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小姐,您若有事,請盡管吩咐,我楊樹聲但凡是能夠做到的,定然不會推諉。”


    駱一笑點點頭,看著他懷中的孩子,“樂晴已經死了,許多事情也已經發生了,便不可挽迴。我不會讓你做太危險的事情,這個孩子實在無辜,剛生下來不久就失去了親娘,若是再讓你以身犯險,那我的罪孽就太深了。”


    楊樹聲看了看懷中的孩兒,對駱一笑說道:“感謝駱小姐體念我,隻是,之前我還誤會小姐,散布了不少不利於小姐您的謠言……”


    “這倒是無妨,謠言這種東西,我若是在意它才會對我有所傷害,我要是壓根沒有放在心上,那不過就是無關痛癢的幾句話罷了。”


    駱一笑多少聽說過那些謠言,不用猜她也知道是誰做的。


    說她心腸狠毒,披著行醫救世的外衣,做的是些狼心狗肺的事情。


    還將李四小姐的事情拿出去說,而那件事情,自始至終,最了解的不過就隻有李欣柔而已,所以並不難推測出來事情究竟是誰做的。


    聽到駱一笑這樣說,楊樹聲心中對駱一笑的敬意又多了一分。


    “當初我也猜到李家沒有那麽好的心腸,突然對我這麽好,又是謀劃前途,又是給我金銀,還對我極好。當時沒有細想過,隻是被仇恨蒙蔽了雙眼。”


    駱一笑道:“樂晴是個苦命的女子,幸而在這世上,你還記得她。”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忘了她的……”楊樹聲突然望向遠處,仿佛那個方向有什麽東西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


    “對了,駱小姐剛才說,在下有什麽事情可以為您去做的?”楊樹聲問駱一笑。


    “現在你已經知曉了整件事情全部的內情,但是不要告訴李家人,更不要表現出來你已經全部知曉,孩子你現在也暫時不能帶迴去,李家人也不知道這個孩子還在世,他們應該猜測,當初樂晴帶著孩子一起走了,孩子已經死了,所以才敢這麽肆無忌憚地用那些話去欺騙你。”


    楊樹聲點點頭,“嗯,當初大小姐是這麽跟我說的,說是這個孩子是在駱小姐手中夭折的,所以……”


    駱一笑明白他的意思,從剛才的接觸來看,楊樹聲還算是個明事理的人,也不會魯莽行事。


    能夠讓他完全喪失了心智以及判斷能力,除了李樂晴的死,恐怕最大的打擊,就是告訴他這個孩子也沒有了。


    “這些我都知道,我也說了我不會計較,隻要你接下來按照我的計劃行事,先裝作你什麽都不知道,他們讓你去做什麽你照做就是,隻是,在做每一件事情之前,你記得通知我。”


    “是。”楊樹聲答應道。


    “孩子你還不能帶迴去,也不能讓他們覺察到你有任何異樣。”


    “這些在下明白,孩子我會先交給母親帶迴老家,等這裏的事情都結束了我再迴去,至於李家那邊,在下自然會想辦法應付,請駱小姐您放心。”


    駱一笑點點頭,將楊樹聲送了出去。


    楊樹聲走後,雲深先走進來。


    “你真的相信這個人?”作為一個生意人,一個第一大家族的繼承人,他天生就很難相信一個人。


    南郭尋也走進來。


    “自然不能完全相信。”南郭尋的聲音十分沉靜。


    南郭尋的意思,自然也是駱一笑的意思。


    雲深看著兩個人,駱一笑微笑著看向南郭尋。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這兩個人之間就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默契,讓旁邊的人都感覺插不進去。


    雲深默然無語。


    “你會先派暗影的人跟著他,先看他會怎麽做,可對?”


    南郭尋點頭,“按道理來說,楊樹聲已經知道了事情全部的過程,應該是值得相信的,不過,我們現在做的事情很危險,還是小心點方為上策。”


    雲深也開口道:“我竟然忘了暗影,全天下都知道太子手中的暗影是什麽實力,若是想在你眼皮子底下搞小動作,恐怕也要先給自己備好後事吧?”


    雲深半調侃地說道。


    三人又寒暄了一陣便各自散去。


    雲府。


    雲深正在書房裏練字。


    最近他身體好了不少,樂壞了家中的仆人。


    以往他不能做的事情現在也都能做了。


    管家福伯將賬本送到書房裏。


    因為福伯是老人,所以進出雲深的書房也不必與他打招唿。


    福伯拿著賬本進去,看到雲深提筆寫字。


    他已經忘了,自家少主子有多久沒這麽有精氣神過了。


    福伯微笑著,卻不敢打擾他,原本是想將賬本放在書案上便走的。


    但是,他靠近了,看到雲深筆下的字,卻渾身都僵住了。


    震驚地將手中的賬本悉數落到了地上。


    雲深正在晃神,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忽然清醒過來。


    轉頭看到是福伯,他冷靜地替他把地上的賬本撿起來。


    “福伯,您這是怎麽了?”


    福伯指了指雲深的書案,“少主,您這是?”


    雲深迴過頭去看書案,也險些沒把自己給嚇著。


    他看到自己剛才書寫的東西,龍飛鳳舞的行書,頗有大家風範,隻是,那些字卻讓他自己都難以相信。


    剛才腦子裏在想一些事情,筆下自然而然便書寫了。


    幾排整整齊齊的毛筆大字,每一排都隻有三個字——駱一笑。


    雲深有些慌亂地將宣紙收起來揉作一團。


    “福伯,剛才你看到的事情,不要與任何人說起。”雲深的表情顯得極其悔恨。


    “老奴明白。”


    雲深將那張紙遞到燭台跟前燒掉。


    “少主,您與太子從小一起長大,如今太子與駱小姐情投意合……”福伯沒再說下去,而是長歎了一口氣,之後低聲道:“冤孽啊。”


    “福伯,今日之事,出了這扇門你便忘了吧。”


    福伯很是無奈,這件事情的輕重他豈會不知道,他和少主不說,自然沒有人會知道。


    但是少主的心意,又怎麽能夠瞞得住呢。


    要說少主喜歡上駱小姐,那也不是無跡可尋的。


    駱小姐他也是見過的,的確是個聰明可人的女子。


    若是放在以往,駱小姐隻是個普通的官家小姐,哪怕是個被太子退婚了的人,那少主也並非不可以與她在一起。


    而如今,駱小姐已經是太子的準太子妃,且那日他與少主在駱家門口也看到了,太子對駱小姐極好,可見是真的放在心裏了。


    如今,少主對駱小姐生出了這樣的心思,不得不讓人擔憂將來會發生的事情。


    福伯的擔心也並非是沒有道理,如果說雲深隻是個花花公子,朝三暮四,隨便喜歡上哪個女子,過一兩個月沒有得到就算了,那還好些,但是偏偏雲深又不是這樣的人。


    長心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即便是長心那樣背叛他,他還是愛了她那麽多年,等了她那麽多年。


    若非最後徹底死心,他也不會心灰意冷。


    而如今,他喜歡上的人,偏偏是太子的心上人,將來的太子妃。


    少主與太子又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關係,這將來事情該何去何從,隻讓福伯覺得心驚膽寒。


    “少主,旗國那邊的生意出了點問題,您現在身體恢複了不少,若是可以,老奴建議您還是去看看吧。”


    雲深自然知道福伯的意思,福伯現在知道了他的心思,這是想讓他出去走走,散散心,或許能夠將這種感覺衝淡一些。


    畢竟不見麵會是最好的遺忘方式。


    但是,偏偏這個人是雲深。


    “福伯,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想你也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就算我走到天涯海角,心裏記掛著的,依舊會記掛著。何況,如今她正麵臨危險,她為了救我,已經失去了親娘,我不希望她再受到任何傷害,這是我答應過她的事情,會一直保護她,代替家人守護在她身邊,不讓任何人傷害到她。”雲深的聲音雖然低沉,但是充滿著堅定。


    “那太子那裏?”


    “我自小與他一起長大,我會隱藏好自己的心思不被他看出來。而且,即便是我真的喜歡駱一笑,我也從沒有想過要得到她,我隻要在她身邊像家人一樣守護她,不讓任何人傷害她,這樣就夠了。”


    “少主,您說您這是何苦呢?”


    雲深淡淡一笑,“或許這是命運早就安排好的吧。”


    福伯歎了一口氣,知道自己勸不住雲深,便也不再多說什麽。


    駱府。


    “我發現你變聰明了。”南郭尋摸了摸駱一笑的腦袋。


    駱一笑白了他一眼。


    她要是跟以前一樣單純無腦,覺得世上沒壞人的話,那估計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了。


    “你打算接下來怎麽辦?”駱一笑問他。


    “上次殷天和的事情我查到一些眉目,但是查到李孝林身上線索就斷了,我估計應當是張府那邊動的手腳,這次既然能夠得到楊樹聲這個有利幫助,或許我們能夠從內部得到有些有用的信息,減少暗影的麻煩。”


    駱一笑點頭,殷天和的事情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上一次他給駱老爹扣的那頂帽子可不小,而且還想順便把她一起給拉下水。


    隻不過那個時候她以為殷天和死了,事情就完全結束了。


    現在想來,那個時候她真的是太小白花了。


    幸而南郭尋當時留了一個心眼,繼續跟進那件事情後續,所以知道很多駱一笑並不清楚的隱情。


    “李孝林是大順朝堂上最大最危險的一顆毒瘤,我打算一次將他清除。”南郭尋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冷冽清淡,似已乾坤在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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