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常的征戰中,一些較小的失誤可以忽略不計,還可以用瑕不掩瑜來開脫。


    可這些終究還是缺陷。


    一個小小的呂梁,都能用計謀成功的誆騙到李典,日後若是遇到了周瑜諸葛亮那樣的對手,那不得把命都給搭上?


    李典跪伏在地上不敢起身。


    主公的態度令他心中忐忑萬分,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雖說明麵上看他是打了一場勝仗,但這場勝仗贏得實在不是很漂亮。


    一方麵,己方的兵力是敵方的數倍,曲州是個小城,裏麵隻有不到三千的袁軍駐守,而自己可是整整帶了一萬五千多兵馬。


    另一方麵,即使是在巨大的兵力優勢下,自己還呂威用計給陰了,也難怪主公會不高興了,這事傳出去,他自己臉上也無光啊。


    “此次你貪功冒進,平白無故害的許多軍士送掉性命,按理來說,起碼也要將你下放半級。”瑜天淡淡的說道。


    李典連忙出聲說道:“末將自知自己有罪,主公責罰的是。”


    “但是,


    念你先前在青州戰場立了大功,這次雖說有曲折,但也成功的攻取敵城,功過相抵,便饒過你一次。日後在領兵之時,你可要多想想這次的教訓。”瑜天淡然的說道。


    不管怎麽說,這次都要給李典長點記性,省得日後再出岔子。


    功過相抵。


    李典在心中歎了口氣,旋即滿臉恭敬的說道:“末將日後必會牢牢記住此事的教訓。”


    “嗯。你先下去吧。”


    “末將告退。”


    李典輕輕唿出口氣,頗有些落寞的走出營帳。


    本來這次拚死拚活,還指望著多立些功勞,堵住那些老將的嘴呢。


    誰知就因為這一次失誤,先前在青州拚死拚活的戰功全都沒有了,想想就讓人心疼啊。


    “曼成,還請留步。”


    才剛走出營帳,沒走幾步遠,就見不遠處一道俊朗瀟灑的身影走來。


    “見過軍師祭酒大人,不知道您有什麽事要找在下?”李典亦是同樣恭敬的說道。


    別看戲誌才是一介文人,但他私底下和主公的交情很好,主公帳下的謀臣武將無不對他敬重三分。


    因此,李典對這位平時看起來很不著調的軍師祭酒大人十分尊敬。


    戲誌才含笑說道:“看將軍的樣子,好像不太高興,聽說不是打了場勝仗麽,怎麽垂頭喪氣的。”


    李典不自然的笑笑,隨後把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他。


    戲誌才聽說,沉默了半晌,拄著下巴,隨後說道:“原來是這件小事啊。要在下說,將軍完全不必有什麽煩擾,更不必擔心主公心中對你的看法。”


    聽聞此言,李典頓時來了精神,不解的問道:“還請軍師大人示明,這話到底是何意啊?”


    “將軍可以換個角度來想,倘若主公日後不想重用你,必定是沒理由對你發這麽大火的。而他生氣,恰恰說明了,主公是希望將軍你能夠誠心改過,日後不會出現類似錯誤,他也就能放心的下了。”戲誌才笑眯眯的說道。


    原來是這樣啊。


    李典頓時露出恍然神色。


    原本他還以為主公會將此事記在心中,沒想到,主公想的更加深遠。


    如此說來,此事也得多謝謝軍師祭酒大人點明。


    “在下愚鈍,若非軍師大人指點,恐怕一時半會兒也想不明白主公的良苦用心啊。”李典半是感慨半是感謝的說道。


    嗯。


    這位軍師大人雖然平時看起來很不著調,但關鍵時刻,仍舊是一個看得透徹的人。


    “將軍謬讚了。”戲誌才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身為一個合格的狗腿子,有時候必要的為主分憂還是要做的,以這李典的性格,要真是亂七八糟的瞎琢磨,指不定會出什麽亂子呢。


    因此。


    不管主公的真實用意如何,自己都要讓李典往好的一方麵去想。


    仔細想來,貌似自己也是挺卑鄙的,不過那都是跟主公學的。


    戲誌才在心中默默為自己開脫。


    時間過得飛快,三天時間眨眼便至。


    由戲誌才策劃,劉曄負責實施的水攻大戲,終於在最後關頭如時上演。


    劉曄在漳河和清水的中遊修築堤壩,同時開渠將水引至鄴城城東的山丘之上,如此隻要決堤,漫漫的大河之水必定會衝向鄴城。


    鄴城中袁尚與逢紀根本料想不到,瑜軍會在這麽短時間內采取水攻,想要水淹鄴城。


    原本他們還指望著,能夠在城破之前成功堅持到袁紹領兵迴防,與自家大軍形成前後夾攻之勢,不過很可惜,這個算盤落空了。


    東城城門被攻破的時候,袁尚和逢紀就已經覺得大事不好。


    因為城門的缺口一旦被打開,就會有源源不斷的瑜軍往裏麵湧。


    猶如潮水一般,那個缺口根本堵不上,因為局麵已經在瞬間失控了。


    數不清的瑜軍不要命的往前衝,城牆上,到處都是敵軍的身影,喊殺聲充滿整個東城。


    “唉,公子,眼下大勢已去,我們還是快些離去吧。否則的話,等到敵軍全都進城,那時就連逃都逃不掉了。”逢紀重重的歎了口氣。


    原本他還計劃著能多堅守幾日,現在看來,那個想法實在是太天真了。


    他現在唯一祈求的,就是領大軍攻取洛陽的審配,能夠成功的拿下洛陽,隻有那樣的話,己方還有重奪冀州的可能。


    袁尚咬緊牙關,瞪圓雙目,一時陷入了猶豫當中。


    此地可是鄴城啊。


    是他們袁家起兵的地方,怎麽能就這麽輕易拱手讓給敵人?


    另外,父親把鄴城交到他手上,雖說當時沒人想到冀州會遭此浩劫,但鄴城畢竟是在他手上沒得。


    難保父親不會為了此事責怪自己。


    “哎呀。公子,都到這時候了,保住性命留存兵力比什麽都重要!”逢紀又重重的歎氣,同時臉上寫滿了焦急。


    這種時候,就算再怎麽抵抗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兵敗如山倒。


    敵軍來勢洶洶,兵力更是己方的數倍,拿什麽來反攻?


    現如今,唯有趁著瑜軍攻城之際,率領殘餘兵馬,轉入並州,再圖日後。


    袁尚頹然的揮了揮手。


    見狀,逢紀大喜,連忙對身旁侍從說道:“傳令下去,全軍馬上撤出鄴城,時間緊迫,金銀細軟之類,全都不要攜帶,趕緊向並州方向撤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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