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慕千初不高興了,外婆連忙說道:“好好好,外婆不說了,不說了。”


    “外婆,水沒了,我去打水。”慕千初說著,拿起水壺,轉身離開。


    她剛走出病房,淚水順勢而下。


    外婆一個人安靜地坐在窗前,方才的大雨已經停了,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來。


    她那深邃又滄桑的眼睛悠遠地望著遠方,似是在迴望著自己坎坷的一生。


    歲月不居,時節如流。


    最近她明顯感覺到渾身泛力,哪怕唿吸一下,都覺沉重無比。


    就像運轉的機器所有的零件漸漸的報廢,油墨漸漸幹枯,種種跡像都在提醒她,大限將至。


    外婆心中有說不出的感慨,更有對這個世界的眷戀和無奈。


    她不怕死亡,她怕的是,她走了以後,最愛的人會傷心難過。


    千初是她最疼愛的孫女,沒有了她,千初要獨自麵對悲傷無助。


    所以她才極力地讓慕千初有自己的孩子。


    有了孩子才會有心裏的寄托和繼續生活下去的動力。


    從醫院迴來,慕千初的心情如同烏雲籠罩,步伐沉重。


    既使明白生死輪迴是常態,可她也無法接受外婆即將離開的事實。


    從小外婆是唯一對她好的人,一想到至親的人就要離開她,心裏麵的無助讓她心慌難耐。


    迴到家,慕千初深籲一口氣,將含在眼中的淚逼了迴去。


    她暫時還不想讓封家人知道外婆的事情。


    隻是封奶奶一眼就看出了慕千初的情緒變化。


    這個孩子平時很穩重,有心事也不會隨意像外人訴說。


    可這一次,慕千初的情緒比往常更加低落。


    封奶奶感覺似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


    “難道兩個人又鬧別扭了?”封奶奶自言自語地說著。


    不行。


    等阿寒迴來,她要跟那臭小子好好談談了。


    晚飯時,一家人坐在桌前,望著滿桌的美味佳肴,慕千初一點胃口都沒有。


    隻是礙於封奶奶,她隻得勉強融入進來。


    可封奶奶明顯的感覺到,慕千初的眼神空洞,總是走神。


    封寒自然也看出了慕千初的變化,他的眉心微擰,語氣淡漠地問:“怎麽迴事?不合胃口?”


    慕千初怔了怔,“沒有,我吃好了,奶奶,我先上樓了。”


    她說完,放下碗筷,如釋負重,起身上了樓。


    望著慕千初落漠又單薄的身影,封奶奶真是看在眼裏,疼在心上。


    飯後,封奶奶將封寒叫到了自己的房間,柔聲問道:“阿寒,千初今天看起來似乎很不對勁,是不是在公司發生了什麽事?”


    封寒皺了皺眉頭。


    難道和封逸有關?


    但是以他對慕千初了解,任何事情都不可能讓她出現如此落漠的神情。


    他想到慕千初之前跟他提過離婚的事,心裏湧出一陣莫名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見封寒一副冥思苦想的神情,封奶奶沒好氣地拍了拍他。


    “阿寒,我雖然老了,不明白你們年輕人的世界,但夫妻之間最重要的是要相互體貼,千初是你的妻子,作為她的男人,你更應該多關心關心她。”


    “我看她今天很不對勁,要不,你還是想辦法哄哄她吧,其實女人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要男人來哄。”


    封寒皺著眉頭,點了點頭,“奶奶,我知道了,我會的。”


    可他心裏麵極為不讚同封奶奶的話。


    別的女人是不是渴望男人去哄,他不知道。


    但慕千初絕對不是奶奶口中所說的那種女人。


    她簡直就是個軟硬不吃,不知好歹的女人。


    封奶奶想了想,突然提議道:“明天周日了,城區的那家溫泉度假村明天剛好開業了,聽說晚上還有篝火表演,不如,你帶著千初去散散心吧。”


    封寒雙眸微閃,點點頭,“好,我去安排。”


    封寒走出封奶奶的房間若有所思。


    抬腳上樓後,經過慕千初的房間。


    他想了想,推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空無一人,四處彌漫著熟悉的香氣。


    浴室裏傳來嘩嘩的流水聲,書桌前的台燈亮著,台燈的下麵放著一張寫滿字跡的信紙。


    好奇心的驅使下,封寒朝前走去,在書桌前坐下來,低眸看著麵前的信紙。


    紙張已經微微有些發黃,說明已經很有年代。


    旁邊的信封上寫著:給外婆的信。


    出於好奇,封寒低頭看了起來。


    原來這是慕千初剛剛考上大學的那一年,親自寫給外婆的。


    字裏行間訴說著對外婆的濃濃親情,以及對這份親情的深深眷戀。


    封寒眉心漸漸的擰緊,不僅僅因為信中的內容,這熟悉的字跡讓他心中震撼。


    他不由掏出手機,拍照。


    之前他很少觀注慕千初。


    可此刻,眼前的信卻讓封寒不由地聯想起記憶中那熟悉的字跡。


    這書信字跡一筆一劃都透著熟悉。


    年少的時光,也仿佛在這個時候重現。


    浴室的門打開,慕千初身上裹著浴巾走出來。


    她一眼就看到桌上的信被封寒拿在手裏。


    慕千初臉立刻變得難看,抬腳走上去,一把將信從他的手裏搶了過來,神情中充滿了憤怒。


    “封寒,為什麽要動我的東西?還有,誰讓你隨便進入我房間的?”


    慕千初惱怒地看著封寒,緊握著信紙的手微微顫抖。


    有一種隱私被侵犯的感覺,很不舒服。


    封寒從座位上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麵前的女人。


    感受到慕千初的憤怒,一股怒意湧上心頭,心中的那份憐惜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說過了,這是我的家,我想去哪就去哪。”


    “你簡直無恥。”慕千初想都不想,直接憤怒出聲。


    “慕千初,你再說一遍。”


    封寒的聲音中已經有了危險的氣息。


    “我說十遍又能怎麽樣?難道我說錯了嗎?封寒,你不但無恥,而且自大,是個不折不扣的自戀狂!”


    她的話才說完,手臂上一緊。


    緊接著整個人被封寒強硬地帶進懷裏。


    熟悉的香氣湧入鼻腔,慕千初的頭發上還掛著水珠,浴巾隨意的裹在身上,細膩的肌膚若隱若現。


    或許因為憤怒,她的臉頰上泛著紅暈,抬著頭,一雙水汪汪眼睛倔強地與男人對視著。


    此時此刻,封寒有些心猿意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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