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之後的幾天雲奕都待在孫府,給他準備了新的小院,他也不願意去,就還是留在之前住的院子裏。


    夫人知道這孩子不喜歡人伺候,喜歡偏一點安靜的地方,就不做強求,讓家丁給那院子屋內的東西都換成更好的新東西。


    雲奕表示不必麻煩,他還有些事情,等老爺好轉就要離開。


    沒了咒術的影響,孫老爺很快就蘇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精神也有些恍惚,夫人每天都在屋內照料著他,親力親為怕家丁做的不好。


    不聽倒是悠閑,每天都溜出孫府在榕城中亂跑,還被巡查的打更人抓迴了衙門,若不是淺色解釋,精怪進城怕是要在衙門裏吃些苦頭。


    夫人也養了隻貓,是一隻雪白的獅子貓,好像是看上不聽一樣,總是粘著不聽。


    “喂,小子,你管好府裏那隻貓行不行,它一隻公貓總往我身邊湊什麽湊,要不是看在這兒是孫凱家,我鐵定抓死它。”


    以前沒注意不聽的性別,現在才發覺它的聲線是男性,身上卻沒有掛鈴鐺,雲奕沒敢詢問這個問題,想著可能精怪和凡物不同吧。


    孫老爺的身體一天比一天好,漸漸的恢複過來,雖然比不得出事前的狀態,倒也精神清明了。


    雲奕將孫凱托自己帶的家書交給兩人,看著熟悉的字跡,父母二人的思念之情溢於言表,夫人再次流下淚水,孫老爺也是紅了眼眶。


    又問了許多關於山上的生活,雲奕入山後和孫凱並不在一起生活,不過下山之前,雲奕就考慮到這個問題,又向孫凱問了許多他的生活內容,就是為了此時講給孫父二人聽。


    聽到兒子在上山雖然修行勞累,但好在生活不算辛苦,山上其他人對他都很是和善,還有個好師傅,二老這才放下心來。


    待到孫府安定,雲奕便要啟程了,此次下山是任務在身的,先迴看看榕城是個人私心也是完成孫凱的囑托。


    再次離開孫府,這次雲奕帶走了自己房間床下埋著的那塊玉佩,四年前去靈劍派的時候,思慮再三選擇沒有帶上;此次孫府危機可能是自己帶來的,雲奕不能再將玉佩留下,並且此行仍有一個目的,就是初步查詢真相。


    先去了趟打更人衙門向淺色致謝,順帶向他尋求一些情況。


    看到雲奕的到來,淺色猜到他下山肯定有任務。


    “雲師弟是要來榕城當差嗎,師弟的修為是銅鑼門檻,可以不從見習做起,直接做銅鑼,師兄能做決定。”


    “多謝師兄好意,師兄誤會了,我此次下山是接了門中的任務,要去雲州西邊的三城去看看,師兄對那邊有什麽了解嗎?”雲奕先謝過淺色,之後說出自己此行的問題。


    淺色思索片刻,搖了搖頭,說道:“西邊三城靠近雨州,雨州多為山林,山中精怪頗多,不過也沒聽說那邊有什麽事情。”


    沒從衙門這裏得到更多消息,也不過多打擾,辭別淺色。


    徒步在榕城的街道上,有意路過茶館,進去看了看,掌櫃的是原先趙掌櫃的學徒,趙掌櫃迴了雅竹軒,原先茶館裏的夥計也都還在,免不得圍著雲奕問東問西的。


    走過翰墨書院,進去跟王老先生道了聲好,老先生看著神采奕奕的雲奕,頗為感歎,仍是問起了自己喜歡的學生孫凱,雲奕對老先生敬重,輕聲細說著孫凱的經曆。


    雖不再是學堂讀書的學生,老先生還是為他找到自己的目標感到高興。


    走著走著就走到了西城門處,不聽跳到雲奕肩上,在他耳邊說道:“小子,你不如就在榕城跟著淺色,做個打更人多好。”


    “嗬。”雲奕依然向往著安定的生活,但是想到自己的身世,和這次孫老爺的危機,他知道自己不能安居於此,無奈的笑出一聲。


    接著深吸了一口氣,對著不聽打趣道:“你別是看上城中誰家的貓了吧,不想走啦?你也可以留下,夫人本來也就當你是我撿迴來的小貓咪。”


    “別說了,孫凱家的貓真煩人,趕緊走,我一刻也不想待在這裏。”


    看著不聽吃癟,雲奕心情好了許多,他丟出途遙劍,在城門口值守的衙差們羨慕的目光中,往西方飛去。


    途遙劍飛行的過程中,雲奕拿出地圖,看了看此次目標的位置——宜城,位於雲州最西麵,再往西就是連綿山脈的雨州,而雨州西北方向則是冀城所在的雷州。


    不過此地圖是雲州地圖,對於其他臨州的地理信息都非常模糊,雲奕從記事起就隨雲棟在雲州生活,幾乎對榕城以外的地方都有沒有印象。


    往西飛了半日,太陽就快下山了,雲奕也就就近找了個小鎮,畢竟是沿著官道飛行,官道途中的鎮子規模都不小,並且會有衙差留守。


    走進鎮子裏,這時候鎮子街上幾乎都沒有行人,官道旁比不過有城牆的城池,鎮子外圍也就是一人多高的土牆圍著,太陽下山一般也都迴自己家中。


    一位身穿打更人差服的人看到雲奕這個時間進村,立刻靠了過來,警惕的盤問了雲奕的身份,有靈劍派的竹木令牌倒是少去了很多麻煩,畢竟雲州內的打更人自然認得雲州屬轄的靈劍派。


    陪著雲奕去到鎮中旅館,他就告辭迴到自己崗位去。


    第二日早,雲奕在鎮上買了壺酒,來到小鎮邊緣的時候,剛巧看到昨天那位打更人換班迴去,將手中的酒壺交給了他,架不住雲奕的好意,他收下了那壺酒。


    雲奕繼續趕路,一路向西,他看到廣闊的平原開始出現波瀾,偶有土丘。


    這一日午後,雲奕繼續沿著官道往西方向走,路上遇到另一條交匯的官道,低頭看去,那條道上正巧有一車隊正沿著路,自南向北移動著。


    雲奕在空中看了一兩眼,突然肩上的不聽說道:“小心!”


    雲奕立刻偏頭側身,咻~,一道黑影從他原來身體所在的地方射過,雲奕眯著眼睛看向東西飛來的方向,正是下方的車隊,定睛一看,車隊裏的一匹馬背上,那人也正看著自己。


    就在雲奕的注視下,那人雙手又各自甩動一次。


    咻咻兩聲破空而來。


    叮叮,雲奕抽出長歌劍,將飛射來的東西攔下,這才看的真切,是兩塊小石頭,不過石頭上包裹著靈氣,出手的是一位修行者。


    不能在空中挨打,雲奕想著,趕忙控製著途遙劍往地麵上飛。


    眼看雲奕快速下降,馬上的男子加快了攻擊頻率,雲奕雖然暫時無法反擊,但是將射來的石頭擋下還是綽綽有餘。


    就在又當下幾次飛來石頭攻擊的時候。


    當!這一發攻擊和之前的都不一樣,撞擊的聲音都更加沉悶,力量傳到手中都震得虎口隱隱作痛,差點長歌劍被擊打脫手,雲奕注意到這次射來的不再是石頭,而是鐵球。


    他咬牙握緊長歌劍,對著肩上緊緊抓住自己的不聽說道:“不聽,你那種直射氣丹的攻擊方式可以來一發嗎?”


    不聽伸出頭瞄了一眼,說道:“不行,有點遠,要再降低一點。”


    接下來的攻擊中,都夾雜著數量不定的鐵球,雲奕一邊吃力地抵擋,一邊迅速接近。


    感受到肩上傳來靈氣匯聚的感覺,雲奕知道距離已經夠了,不聽正在準備來一發氣丹。


    雲奕默契的穩定劍身,不做閃躲,雖然需要抵擋的攻擊更多,但是給了不聽更穩定的瞄準環境。


    咻~,聚集好的氣丹瞬間射向地麵的車隊,速度遠快於向上飛的石頭。


    因為已經到了距離地麵三十米的範圍,這氣丹幾乎是轉瞬抵達,隻聽見轟隆一聲,在車隊前麵爆開。


    而雲奕也借助爆炸的氣丹,落到了地麵,他架起長歌劍,盯著車隊。


    車隊周圍的幾人都調轉馬頭,並排站立,麵朝雲奕。


    領頭的人,就是之前向雲奕射石頭的那名男子,他雙臂強壯,虎背狼腰,方方正正的臉上濃眉鷹眼,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雲奕說道:“閣下何人?為何私窺?”


    雲奕目光越過他們,瞟了一眼他們身後的馬車,馬車的車頂和四麵都是精美的絲綢所裝裹,雖然沒有鑲金戴銀,以雲奕在孫氏商號上工這麽多年的眼裏來看,單從手藝就非同尋常,車窗被垂下的幕簾遮擋,看不見車內坐的何人。


    雲奕沒有放下手中長歌劍,不卑不亢的說道:“靈劍派弟子雲奕,閣下何人,為何無故偷襲。”


    蹄噠蹄噠,雲奕的聲音有些渾厚,震動他們胯下的馬匹都有些緊張的踱步。


    男子盯著雲奕,這才看到他腰間似乎正掛在雲州靈劍山的竹木令牌。


    隨後他伸出左手,用一種不可置疑的語氣說道:“腰間令牌拿來看看。”


    出山前雲奕也了解過,目前的修行界中,能夠載人飛行的法寶並不多,靈劍山的途遙劍總數也就百餘柄,並且在這大魏國內,幾乎是等價於竹木令牌一樣的身份證明,如果說之前在空中不便觀察,之後在下降的過程中肯定也能看到,此時自己表麵身份,還這般直接討要令牌。


    雲奕不動聲色地觀察對方幾人,通過剛剛的遠距離交手,領頭人的修行比自己高,消耗大量靈氣進行攻擊的情況下,體內靈氣的波動依然強勁。


    見雲奕沒有迴應,男子的目光也變得淩冽,手握住馬身上掛著的長劍劍柄上,噌的一聲,長劍出鞘。


    雲奕正在思考著如何才能全身而退,對方人多勢眾,實力也比自己強,還有剛才那種遠程攻擊的手段,如果想安然無恙,需要不聽用第二發氣丹作掩護,並且隻有一次機會,還不能讓對方察覺。


    就在他準備暗示不聽的時候,對方身後的馬車內傳出一個悅耳的聲音:“左叔,我們還要趕路呢。”


    中年人嘴角扯動,惡狠狠的盯著雲奕,又將手中剛剛抽出的長劍插迴劍鞘,拽了拽韁繩,跨下的馬轉頭往馬車後方走去,其他幾人也一起騎馬轉頭,又將馬車包圍起來。


    “出發。”車隊陣型準備就緒,車隊最後的中年人一聲口令,然後一同沿著官道往北方向走去。


    馬車開始走動,車內又傳來那個聽在耳中溫柔如風,沁人心田的聲音:“此事隻是誤會,道長還請見諒。”


    直到目送對方在視野裏越來越小,雲奕這才鬆了一口氣。


    “那馬車裏肯定是個醜女人,不然幹嘛擋著。”不聽撇撇嘴說道。


    馬車裏的人醜不醜雲奕不知道,但是肯定不一般,那一隊人馬也肯定是護衛而不是押送的衙差。


    雲奕將長歌劍收起,這才感歎道:“怎麽都成了修行者,下山還是誰也打不過,見麵都得想著怎麽逃跑。”


    不聽聽完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說道:“小子,你不會認為二骨境就能為所欲為了吧。”


    雲奕當然知道二骨境在凡人武夫中已經是不錯的修為,但隻是修行者的入門,剛剛經曆的一場戰鬥又消耗了自己大量的靈氣和精力,他隻得在附近找了個平坦幹淨些的石頭坐下,開始調息恢複。


    官道上仍有些路過的旅人、商隊,即使有人從一旁經過時會打量他,但在這荒涼的官道上,沒人敢主動上前交涉,特別還是一個臉上有著疤痕的人。


    沒人打擾雲奕也落得個輕鬆,很快就將身體恢複到了巔峰的狀態。


    他從背囊中拿出地圖,確認方向和自己所在的位置,地圖上目測自己距離目標宜城已經不算太遠,不過剛剛戰鬥和之後的休息耽擱了不少時間,今日怕是無法抵達。


    收拾收拾東西,他帶著不聽再次禦劍飛起,在空中遠眺,現在的雲奕仍是凡人之軀,也沒有學得遠觀的法術,目光有限得範圍內也沒有小鎮,當即決定先往宜城方向再走走,看看路上有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


    繼續西行,看著天邊遠處的太陽泛著紅光一點一點的靠近地平線,雲奕隻能放慢速度,更加仔細地看向地麵,尋找可以過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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