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允的臉蛋上仍帶著紅暈,不知是因為天氣寒冷,亦或是其他原因,總之這抹紅潤鋪在臉上,有點像是半熟透的蘋果。


    “幾位大人談得正歡,老爺怎麽舍得出來了?”小允氣哼哼道。


    瑜天納悶地看著對方,不知道她又是哪根筋不對了,平白無故地話中怎麽帶著火藥味兒。


    瑜天老實迴答:“不感興趣便出來了,有何舍不舍得。再說了,你沒聽說過有舍才有得麽?我若不出來,又怎能觀賞這四下的風景呢。”


    小允聞言被逗笑了。


    “老爺看看四周,草木已經枯萎,樹幹上光禿禿的,一片葉子都沒有,院子裏除了唿嘯的秋風,就再無其他。”


    瑜天眨眨眼道:“誰說風景就非得是自然景觀,現在明明有棵嬌柔的美人鬆站在麵前。”


    “你可是越來越會逗女孩子開心了,真不知道以後還會有多少姑娘被老爺蒙騙。”小允嘟著嘴細聲道。


    “我哪裏蒙騙了?”瑜天瞪了她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老爺我那是追求好不好。”


    小允歎了口氣:“這天底下就屬老爺您的歪理最多了。”


    瑜天聞言,也用同樣地眼光盯著她,良久才說:“你是我見過的最不像丫鬟的丫鬟。”


    “像我這般的你還見過幾個人?”小允問。


    “你是第一個。”


    聞言,小允不由露出了嬌甜的笑容。


    “對了,幫我送一封書信到蔡府。”瑜天說。


    ……


    蔡府。


    蔡琰坐在桌案前,右手拄著雪白的下巴,腦袋歪向窗外怔怔發呆。


    她本不該這般的,因為一個女人若是露出這般神情,心中必定是牽掛著男人的。


    可蔡琰實在弄不懂,自己為什麽會想著那個家夥,那個人男人脅迫了自己,難道不應該對他充滿恨意麽?


    隻是,在自己的內心深處真的有那麽怨恨瑜天麽?


    蔡琰已經知道了答案,可她卻不想承認。


    “女兒啊,你已經發呆一個時辰了。”身後傳來溫和的聲音,蔡邕走過來,臥腿坐在了蔡琰身邊,看著其神情,不由搖頭歎氣。


    “我隻是在思索要寫些什麽?”蔡琰心虛道。


    知女莫若父。


    蔡邕豈能不懂女兒的心思,於是不由調侃:“人都言蔡文姬著文章,意從心中來,行雲流水毫無滯澀。依我看,思文章是假,思人卻是真呐。”


    蔡琰歎了口氣:“父親您到底想說什麽?”


    “河東衛家的親事,我已經給退掉了。”蔡邕淡淡地道,像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


    河東衛家算得上是個望族了,如此貿然退婚,必定會引得其諸多不滿。可即便如此,蔡邕寧可背上罵名,也堅持把婚給退掉了。


    “這麽大的事,您應該和我商量的。”蔡琰不由美目通紅,她豈能不知自家父親的用意。


    “怕甚?我蔡邕何懼他人蜚語,一蓑煙雨任平生罷耳。”蔡邕朗聲笑道。


    蔡琰見此狀,不由失笑:“您不是和那瑜天最不對付,怎麽又用起人家的詩文來了。”


    “我與其關係好壞無所謂,重要的是有人與之對付就好了。”蔡邕笑著起身,拍拍女兒的肩膀,“有些事情,你想到便去做,不用考慮其他。”


    蔡琰麵色通紅:“父親又在胡說了,我何時與那瑜天對付了?”


    蔡邕笑而不語,臨走前從懷中拿出封書信,放在案上。


    “司空府送來的信。”


    蔡琰拆開信封,裏麵是張薄薄的、散發淡淡書香的紙箋,歪歪斜斜的筆跡甚至顯眼。


    “曉看天色暮看雲,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卻令蔡琰心潮起伏,眸中光彩漸漸放大。


    蔡邕輕聲道:“去找他吧,瑜天的為人我也有所了解,這小夥子人的確不錯,做這人的嶽丈倒也不錯。”


    “不去!憑什麽要我去找他!”蔡琰挑眉氣哼哼地說。


    這一個多月來,瑜天幾乎每天都要登門拜訪,結果便是連吃四十多次閉門羹。


    這麽多次閉門羹下來,蔡琰的麵兒沒見著過,卻與蔡邕這個老頭相談甚歡,頗有忘年交之意味。


    “要不你也學他,迴其書信。”蔡邕提議道。


    蔡琰眼睛一亮,對呀,自己好歹也是個才女,他瑜天寫得了的,我就寫不得麽?


    “父親,您不是約了黃侍郎下棋麽?快去吧!女兒要寫點東西。”蔡琰催促著蔡邕離開。


    “你這孩子,寫什麽東西啊還要背著為父。真是女大不中留啊。”蔡邕鬱悶地出了門。


    蔡琰確認其離去後,攤開案上的嶄新的洛陽紙,毛筆蘸墨,從紙張的右端緩緩下筆,每寫一筆後都要稍稍思索。


    她的字跡很娟秀,工整俊俏,與瑜天那狗爬字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蔡琰寫得很專注,極為認真,仿佛把平生的第一股認真勁兒拿了出來,這大概就是女為悅己者容吧。


    “雲兒,快些進來,這封信請你務必要親手交予瑜天。”蔡琰認真地用皮紙把書信包好。


    雲兒愣了下,心說小姐今天是怎麽了,跟自己說話還用了請,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還愣著幹嘛,快點去啊!”蔡琰嬌聲聲地催促。


    “好好,我這就把信送到姑爺手中去。”雲兒見小姐難得露出笑顏,當下便接過信封,出了門去。


    司空府。


    瑜天又迴到了那群手下當中,他是這個團體的領袖,領袖就得大氣,就得有風度,就算對部下暢聊的話題不感興趣,也要舉起酒杯同飲。


    送出那封信後,他原本也是沒抱有太多希望的,吃了那麽多次閉門羹,他的心性已經堅定了許多。


    追女孩子要怎麽做?


    好聽點說是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說得不好聽就是不要臉,還得堅持不要臉!


    “老爺,門外有蔡府下人求見。”小允快步進殿,在瑜天的耳邊低語。


    瑜天聽後隱約猜到,肯定是自己的不要臉戰術取得階段性勝利了,當下便一腳踹開幾人,馬不停蹄地到會客廳。


    “姑爺,小姐的親筆信,她還吩咐我一定要親手交予你。”雲兒歪頭笑道。


    瑜天笑了:“就憑你這聲稱唿,賞百錢。”


    堡壘都是從內部攻破的。


    瑜天深諳其道,這麽多天來沒少給蔡府的下人們好處,整個蔡府上下,都快被瑜天給買通了。


    可以說除了蔡琰本人外,其餘所有人都已將瑜天當成了姑爺,成天有意無意地在蔡琰前念叨他的好。


    瑜天將信紙展開,隻見潔白的紙麵上,端秀清新的隸書映入眼簾,內容不算長,卻已經足夠表明其主人的心意。


    愛江山更愛美人。


    此刻瑜天心中不由升起滿滿的成就與喜悅,這是他穿越至今最愉悅的一刻。


    這種喜悅簡直比他當初取下洛陽城時還要濃烈,隻因為他征服了一個東漢的文藝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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