議事廳中。


    “近日平原城中多出很多流言蜚語,不知諸位聽說過嗎?”袁紹開口緩緩問道。


    聞言,下方群臣先是猶豫片刻,接著就有人拱手站了出來。


    “迴主公的話,平原的確有很多文人士子議論朝政,妄圖預測主公和瑜天之間的勝負,不過其中討論最多的,卻是將軍鞠義。”


    方正不阿的麵龐上隱含凝重之色。


    田豐語氣中滿是嚴肅。


    大戰才剛剛拉開帷幕,後方陣營就傳出前線將軍的風言風語,不管怎麽想,都於軍不利。


    原本今早他就想向主公匯報此事,隻是沒成想主公先提出來了。


    “元皓覺得那些流言是否可信?”


    袁紹直接開門見山,目光如炬,看向了田豐。


    田豐略一沉吟,說道:“鞠義將軍素來對主公忠心耿耿,昔日界橋之戰,他忠心護主,大破公孫瓚兩萬精銳,屢建奇功。”


    “故此,鞠將軍絕對不會生出反叛之心。”


    田豐語氣中透露出一股堅信不疑的氣勢。


    他與鞠義私交算不上好,甚至,還因為鞠義瞧不起儒士的事情,暗暗忌恨彼此。


    但一碼事歸一碼。


    鞠義的性情他再了解不過,不可能會叛變主公。


    眼神中帶著些許掩不住的驚訝。


    袁紹可是知道兩人一直都不對付。


    原以為田豐會借此機會,說些鞠義的壞話,甚至於直接說鞠義會投敵。


    令他感到驚訝的是,田豐會一口咬定鞠義的忠心。


    袁紹垂頭陷入思索。


    田豐的性格剛直睿智,即便兩人不和的情況下,仍舊能站出來為鞠義說話。


    嗯。


    如此看來,鞠義或許真的沒有什麽……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道身影邁步走出。


    許攸瞥了眼身旁的田豐,清了清嗓子,隨後不疾不徐的道:“諸君都知道,凡事不會空穴來風,倘若鞠義真的忠貞不二,平原城中怎會無緣無故生出海量的流言?”


    聽聞此言。


    袁紹的剛安穩下的心又狠狠跳動了下。


    沒錯。


    平白無故的,人家為什麽都要說他鞠義。


    眉峰漸漸聚攏,田豐若有所思的望了眼正在慷慨陳詞的許攸,他記得,貌似鞠義和許攸的關係也很惡劣。


    之前都到指著鼻子罵娘的程度了。


    “田大人所言不假,自從投靠主公後,鞠義的確是立了一些功勞。但各位不妨想想,鞠義原是冀州刺史韓馥手下的一名偏將,後來從韓馥處叛逃,才來到了主公帳下。”


    “悖主之事,他又不是沒有做過!”


    此言一出,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廳中諸人頓時嘩然。


    悖主!


    這兩個字何其忌諱。


    許攸的這番話,相當於已經認定鞠義有反叛之心。


    他是想置鞠義於死地啊!


    廳中一些看出玄機的謀臣,均是後背發冷,許攸那看似溫和的外表下,隱藏著的是一顆堪比蝮蛇的劇毒心腸。


    “許攸,此話是不是有些過了。”田豐的臉色很是難看,心中的正直,讓他不想對此事默不作聲。


    他和鞠義相處的是不融洽,但這並不代表,他就非得置其於死地。


    況且,前線軍營中的將士正在浴血殺敵,莫名給一個統率部曲的將軍定罪,對士氣的影響太大了。


    許攸故意露出副茫然表情。


    “田大人這是何意,在下不過就事議事罷了,而且在下所說的,有哪句不是事實?”許攸狡黠的笑道。


    過了?不,還不夠。


    昔日那鞠義欺我是一介儒生,對我百般侮辱。


    今日,我許子遠就要讓他明白,哪怕是區區一個提不起刀戟的文人,也能憑借唇槍舌劍取走他的性命!


    許攸的臉上,一抹得逞的笑容緩緩浮現。


    他清楚的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瑜軍在搞鬼,想要以反間計分化先登營的將士。


    但那又如何,隻要能報仇雪恥,他許子遠什麽都做得出來。


    “主公,平日裏鞠義自恃有些戰功,總是囂張跋扈,甚至有次在酒宴上,還對您表示不滿,狂妄的說如果沒有他,您不會戰勝韓馥。因此冀州牧的位置,應該讓他來做。”


    許攸又添了一把火。


    砰!


    桌案被一腳踢翻。


    袁紹這下是真的動怒了,虎目瞪圓,雙拳緊握,麵部線條微微抖動,儼然正處於爆發的邊緣。


    “許攸!”


    田豐按捺不住,冷喝一聲,上前質問道:“鞠義固然和你有些仇怨,但眼下強敵在前,你怎可出言傷人。如此行徑,既是不忠,也是不義!”


    嗬嗬。


    許攸麵帶嘲弄的輕笑了聲。


    卻是沒有理會田豐的話,轉頭看向袁紹,輕聲說道:“主公仔細想一想,鞠義與那同出西涼的呂布,是何其的相似。此人不除,隻怕到時養虎為患……”


    “夠了!”


    飽含威嚴的話語壓了下來。


    袁紹的心中已經定下主意,不管怎麽說,鞠義的經曆的確讓人詬病,再加上,他一手訓練出來的先登死士,隻聽其一人的命令。


    倘若真的如許攸所說,鞠義是那呂布翻版,到時再後悔也是來不及了。


    “此事確有蹊蹺,傳人速去前線,喚鞠義迴平原述職。記住,讓他單騎迴來即可。”袁紹麵無表情的說道。


    聞言。


    許攸與田豐的心情均是達到了極點。


    隻不過,一個是興奮到了極點,喜色都快洋溢於言表;另一個則是痛心疾首,心情沉重,不停的歎氣。


    “這件事就交給在下來辦吧。”許攸恭敬的接過話。


    暗地裏,他朝田豐擠眉弄眼,得意洋洋的樣子,惹得田豐氣憤難耐,索性轉過頭去不看他。


    忽然,袁紹又想起什麽,說道:“此前郭圖自告奮勇,拿著兵符迴了鄴城,看情形,似乎也準備向洛陽用兵了。”


    “許攸你親自前往前線,除了要帶鞠義迴來,另外也要多注意前線的瑜軍動向。”


    “屬下遵命。”


    許攸輕輕說道。


    事情的輕重急緩他還是能分清的。


    雖說鞠義對前線戰場有著些許影響,但在己方巨大兵力優勢,加上自己的謀略才智之下,這場戰爭最後的贏家,還得是袁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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