽熟練呢。”


    “哪兒能啊,這都是無妄之災,我以前接過衙門的求援任務。”雲奕撓了撓後腦勺,說道。


    這不免讓劉銅鑼都高看他一眼,修為不高竟然還接過衙門求援任務,肯定有兩把刷子。


    一旁的項健也將自己的大衣脫下,蓋在女子的身上,他將雲奕的衣服又拋給了對方。


    伸手接過衣服,正往身上穿。


    項健自然也看到了他擦破的衣衫,外衣也隻是普通的單色粗布。


    “我妹妹這件事情,謝了,要是你真的與此事無關,我項家會賠你一套更好的。”項健的語氣沒了之前的高傲和冰冷,說完就立刻抱著女子離開,根本沒給雲奕說話的機會。


    劉銅鑼沒有跟他一起,嘴角抽動,眼角帶笑,咳嗽兩聲對雲奕說道:“你恢複恢複,跟我一起迴衙門吧。”


    雲奕當即坐下,幾個深唿吸間調整心跳頻率,接著同時運轉吐納和精神冥想,之前的消耗快速的恢複著。


    不遠處的瓦房頂上,一隻狸花貓正側躺著,此刻正是晌午,秋天的太熱驅散了早上的霧,溫暖的覆蓋在自己的毛發上。


    它打了個哈欠伸伸懶腰,抬起前爪又在嘴邊舔舐。


    “還好沒啥事情,喵,不過剛剛那人怎麽和之前的老道士有些相像呢。”看向黑衣人離開的方向,繼續念叨道:“已經沒啥動靜了,真是的,要不是怕你小子出事兒,我肯定要去看看的。”


    轉頭看向下麵坐在地上調息的雲奕,用吃人憤恨的目光狠狠的殺了他一遍,然後繼續舔舐自己的前爪。


    劉銅鑼感覺到了什麽,抬頭往四周看去,正看到在屋頂舔爪的不聽,觀察了一會兒確定它隻是一隻貓,沒什麽特別的,低頭摸了摸腰間的銅鑼,便不再理會。


    畢竟身上沒傷,隻是精神力的消耗,靈氣有之前《吞星納月》的支撐算不得什麽,所以恢複的很快。


    看到雲奕站起身來,劉銅鑼示意他跟上,之後轉身走去。


    雲奕默默的跟在他的背後,先跟著他往西走了一段,來到了城裏的主幹道上,接著轉彎往南,城中心走去。


    雲奕迴頭看向背後,可以直接看到北城門,此刻已經城門打開了一半,有不少人進出,很是熱鬧。


    “你可別試著跑啊,以你的修行,可能會被失手打死的。”劉銅鑼沒有迴頭,隻是手摸在腰間的刀柄上。


    轉過頭收迴自己的目光,雲奕輕鬆的迴答道:“不敢不敢,我又沒犯事兒,很快就能正大光明的離開了。”


    “對了,那客棧的後院馬廄裏有一匹馬,是我的,能不能將它帶去衙門,它的花銷我會承擔。”雲奕一邊試探著說著,一邊觀察著前麵劉銅鑼的反應。


    “成啊,一會兒我跟徒弟說一聲。”劉銅鑼迴答的很輕鬆幹脆。


    雲奕看他的反應,便推測到衙門應該不會為難自己。


    叮鈴咣鐺,鐵鏈的聲響在這裏迴響。


    “劉大人,今天不審嗎?”看著對方正擺弄著鐵鏈,雲奕有些無奈的,語氣卑微的說道。


    他和對方的中間,隔著一根根金屬鑄成的鐵柱牆,鐵柱上浮現著各種紋路,整個房間的牆壁,甚至頭頂的天花板和腳下的地板都是這樣的材質。


    劉銅鑼抬眼看了一他一瞬,接著低頭繼續將鐵鏈鏈接,並鎖在一起,說道:“審不了,項健的妹妹還沒醒呢,不過你也不用擔心,她身體沒事,蘇醒要不了多久,並且這間是最幹淨最好的房間了。”


    梆梆梆,他拍了拍柱子,繼續說道:“我們不會為難你的,你隻需要在這裏多待一會兒罷了。”


    雲奕有些無語,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砧板上的魚肉。


    劉銅鑼說的沒錯,這裏確實很幹淨,屋內還有整潔的桌子和床鋪,他隻能走到床鋪旁邊,在床上檢查一番確認沒有問題,這才坐在上麵。


    桌上此刻正擺放著餐食,是竟然是白米飯和三碟熟食,還熱氣升騰的樣子。


    摸向自己在咕咕叫的肚子,怪不得疲憊感一直沒有完全消退,真實的原因是自己今日到此為止都沒有進口過一粒糧食。


    衙門給自己準備了好的牢房,幹淨的餐食,他隻能勸說自己,既來之則安之,挪到桌旁狼吞虎咽的開吃起來。


    頃刻間就將桌上的飯菜一掃而空,然後他再次迴到床上,直接盤膝而坐,雙手放在膝上,手心朝天。


    吃飽的他已然有全盛時候的九層狀態,此刻並無他事,於是精神力在他的控製下,耗至枯竭,再慢慢充盈,循環往複,同時往外延伸。


    感受著精神力包裹著自己的全身,雲奕有了一絲明悟,之前和項健交手的時候,也有一種奇怪的感覺籠罩著自己,現在想來應該是和精神力相似的某種東西,沒有實體。


    牢房裏隻有火焰的光,雲奕並不清楚外麵現在是什麽時辰,過去了多久,他隻知道牢房內已經換班過幾次。


    直到現在,鐵門外再次出現了那個雲奕熟悉的身影,劉銅鑼站在門外,一旁的衙差正拿出鑰匙開鎖。


    “走吧,去衙門把這件事情說清楚吧。”劉銅鑼的聲音雖然沒什麽感情,卻也並不刻薄淩厲,看上去還很隨意的樣子。


    “沒委屈你吧。”看到雲奕走出來,他還問了一句。


    “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雖然沒有真正進過牢房,但雲奕也能猜到自己這是怎樣的環境,趕緊感激的迴答道。


    此刻太陽正懸掛在頭頂,是正午,一瞬間的陽光讓雲奕適應了好一會兒。


    這也是雲奕第一次站到衙門的審判堂內。


    堂上坐著的不是項健的那位大舅,而是一名中年女子,身穿差服,英姿颯爽,沒有說話就能從那雙明亮的雙眸裏看到嚴肅的氣勢。


    “大人,雲奕已經帶到。”劉銅鑼將雲奕帶進大堂內,拱手報告,之後在女子的示意下,退到一側,留下雲奕一人站在堂內。


    等待了片刻,鐵頭帶著鐵錘也走了進來,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不知道鐵頭今天怎麽了,臉上有傷,若不是雲奕知道始末還看到了鐵錘,八成是沒認出他來。


    緊接著是項健和他的妹妹,女孩由一名侍女攙扶著,也走進大堂坐在一側椅子上。


    嘩啦嘩啦。


    堂外傳來鐵鏈在地上拖動的聲音。


    隨著聲音越來越近,堂下人都不自覺的將目光投向門口。


    走進視野的是一位身材矮小的人,他正低著頭,雙腳被鐵鏈鎖著,隻能緩緩拖動前行。


    但是雲奕還是第一時間就認出了他,就是客棧的老板,這一身打扮和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一般無二。


    此刻的他頭發散亂,身上沒了黑衣,衣衫破爛還滲出殷紅的血跡,裸露在外的皮膚也是傷痕累累的樣子。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名之前沒有見過的打更人,他腰間掛著銀鑼,代表著他的身份。


    隨著客棧老板來到堂內,人數才算到齊,他一腳踢在客棧老板的膝關節處,對方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雲奕有些不知所措,看了那銀鑼一眼,膝蓋微微彎曲,正巧又看到一旁的劉銅鑼。


    他正憋著笑,朝自己微微搖頭,雲奕這才壯著膽子沒有跪下。


    好在那名銀鑼沒有來給雲奕一腳,而是直接走到堂上,將一個小木盒子放在公堂書案上,並遞上了一張寫滿字的紙,然後迴到堂下一側,還捅了劉銅鑼一下。


    堂上女子拿起紙張閱覽一遍,然後打開小盒,從中拿出了一顆黑色的,拇指大小的球狀東西。


    雲奕能感覺到那東西的周圍有靈氣有規律的波動,就和在丹田內的內丹一樣。


    啪!


    手邊撫尺拍下,讓人心頭一顫。


    女子聲音嚴厲且洪亮,盯著客棧掌櫃道:“堂下何人,所做何事,如實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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