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多年舊事,他如今也已熬出來了。


    「是了,也沒人會還個公道,要那些證據做什麽?我從前便是想左了,如今想明白了,隻要知道是誰,自己把仇報了也就是了。」


    「夫人您是想……」


    吳嬤嬤大駭,那可是公主!堂堂皇室血脈!


    「有些時候,報仇不僅僅是要了命便罷了。看她在意什麽,拿去了,叫她或者比死都難受,豈不是更好?」


    吳嬤嬤愕然,隨即鬆了口氣。


    隻要不殺皇家人便好。


    「夫人先前不是說,且慢慢查,終究多年舊事,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查清的,怎忽然這樣急起來?」


    吳嬤嬤扶著薑瓷迴夙風居,薑瓷神情淡然:


    「我等不及了,衛戍迴來前,必要查出個結果才是。」


    「說起來,好些日子沒公子消息了。」


    吳嬤嬤小心覷著薑瓷臉色,見她麵沉如水,悄悄鬆了口氣的當口,又忽然提起一口氣。


    「夫人?」


    「漭山恐怕出事了。」


    薑瓷仍舊一副淡然,掩蓋著內心撕扯的煎熬痛苦。


    這幾日她是如何度過的,沒人知曉。


    打從那一日後,衛戎再沒在她眼前現過身。岑卿雖瞧著一切如常,卻隻字不提漭山的消息,連她後來不再問,他也不提。他們顯然是在迴避。而迴避的原因,隻有可能是一個及其不好的結果。


    一個比她所能想到的,還要壞的結果。


    薑瓷忽然覺著有些喘不上氣,卻強自支撐著穩穩的走著。


    「夫人別亂想,不然叫岑管事來問問?」


    吳嬤嬤能感到手掌下薑瓷手臂的僵硬和隱隱顫抖,心中大駭,薑瓷卻搖頭。


    「如果能告訴我,不等我問,他早和我說了。這麽久,一點消息都沒說過……」


    她閉上眼,不敢想。


    她努力的迴想最後看到的衛戍的身影,他笑,他皺眉,他曾經吊兒郎當的樣子,他打起人來意氣風發的樣子,連他們心生嫌隙疲累而又心如死灰的樣子,還有他孩子一樣哭的樣子……


    一個多月不見,他的身影仍舊如此清晰的在她心裏,她不敢想像,這個男人會忽然沒了消息。


    那個折了他兩迴的漭山,難道真是他的死穴?


    薑瓷似乎邁不進夙風居院門那低低的門檻,她死命扯著吳嬤嬤衣袖,身後的春寒覺著不妥,忙上前去扶,就看見慣來恬淡的夫人臉色灰敗心如死灰的模樣,青筋迸起的手背上,一層密密的冷汗。


    「夫人?」


    薑瓷咬牙搖頭:


    「不許告訴人,誰也不許告訴!」


    他們不會為她分心,就是眼下能幫衛戍最好的法子。


    薑瓷迴到屋裏便一頭栽倒,吳嬤嬤和春寒得了示下,誰也不敢說什麽,隻說夫人累了,早些歇了。薑瓷也不許人守夜,把人都攆了出去,整個夙風居便隻剩了她一個。


    她捂在被子裏,咬著手背狠命的哭。


    忍了這麽久,然而到今天,她不得不正視自己的猜測,已再不能自欺欺人下去。


    她哭的歇斯底裏,卻又不敢出聲,怕暗中守護夙風居的人聽見,報知岑卿和衛戎。但她必須繼續裝下去,才能維持如今局麵。盛京不亂,才不會給漭山添亂,一切或還有轉機。


    她多想現在就拿出黃雀令,帶著衛戍留在京中的人殺去漭山。但衛戍說了,他需要的時候,會給她信兒。如今沒有消息,她便不能動,不能動!


    薑瓷哭了半夜,為不露餡兒,強逼著自己睡去,但沒睡多久便又噩夢驚醒。後半夜如此反覆了幾迴,天便亮了。


    吳嬤嬤帶著春蘭在外梢間候著的時候,聽見屋裏低低咳嗽,忙推門進去,就見薑瓷臉頰微紅,神情頹靡,眼神都散漫了,忙伸手去摸。


    「夫人發熱了,快去請郎中來!」


    她迴頭低聲交代春蘭,春蘭忙擱了東西出去找付蘭,安排人去請郎中。吳嬤嬤迴頭就瞧見半開著的窗子,不禁搖頭。昨兒半夜起風,夫人昨夜同她說的話,怕是心事憂思,又招了風,鐵打的人也扛不住。


    「夫人,且歇歇吧,天大的事兒,您也得養好身子不是?」


    吳嬤嬤在薑瓷耳邊輕輕勸慰,薑瓷昏昏的,點了點頭。吳嬤嬤餵了她幾口水,她翻了身又暈沉沉半睡半醒。


    郎中還沒來的時候,門上來報,說玉和郡主到訪,吳嬤嬤皺眉,安頓好薑瓷,親自往前頭去打發玉和郡主。


    但玉和郡主此番卻難纏的很,甚至說了難聽的話,見吳嬤嬤鐵了心不叫她見薑瓷,才憤憤去了。吳嬤嬤轉頭又迴後院,走到垂花門見身後阿肆領著郎中急匆匆來,便跟著往夙風居去。


    待去了夙風居,便發覺薑瓷比早起時更重了些,摸著額頭滾燙。


    郎中診脈,好半晌才道:


    「瞧著雖兇險,卻也還好。內裏的症候,表出來就好了大半了。」


    隨即寫了方子,阿肆拿著要去買藥,吳嬤嬤卻奪迴方子交代道:


    「你送郎中,我叫婆子去買藥,直接帶來院子裏的小廚房便熬了。」


    阿肆點頭,送郎中出去,吳嬤嬤卻叫了春寒小聲交代,春寒連連點頭,拿著藥方子出去了。


    吳嬤嬤心神不寧,同春蘭和桃兒梨兒不住的換帕子鎮著薑瓷額頭,足等了一個時辰,春寒匆匆迴來,沒帶迴藥來,卻是帶迴了個郎中。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嫁紈絝扶搖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茉上霜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茉上霜並收藏嫁紈絝扶搖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