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輪到駱一笑和雲深傻眼了。


    駱一笑拚命控製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五萬兩哎!果然是一國太子啊,她隻是想要五千兩啊!


    五萬兩夠買多少小白臉了啊喂!這麽財大氣粗,以後一定要像嗬護幼小生物一樣好好嗬護南郭尋,讓這棵土豪樹在自己的精心照料之下茁壯成長……


    還沒等她意淫完,南郭尋的下一句話讓她徹底幻滅了,“雲深,你在生意場上比我有經驗,先找人核算一下這些桌椅器皿的價值,還有剛才駱小姐所說的精神損失費、名譽損失費、財產損失費,每一項按照一百兩賠給她,這些所有加起來我想應該也不會超過七百兩,剩下的四萬九千三百兩就算是我給駱小姐的聘禮禮金了。”


    駱一笑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她張嘴想說話,卻發現舌頭在嘴裏打了結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雲深抿著嘴笑,原來太子是在這個地方等著駱一笑。


    大順皇室崇尚節儉,與皇子有婚約的女子皇室一般會給予兩萬兩到五萬兩銀子不等的聘禮禮金,如果女方收下這些銀兩那與皇子就好事將近了。


    南郭尋當然不是真的想娶駱一笑迴去,而是他發覺從駱一笑跳閣樓事件之後,她就一直變著法子想要解除跟他的婚約,這讓南郭尋很氣惱,在指婚這件事情上麵也變得很被動。


    他不喜歡老是被駱一笑這個死丫頭算計。


    既然她那麽想劃清界限,那麽想解除婚約,他就偏偏不讓她如意。


    她不是想要銀子嗎,那就都給她好了,從他名下航運生意裏挪出一部分不動用國庫,帝後都不會知道這件事。


    隻是,接下來的日子,駱一笑,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駱一笑在心裏大喝一聲:謝特!南郭賤人!


    南郭尋是個說到做到的人,比如他頭一天剛在碧雪池說了要送五萬兩給駱一笑,他第二天真的親自登門送錢去了。


    不過這個錢他可不會直接送到駱一笑手裏。


    趁著駱一笑還在碧雪池處理事情,一大早南郭尋就親自登門拜訪。


    他開門見山掏出一遝銀票,駱家夫婦大概看了一眼之後就明白了是什麽意思。


    送別南郭尋之後駱家夫婦的心情是喜憂參半。


    喜的是他們覺得女兒終於如願以償得到了太子的芳心,憂的是他們駱家找倒插門女婿的願望徹底泡湯了。


    不過為了女兒的心意犧牲一下長輩的願望這也未嚐不可。


    這樣想想,駱林甚至都覺得自己渾身散發著父愛的光芒。


    所以當他把這件事情當做驚喜告訴駱一笑的時候他其實是驕傲的,因而他完全沒有注意到駱一笑是收到了驚喜還是受到了驚嚇。


    “爹,你快點把錢還給他!”


    駱夫人抱著女兒激動地哭著,一臉老淚縱橫地看著她說:“笑笑,在爹娘跟前不必害羞,爹娘知道你喜歡太子,現在你終於守的雲開見月明了,你終於可以嫁給太子了。”


    啊喂!駱一笑淚奔了,誰說過她是害羞了?


    她臉上表現出了一丟丟害羞的意思?


    嫁給南郭賤人?她還不如直接剃度出家算了!


    “爹娘,你們冷靜點,我求你們冷靜一點,我是真的不想嫁給那個賤人!你們聽我解釋!”


    “笑笑,不要害羞了,爹知道你的心意。”駱林被夫人的哭聲和駱一笑的“羞怯”感染了,也忍不住落下幾滴男兒淚。


    駱一笑已經徹底崩潰在這對感性父母身上了。


    在他們眼裏,她駱一笑說喜歡太子那就是真情流露,要是說不喜歡太子就是小女兒家不好意思了。


    反正不管怎麽樣,在他們眼裏,駱一笑已經是太子的人了。


    駱一笑終於放棄了掙紮,誰讓前世的那個不爭氣的玩意兒對南郭尋那麽執迷不悟,現在隻能讓她這個替死鬼去為這份盲目的“愛情”買單了!


    南郭尋也是抓準了駱家夫婦的這個心態才會直接來找他們交涉的吧。


    駱一笑心頭繼續咒罵,南郭尋,你這個賤人!


    兩天之後,關押李錦兒的天牢那邊傳出消息來,說是李錦兒在天牢裏畏罪自盡了。


    這個消息震驚了許多人,包括駱一笑在內。


    一直到李錦兒想要殺她的證據都擺在眼前了,駱一笑還是搞不清楚,這個千金大小姐為什麽突然要跟她過不去。


    駱一笑雖然智商不低,但是她的情商真的就不敢恭維了,所以想了很久,她還是揣摩不透這位李三小姐到底有什麽動機要對她動手。


    但是南郭尋就不一樣了,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好像並不詫異。


    隻端著茶杯輕輕拂去了浮茶之後喝了一口,道:“今年蒙山茶茶樹多了,產量倒是不如去年了。”


    南郭玉看著自己皇兄,他是來告訴太子李三小姐在天牢畏罪自盡的消息的,但是他的皇兄卻好像根本沒聽到一樣。


    “皇兄?”他試探性地問了一句,像是在詢問南郭尋有沒有聽到自己說的話。


    “有限的土和水,茶樹都隻顧著長根爭奪這些東西,卻都不會長葉子了。”


    南郭玉完全聽不懂南郭尋在打什麽啞謎,“皇兄,你在說什麽啊?”


    南郭尋隻笑了搖搖頭,“走吧,我們去一趟尚書府。”


    按道理說,這種犯了過錯的臣子女兒死了入殮,根本就沒有資格讓皇家的人出麵吊唁,但是南郭尋去另有目的。


    果然,太子和南郭玉到的時候引起了一陣騷動。


    那些打扮樸素的小姐們不著痕跡地用手捋捋頭發,又偷偷抹抹胭脂,然後用一雙美目看著太子南郭尋和三皇子南郭玉。


    南郭尋隻瞟了角落裏的駱一笑一眼便一路直奔香台,而跟在他身後的南郭玉則是一邊招唿著各家他認識的小姐們一邊慢吞吞往前走。


    因為這件事情與駱一笑有關,所以李府的人也專門邀請了駱院判一家來參加吊唁。


    死者已矣,他們希望駱一笑能夠原諒李錦兒的所作所為。


    駱一笑反正也想不通這個李三小姐為什麽要害她,索性就當這事兒壓根沒發生了。


    但是,誰來告訴她為什麽,為什麽走到哪裏都能碰上南郭賤人這個災星!


    “娘,我去上個茅房。”駱一笑低聲對駱夫人說了一句。


    駱夫人假意剜了她一眼,“大姑娘家家的,好好說話。”


    “哦,娘,我出恭一趟。”


    駱夫人滿意點頭,“去吧。”


    駱一笑出門,長舒了一口氣,跟南郭賤人呆在同一個屋簷下的感覺真的很不舒服。


    現在她自由了,感覺連唿吸的空氣pm2.5濃度都降低了好多。


    但是下一刻她卻感覺到背後一陣冷風涼颼颼地刮了過來,忍不住打了個寒噤,掖了掖衣領子。


    “上完茅房了?”這個熟悉的,鬼魅的聲音。


    她轉過頭,南郭賤人!又是你!


    他剛才明明站站五個平方米開外的香台前麵,居然能聽到她和駱夫人的對話,難道是招風耳?哦,不對,順風耳?


    自從上次被他坑了一次狠的,駱一笑現在看到他都有點忌憚。


    有點慫地往後退了一步。


    “太子殿下,幸會幸會啊。”她打著哈哈,故意不提那五萬兩銀子的事情。


    駱家夫婦把那錢當寶貝似的看著,就指著將來拿出曾祖父和祖父留下的遺產合著那五萬兩銀子一起給她做嫁妝。


    駱夫人打了個夜工把那些銀票全部縫在駱林官袍裏了,兩口子天天看得死死的。


    她想偷,除非先拆了他老爹的“工作服”,但是據說那是要滅九族的。


    她不敢冒險,所以,現在看到南郭尋的時候沒來由覺得心虛。


    看來中國那句古話說的的確很對,拿人家的手短!


    駱一笑恨不得衝上去剝了這廝的皮,但是又非要擠出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對他打招唿,“太子殿下千歲。”完全心不在焉的口氣。


    南郭尋一點也不惱,“老泰山大人和泰水大人對禮金數目還滿意嗎?”


    控製!一定要控製!千萬不要動手!你是淑女!


    這是駱一笑此刻在心裏對自己說的話,她正在拚命抑製著自己那即將破體而出的查克拉。


    “嗬嗬……太子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她轉過身,跟兔子似的跑出了好遠,確定了南郭賤人沒有追上來之後才停下。


    南郭尋卻在他走之後露出一個得意的笑。


    一直以來都是他在被這個死丫頭耍,這還是第一次他把她整得連嘴都不帶還一句就跑了,這種感覺還真是爽啊!


    這花五萬兩銀子買來的心情舒暢還真是不一樣啊!


    當然,南郭尋自然不會是是駱一笑嘴裏那種賤人,專門跑出來這裏隻為了戲弄她一頓。


    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之後,等到了那個他想看到的身影,剛才與駱一笑調侃時臉上的笑容隱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時的麵無表情。


    “太子殿下。”李欣柔走過來,弱柳扶風一般對太子行了一禮。


    “李小姐找本宮有何事?”南郭尋問李欣柔。


    這時,李欣柔眼眶突然紅了,眼睛裏頭那琉璃般的淚水滾落出來。


    “太子殿下,臣女小時候與三妹妹感情最為要好,不曾想……不曾想……嗚嗚……”她開始在南郭尋麵前抹著眼淚。


    漂亮的美人兒在自己跟前哭,一般有點情懷的男人都會上去安慰兩句吧,何況李欣柔長得那麽勾搭人,平時這招一上,什麽男人的骨頭都該酥了。


    可惜,她偏偏就撞上了一個“不一般”的男人。


    她哭了半天,見對方沒有反應,李欣柔故意往前走了一步,想靠近一些,給太子的暗示更明顯一些,但是她往前挪一點他就向後退一步。


    “李家各位小姐看來還真是姐妹情深啊。”看她那些虛假的眼淚都快要擠幹了,南郭尋才說了這句。


    “太子殿下。”那一雙勾人的小眼神放射出無限受傷的樣子,聲音甜得發膩。


    南郭尋突然腦袋裏就浮現出了駱一笑的那張臉。


    他感覺,即便是駱一笑長得不算頂好看,但是比起這張虛偽的美人臉,至少讓他覺得舒服。


    這種女人,讓他覺得倒胃口。


    “李小姐哭夠了?”南郭尋冷冷甩出了這句話。


    “太子殿下,臣女是真心為妹妹難過的。太子殿下這樣說豈不讓臣女更加傷心難過。”說著又故意抽泣了兩聲,心裏卻是已經開始不平靜了。


    “李大小姐是聰明人,有些事情想必不用本宮提醒你也應該明白。”他根本無視了李欣柔的做作表演。


    “太子……太子殿下,臣女真的聽不明白您在說什麽。”


    南郭尋的嘴角噙著一絲冷笑,“李大小姐,恐怕你是還沒有聽說過本宮身邊有一群人,叫做‘暗影’吧?”


    李欣柔整個人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暗影”的大名不要說在大順,在整個天下又有幾個人不曉得。


    太子是想提醒她什麽嗎?還是說太子已經知道了什麽?


    看到李欣柔的反應,南郭尋滿意地冷冷一笑,那笑容卻完全不同於麵對駱一笑的時候,現在這樣的笑容裏頭都是冰冷與肅殺。


    “借刀殺人這招用得很好,不用髒了自己的手,還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好處。李五小姐現在恐怕已經在安國公府了吧,嗯?”這“嗯”的一聲意味深長,卻是已經讓李欣柔眼珠轉了好幾轉。


    “不,臣女不明白您在說什麽……”聲音裏已經出現了慌張。


    南郭尋卻並沒有反駁她,而是繼續說道:“隻用隨身帶著的一顆紅信石就要了最礙眼的妹妹一條命,順便再除了一個在家裏無依無靠卻很得老夫人歡心的妹妹,李大小姐不可不說是這個局中最大的贏家啊。”


    李欣柔終於繃不住了,表情已經完全不像剛才那樣楚楚可憐,“太子殿下,你今天是故意在這裏等臣女的吧?您到底想對臣女說什麽?”


    南郭尋目光如同一口幽深的古井,裏麵暗得讓人看不清楚一點光亮,仿佛那裏麵本身裝著的就是一潭死水,一潭絕望。


    “這些都是你的家事,本宮管不著,後宮比你這些手段更齷齪的本宮也不是不知道,但是請李小姐告訴你背後那個人,讓他的手不要伸得太長,天牢是皇家的地方,大順國皇室要主宰一個犯人的生死還輪不到他來插手。”


    什麽畏罪自盡,他根本就不相信。


    李錦兒的父親是兵部尚書,母親是安國公府裏嫡係三小姐,外祖父是國公爺,而且即便那天她真的犯錯了但是也沒有造成多大的傷害,而且駱一笑也並沒有要追究她的意思,她要開罪這很容易。


    這些李錦兒自己很清楚。


    結果卻是死在了天牢裏,還是以畏罪自盡這樣最敷衍的爛借口。


    這件事情讓南郭尋輕而易舉就能覺察出蹊蹺,可對方卻以為這樣就能瞞天過海。


    天牢守衛雖然不及“暗影”,但是做天牢守衛,最基本的一個條件就是在戰場上單兵作戰曾經斬殺過五百敵人並提過人頭領賞。


    這樣的守衛條件,想要混入其中簡直難如登天。


    但是對方卻有這樣的能力避過一切守衛,讓一個活人死在天牢裏而且還做出了十分完美的自殺現場,可見勢力手段都不一般。


    最可怕的是對方藏於暗處,根本就摸不清楚他的動機。


    對於對方的身份南郭尋也一直在讓“暗影”追查,卻是得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所以現在最有價值的突破口隻有李欣柔一個,他在這裏等她,目的就是讓她提醒她身後的那個人。


    他南郭尋有辦法查到李欣柔做的一切醜事,自然也有辦法讓那隻黑手原形畢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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